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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讓滿臉鼻涕和污物的海德抬起頭來。

  「無論是老葛蘭還是索美家,或是其他什麼人,都無法制約你了。從今以後你要如何生活,能做些什麼,都由你自己決定,而不是像過去那樣,被他人如木偶般操控在手中。你覺得這是懲罰也好,折磨也罷,恨我怨我都無所謂,那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們今後再也沒有關係了。」

  說完這段話後,夜鶯轉身向小巷入口走去,消失在海德的視野之中。

  第八百八十一章 一百個回答

  金色的夕陽一點點墜入山林間,為周邊雲層染上了一抹金色的輪廓。天空如同分層一般,由藍轉白,再從白轉紅,最後化作餘暉灑向大地,令茂密的草地也變得紅燦燦起來。

  在葛蘭家領地的盡頭有一處隆起的土坡,站在上面可以同時看到居住的房子、農田和連接著山谷的樹林。夜鶯小時候便喜歡騎在父親肩頭登上矮坡,那樣她就能把整個家盡收眼底。因此當雙親傷痕累累的遺體被送回,僕人問她想把他們葬在何處時,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土坡之上。

  那時候的她儘管悲傷欲絕,但對家人突然離去一事仍有些不願相信,心裡只想著若父母還能再度睜開眼睛,無論自己和弟弟待在家中的哪個地方,他們都能第一時間看到。

  如今重新來到雙親的墓碑前,夜鶯卻有了截然不同的心情。

  石碑上的灰塵並不多,顯然這裡仍有人打掃,她俯下身,將懷中的一沓白紙整齊疊放到兩碑之前。

  那是索美子爵的審判書。

  面對無可辯駁的證據,子爵的心防很快便土崩瓦解,在羅蘭承諾罪不及未成年的孩子後,他不僅承認了自己販賣夢境水的事實,還將吞併葛蘭家一事的前因後果全部交代出來。

  原來那道分隔兩個家族領地的山谷下真的藏著寶藏,只不過它並非寶石礦脈,而是一座疑似金礦。

  發現它的人正是索美家的農夫。

  由於地勢不同,對於葛蘭家算是山谷的溝壑,在索美領地里卻逐漸與地表齊平,農夫也會常去下游打水、洗澡。直到有天一名幸運兒從流淌下來的山泉里發現了一顆金砂,並召來其他人的翻找、哄搶後,才引起了多特·索美的注意。

  之後他立刻封鎖了這個消息,並派人沿著山谷尋找金砂的源頭。

  然而手下的回報讓他大失所望。

  搜尋者的確在上游發現了更多的金砂,似乎是雨水的侵蝕令谷壁不斷坍塌,才讓游離的粗金落入水中,但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金礦很有可能位於葛蘭家一側,這使得勘探行動不得不終止下來。

  因為銀光城的特殊地位,附近貴族所允許擁有的騎士、簇擁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限制,想要明搶是不可能的,而索美子爵又實在不願意放棄這塊巨大的寶藏,只好將算盤打到了葛蘭子爵的頭上。

  他的突破口便是老葛蘭——葛蘭家的遠房親戚。

  計劃很簡單,卻冷酷無情。他利用老葛蘭既無頭銜、也無封地的軟肋,誘惑對方與自己合作,並承諾只要劃一塊地給他,葛蘭家即可換一個主人。後者顯然沒能抵擋住一躍成為真正貴族的誘惑,答應了他的陰謀。

  於是多特買通老鼠,趁著難民暴動的機會害死了葛蘭夫婦,而老葛蘭則及時收留了未成年的海德和夜鶯,開始代為管理領地。只要等到海德成年,逼迫他將封地與爵位悉數讓出不過是輕而易舉——失去了庇護的繼承人跟籠中鳥沒有多少區別,即使其他貴族懷疑起來,也只會認為是老葛蘭太過貪婪而已。

  到了這一步可謂已成定局,然而夜鶯的覺醒使得這個計劃出現了破綻——她在成年之日殺掉老葛蘭後消失得無隱無蹤,而後者直到咽氣的那一刻,也沒能等到他夢寐以求的爵位。

  多特·索美不得已更改了方案——他可以拉攏老葛蘭一個,卻沒辦法令葛蘭家每一個人都倒向他,畢竟能當作籌碼的爵位只有一個,他必須用在刀刃上。

  諷刺的是,他最後找上的是海德。

  當時夜鶯聽到這裡時只覺得分外可笑——原本就該屬於海德的東西,卻被當成了交易的籌碼,而後者還天真地以為對方會幫助自己,未作太多猶豫便答應了殺親之人的提議。

  靠著子爵的支持,海德從一群爭權奪利的親戚中脫穎而出,最終保住了爵位,成為了葛蘭一脈的正式繼承人。隨後他按照約定,併入了索美家。倒不是他信守承諾,而是內鬥過後的家族產業已瀕臨崩潰,領民也流失了十之八九,除了投靠之外,他已沒有其餘路可走。

  經過十年的漫長謀劃,子爵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甚至連開礦需要的巨額本金,他也通過走私夢境水一點點積攢到位。只要等到探明礦脈位置,索美一家即能獲得延續數百年的財富。

  然而羅蘭的出現打破了他的美夢。

  為了一座疑似金礦,謀殺同階貴族,令數個家庭破散……前後近二十多人死亡的惡毒詭計,換來的卻是一條套在脖子上的絞索。

  自始至終,他也沒能見到金礦一眼。

  夜鶯取出火鐮,點燃了審判書。

  她曾聽羅蘭說,有一種古老的悼念方式,便是將紙紮成想要傳遞之物的模樣,然後用火燒掉,便能令逝去之人收到這份物品。因為火能通靈,帶有特殊意志的煙火有一定機率穿過生死兩界的大門,特別是在兩個世界最為接近的黃昏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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