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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屯子去鎮上坐的還是老漢的牛車,全屯能馱東西的家畜沒幾隻,老漢閒時像趕集這樣的大日子便會捎人掙點零碎,一人一趟兩分錢。

  不貴,也就一隻冰棍的錢,知青們付了錢,利索地擠上了牛車,誰也沒提嫌髒的事。

  阜新鎮同知青們剛來時見到的沒什麼大差,國營飯店、百貨商店那都是沒有的,這裡唯一上點檔次的地方就是供銷社。

  因著大集,供銷社裡上了一大批經濟物資,小到鍋碗瓢盆、大到扯布裁衣,最多的還要數各色酥餅糕點、油鹽醬醋等生活必備物品。

  由於要幫陳阿婆帶針線,陶湘也只好跟著人群一起往櫃檯前擠,老半天才輪到她。

  「勞駕,一盒線針,一盒衣線。」陶湘學著其他人的話式同站在櫃檯里的營業員說道。

  只見營業員從玻璃櫃檯里撿了陶湘要的兩樣東西丟放到櫃面上,態度不甚好地快速說道:「一共兩角五分。」

  客人多,櫃檯中的幾個營業員忙得陀螺轉,陶湘也沒反感對方冷傲的態度,回憶了一下小包里臨期票的種類與數量,隨即開口又要了許多。

  「那核桃酥餅給我兩袋,紅糖也來半斤,奶糖給稱上個一斤吧,長的蠟燭也來三根,……」難得出來一趟,空間儲存的包括陶家嬸嬸準備的糕點小食已經吃了大半,陶湘索性將自己愛吃的以及用具都備了個齊全。

  酥餅一袋三塊錢六兩糧票,紅糖一斤一角四憑副票本,大白兔一斤五塊一斤糖票,長蠟一根九分……

  一下子十一塊多的毛角錢並許多花花綠綠的票花了出去,塞得鼓囊的小零錢包終於癟下了一些,這讓陶湘湧起些成就感。

  邊上同樣排隊等著買東西的女知青們看得有些嘖舌:「陶湘,你倒是省著點啊。」

  「不打緊。」陶湘一邊將營業員包紮起來的食品拽在手裡,一邊笑著回道:「之前我用的那些都是從家裡帶來的,不像你們是現買,所以現在剩下的錢跟你們差不太多。」

  女知青們聽了一盤算,發現陶湘花用的還比她們多,想著每月可以讓家裡寄一些過來貼補生活,下個月還有屯裡發的七塊多生活費,當下便就放開了手腳採買。

  不怎麼搭理陶湘的黃自如買得最多,髮帶頭繩那些都不需要票,她便撿樣式最新的買,還同陶湘爭櫃檯里最後一瓶高價的雪花膏,硬是咬牙花了整三塊錢入手,贏得其他兩個女知青一陣驚呼。

  第十三章

  一切都在潛移默化中改變著,下鄉近半個月後,陶湘的小隔間不知不覺已經大變了模樣,新增了無數實用的玩意,小窩被鋪墊得舒適又溫馨,勉強有個家的樣子了。

  只是始終不如陶湘意的是,鐵製的煤爐筒實在難得,需要城市戶口一戶一個憑工業票購買。

  而她手上大部分票證都有,就是沒有城裡工人單位少量給在職工發的工業票,如今落戶農村,也不再是城市戶口了。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難得財大氣粗的陶湘感受到了無措,暫時只好作罷,想著要是入冬前還沒有辦法,就索性厚著臉皮去一封書信問問陶家叔嬸有沒有法子。

  穿越過來那麼些時日的相處,陶家夫妻倆給陶湘的印象並不是心狠手辣的叔輩,反而對原身是帶著慈愛的,若是如此,日後當一門親戚常走動也好。

  十月的天,北地平原上的蕎麥葉子開始普遍返黃,為月後的全熟做著最後的準備衝刺,作為二類主食的紅薯也生得鬱鬱蔥蔥,眼看長勢甚好。

  旮沓屯裡的土地大多種植這兩類糧食作物,蕎麥是專門用來上交公糧的,交完以後剩下的一些以及收穫上來的紅薯才是屯民們奉上餐桌的主糧,深徹貫行了何為「交完公糧,留足集體,剩下自己」的硬規矩。

  越到秋收活越少,仿佛人們的力氣都用在了等待上。

  知青和社員們現在都不需要每日上工了,大部分時間都賦閒著,算是忙碌前難得的一段閒散時光。

  除了旮沓屯,其他村屯也差不多都是這種狀況,因此走街串巷補貼家用的銅鑼人頓時多了起來。

  比如「投機倒把」邊緣線的走貨游郎,給人剃頭的剃子,像是旮沓屯就來了一位外屯的磨刀老師傅。

  麵皮黝黑的老師傅看著年老,身板倒是壯實,推了一輛獨輪小木車徒步挨家挨戶叫著,小車上放了一些磨石、鐵片等用具,不論是菜刀鋤頭鐵耙,不論或磨或補,都成。

  然而還不到分配後分糧分錢的日子,眼下屯裡人手頭都拮据著,因此這位老師傅的生意顯然不怎麼好,從村口到村尾推了一路也沒做成幾單,口乾舌燥地到四合院門口討水喝。

  陳阿婆好心給他端了一碗,聽到動靜出門來的陶湘便倚在院門口好奇看著老師傅獨輪車裡黑黢油墨的行當。

  沒想到不一會兒,住在後頭牛棚里的顧景恩也出來了,這是中暑事件後,他倆第一次見。

  也不知平時顧同志都在忙什麼,明明住得那麼近,恢復上工後的陶湘竟一次也沒碰上過他。

  顧同志問老師傅買了一塊油磨石,陶湘站旁邊聽到了價錢,九分。

  對方給錢時倒也沒避諱著她,只是掏了錢後將東西一裹就走,礙著成分不好,並沒有要和她交談的意思,連眼神也完全避過去了。

  村尾偏僻人少,陶湘背著手靠在院門前,風吹過她額角處細碎的絨發,邊線分明的粉唇不笑自彎,透著濃濃軟糯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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