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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兩個知青心裡也不約而同這樣想著,他們握著手裡的糖包沒有說話,只看著地上的背簍猛瞧,像是懵了圈。

  之前因為安家費的事同原大隊長和社員們鬧得不愉快,屯子裡每個月初只會給他們知青約定好的三十來斤糧食定量,但那些都是次級紅薯等等粗糧,且秋收的時候遭遇大雨受過潮,大多發爛發霉,口感糟糕至極。

  知青院裡的知青們只得混些冬菜一起燒大鍋湯糊弄糊弄肚子,不至於餓死,至於有些人想要吃好吃飽些,還得自掏腰包另開小灶,免不得寫信叫家裡寄錢寄票補貼。

  不過親人寄來的錢票也有限,絕大部分知青在城市裡的家中兄弟姐妹甚多,由此可分攤到自己身上的資源就極少,更別提一些本就家裡情況困難的。

  知青們這場上山下鄉運動與其說是共同建設新農村、接受貧下中農教育,不如說就是「憶苦思甜、白白受難」來著。

  「這得花不少錢和食品票吧?」問話的女知青倒吸口氣,說出了大傢伙的心聲。

  旮沓屯眾所皆知,城裡來的陶知青手頭闊綽、花錢大方,租賃了陳家的隔間住著,甚至還特意去木匠那買家具桌椅布置,連帶獨戶祖孫倆也受到她的關照,提高了不小生活檔次,乃至用的燃料都不是普通木柴,而是煤炭。

  但奇怪的是,她手裡的錢跟票好似花不完用不盡?

  見這回是徹底瞞不下去了,陶湘也有心理準備,以前她不說是怕被人惦記打主意,但現在她在旮沓屯地位拔高,說出去也無所謂。

  「我父母都是烈士,所以作為家屬,我每個月都可以領到國家發放的補助,平日裡買買東西是夠用了……」具體多少陶湘沒說,但看她往日做派顯然不會少。

  話音剛落,四合院突得又一陣驚詫哄然,眾人只以為陶知青手中看似怎麼也花不完的錢票是從城裡帶來的,誰曾想烈士津貼竟然都掌在她一個女娃子手裡。

  月月能領到的錢糧不菲,家裡的大人爺奶也肯?

  陶湘此刻沒耐心理會別人的碎語,她還在生氣自己的隔間被翻踩得一塌糊塗的事,因此只對男知青說道:「幫我抬屋裡去吧。」

  「成!」被點名的男知青高興地將手裡的橄欖糖塞在衣兜里,彎腰準備去抱簍子。

  周圍一群婆婆嬸子也連忙主動討好地圍攏上來搭手:「陶知青,俺也幫你……」

  看著自己的簍子被幾雙手爭先恐後抱著,陶湘:「……」

  像是知道了什麼大不了的秘密,進屋的眾人個個換上了恭維的面容,也不著急走,你一句我一句一個勁地問陶湘家裡的事,像是要挖出她的祖宗八代,實在擾得人不勝其煩。

  最後還幸虧陳阿婆出馬,以要做晚飯為由,把所有人請了出去,陶湘的耳根子這才落了個清淨。

  折騰這麼久,外面天幾乎完全黑了,想起自己的屋子還沒收拾,陶湘拒絕了陳阿婆好心要幫忙的提議,勉強憋著氣點了兩隻蠟燭開始獨自歸整。

  蠟燭用的料好,火苗極大,照得隔間裡亮堂堂的,可陶湘的心卻明亮不起來。

  地上的干泥印被鏟下掃盡,連同床底下翻亂的鋁箱和箱匣也需要重新安放。

  前夜拿首飾匣子的時候,陶湘用來裝夏季衣物和貴重物品的行李箱恰巧沒有上鎖,因此別人來開時很容易就被打開了。

  不出意外,裡面的衣裳雜亂,一些原本歸納好不穿的夏衫被翻得不復平整,連同放冬衣的木箱子也同樣被人翻看過,箱子裡亂雜雜一大團。

  更別提放吃食的食匣子,裡頭最上邊的蜜棗跟糖塊都不著痕跡少了一些,也不知進了誰的嘴裡,瞧得人頭疼火大。

  陶湘一邊一樣樣重新摺疊盤點,一邊不免慶幸自己之前開動首飾匣的時候嫌麻煩就直接放進了空間。

  好在亂歸亂,但丟的不過是點吃的,陶湘又重新查看了一遍,見重要的物品一件沒少,這才徹底放下心。

  「那幫饞嘴的!」陳阿婆知道了這件事頓時又氣又急,也有覺得自己沒有幫陶湘看好東西失了職的坐立難安。

  眼見老實的陳阿婆一副恨不能下一秒就上門去找人算帳的模樣,陶湘連忙阻止道:「這哪裡找得到誰幹的?白天進來的人多,是斷然不會有人認的……」

  貿然一個個找上門,只會做無用功,也徒白引起反感。

  「也怪俺腿腳不好,果果人又小,攔不住……」陳阿婆解釋的時候滿臉懊惱,還虧了她喊堂侄女陳丹桂看著,結果還是被人偷摸走東西。

  「跟阿婆你沒什麼關係,是我今天出去的時候沒有關好自己的門。」陶湘吸了吸鼻子,感冒後的鼻音濃重得像是委屈哭泣過。

  當然並不是,卻惹得陳阿婆內心更愧疚了。

  在陳家住了小半年時間,儘管生活窘困條件簡陋,但陶湘著實閒靜慣了,原本箱匣房門上鎖的習慣也不知丟到了哪去,這才遭了這麼一件糟心事,以後是不敢再忘了。

  想著這些的陶湘深吸一口,又吐出胸口小半口鬱氣,一時沒有再說話。

  陳阿婆也氣得很,西廂里的氣氛一時冷凝下來,只有安靜待在角落裡的果果一雙晶亮眼睛眨動不已,想說些什麼挪動唇瓣又躊躇膽怯的樣子。

  突然,屋後極清晰的「吱嘎」一聲木門響,隱隱有含糊不清的男人交談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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