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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悠悠地嘆了口氣:「都說一開始是侯爺覬覦皇爺,後來被皇爺知道了,侯爺的爵也就沒了。這會子侯爺放下了,皇爺倒是又撿起來了,還氣病了。」

  說的全不是真事兒,李硯聽著,簡直像是在聽別人家的事情。

  他沒有多做停留,只覺得江南官員頗八卦,這個毛病得治一治了。

  臨走時,卻聽見那人悲傷嘆氣,道:「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搞到真的啊?」

  李硯的腳步頓了頓,又聽見他說:「蒼天啊,為平叛,我萬死不辭,只求侯爺快回長安陪著皇爺吧。」

  皇爺忽然覺得,江南某些官員自帶的八卦屬性好像有點意思。

  *

  李硯回到暫住的院子裡,窗扇半開著,冷風吹進,屋子裡燒起炭盆的暖意也都被吹散了。

  甫推門進去,便看見木案上站著一隻雪白的肥鴿子。

  它才從雪裡飛過來,站在堆成了小山的公文與書信上,正用鳥喙梳理毛髮。

  見有人進來,也全不理。

  它煩得很。每日每日叫它送信,大雪天也照送不誤。要送情信怎麼不找青鳥呢?它只是一隻普通的肥鴿子啊!

  李硯在案前坐下,伸手抓住它的翅膀,解下綁在它腳上的小竹筒。

  肥鴿子撲騰著翅膀就要跑走,李硯一手抓著它,一手取出竹筒里的小紙條。

  紙條不大,就三句話,前邊兩句問他公事,最後給他寫了句詩。

  每日每日的寫信,什麼詩也寫過了,陳恨捉著筆,筆尖在紙上頓了兩下,暈開兩個小墨點,才給他寫了一句「檐前露已團」。

  李硯先把半扇窗子合上了,才鬆開按著鴿子的手,抬手研墨,給陳恨回信。

  正事兒有正經文書給他,李硯批慣了摺子,也不似文人風流,信手拈來就是詩句,只跟他說了動手的時候,又說臘月二十六就回去。

  放走了鴿子,李硯回房間看輿圖,像做過了很多次那樣在輿圖上排演戰事。

  這幾日他在江州排布全局,暗中調兵——這件事他同陳恨想到一處去了,只在永嘉二年年前,他二人還以為對方不知道,各自把江南的兵營糧倉都摸清楚了,前幾日一合,竟相差無二——把倭寇與賀行所在的船隻小島半面圍住。

  只是還不好輕舉妄動,賀行背靠著海,開了船便可以去閩中或是琉球。現在不走,是前陣子查得緊,他走不了,還有便是近了年節,現在要走太引人注意。

  臨湖臨河的地方,臘月二十五過小年夜。

  趁著過節,賀行那邊放鬆了警惕,才好動作。

  而李硯只想快些辦完事兒。他想抱著貓貓坐在榻上烤爐子,聽貓貓講故事。講的好了,就親親他誇誇他,講的不好,也鼓勵一下。

  說好了一起過年的,小年夜自然也算。

  他隨手捉了一支筆,在輿圖上畫了一圈。

  *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一切部署皆已妥當,正是臘月二十五。

  李硯自然不上前線,只是留在江州郡守府上坐鎮。

  白日裡在堂前坐了一日,看前線人遞迴來的消息。

  情勢不錯,這十來日江南的盤查在明面上放鬆了許多,賀行也跟著放鬆了許多。

  再加上今日過節,賀行船上的人躲了有幾個月了,耐不住寂寞,手下人偷摸著冒險上了岸,劫了兩艘載著酒水的貨船。

  其實那岸上全是李硯的人,他們劫哪一艘,都是一樣的結果。

  「傳各處。」指節一叩木案案面,李硯笑了一聲,「今晚子時。」

  賀行。只要不放他回閩中,切斷了他與閩中的種種聯繫,他一人獨木難支,不成氣候,如今已是山窮水盡的地步,要除去他,還是很容易的。

  李硯轉頭看向案上跳躍的燭光,心道,若是前世也多注意些多好,那麼簡單的事情,非要陳恨為他殉了才算完。

  那不是賢臣,殉了的才不是賢臣。要好好的,能笑能鬧的,才能算是賢臣。

  陳恨就是賢臣,他是不是賢臣,不是什麼天道說了算的,是李硯這個做君主的說了才算。

  盡人事,卻不聽天命,逆天改命。

  *

  深夜子時,無星無月。

  自前方回來報信的士兵一個接著一個,匆匆進出府中。

  李硯面前鋪陳著一面輿圖,他用指尖指了指某一處海域:「小舟竹筏,趁著夜色繞過去,點火。」

  隨行的官員才要下去傳令,只聽李硯又冷聲道:「傳下去,戰後憑敵人左耳論功行賞,賞十金。捉住賀行的,不論賀行是死是活,賞百金。」

  「這……」

  這是一筆多餘的開銷,沒有正經來源,所以傳令的官員為難。

  「各種賞賜皇爺來出。」李硯頓了頓,忽然想起自己在江南不是皇爺,又補道,「侯爺奏請皇爺,由皇爺出。」

  江州與前線離得不遠,等了一會兒,李硯起身出門,站在堂前廊下往外看。

  遠處火光連成一線,將半邊天都燒透了,火已經點起來了。

  他想起前世在忠義侯府的那一場大火。

  這回不會有了,這回的火,會燒到該燒的地方去。

  凝眸再看了一會兒,很快就有人再傳回消息,一切順利。

  事情不難,這死局很容易破,前世不過是走了最難的一條路。事情都在李硯意料之中,只是思及前世,聽見這消息時,也忍不住攥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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