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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蒔音唇角勾了勾:「嘗嘗我做的糖冬瓜條?」

  南柳這時才留心被他隨手擱在案上的竹食盒,揭蓋取出一小包,逐一塞入嘴裡,吃得倒是津津有味。

  柳蒔音起初看他咀嚼的模樣,甚覺舒心悅目。直至他連吃四五條,無同享之意,她撅起嘴:「我也要。」

  說罷,小嘴微張,待他投餵。

  南柳遲疑:「你病了。」

  「一口。」她嬌嬌抬起爪子,搭上他的右手。

  南柳只當她要拿走他手上的糖冬瓜條,然而她深知他對她從無防備,突然使勁一拽,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跟前,張口咬了他半截冬瓜條,一本正經:「就一口。」

  南柳呆望手裡剩下的半截,隱隱沾了一點口脂,不知如何是好。

  吃?好像不妥;丟掉?太浪費。

  這一幕,正好被掀簾而入的小丫鬟看到,偷笑著給南柳捧上一大碗熱茶,「南爺您慢用,有事請吩咐,小的在外頭候著。」

  柳蒔音遭人逮住了,臉紅欲燃。

  畢竟,從三年半前,賀家人盡皆知,他們的舅甥關係僅留存於表面。

  近一年來,她拒絕了十多家人提親,相熟者已看出她微妙的小心思。

  …………

  柳蒔音曾篤信南柳是她親舅舅,是她在世的唯一親人。

  直到賀家家主賀依瀾離世後的兩個多月,十二歲的阿音整理舊物時,忽有僕役來報,門外來了位鄒姓男子,聲稱是阿音小姑娘的生父,要求接她回家。

  那會兒,她沒有姓,大家都喊她阿音或蒔音丫頭,她一直搞不清自己到底姓什麼,聽僕役轉述,大驚失色,提裙去尋南柳。

  南柳沒當值,和東楊指點新一批小護衛的武功,聞言,同樣臉色大變,一言不發,邁步奔向大門口。

  阿音慌忙跟上。

  抵至台階,她先是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多數為周邊居住的百姓,其中有二三十名五大三粗的男人,簇擁一中年男子。

  那人四十歲上下,一雙丹鳳眼,身穿發舊的藍色緞袍。

  「阿音,爹爹總算見到你了!」男人兩眼放光,端量她尚未長開的容顏,如獲至寶,「你的眉眼,和你娘一模一樣!」

  她有點懵,轉而望向滿面怒容的南柳,正想問話,沒想到那男人瞪視南柳,指著他怒吼:「是他!強行拐走了她,還偷了我女兒!」

  阿音傻眼:「舅舅……?」

  十年來,南柳對賀家人說,他們是親舅甥,儘管大伙兒開玩笑說他們倆長得不太相似,卻一致堅信,南柳為人耿直,不會撒謊。

  「還敢來?」南柳長眉凜然,如有烈火噴射。

  阿音注意到,他沒否認。

  「阿音,你別信這個騙子!十一年前,他硬闖你娘的小院落,恃強凌弱,把我打倒,抱走你病中的娘親,夜裡還私闖我的宅子,敲暈丫鬟,搶走了未滿周歲的你!他根本不是你舅舅,不過是你娘的鄰居!」

  男子振振有詞,伴隨積壓多時的舊火。

  南柳目眥盡裂,怒髮衝冠,嘴唇動了動,無一字辯解。

  追趕而來的東楊,見南柳不吭聲,急了:「你別愣著啊!幹嘛不說話?他說的,該不會……?你和你姐,不是血親?」

  南柳默然。

  阿音倒抽了口涼氣。

  「他……打她,」南柳磨牙吮血,「用鞭子!」

  「所以,你們自幼相伴,後察覺這男人欺凌阿音她娘,出手相救,並養活她們母女?在她病逝後,帶了阿音前來賀家?」東楊知他表述過分簡略,容易引起誤會,遂歸納了過去十多年捕捉的細枝末節,替他解釋一番。

  「沒錯!」南柳斬釘截鐵,「這禽獸!」

  此言一出,眾人議論紛雲。

  「當年之事大有誤會!阿音,跟爹爹回家吧!讓我們父女團聚!」那男子無視南柳,軟言哄柳蒔音,邊說邊上前數步。

  此人……真是她父親?阿音免不了渾身一顫,心中千頭萬緒,無從疏理。

  若不是南柳抱走她,她這十二年來,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是好還是壞?

  東楊柔聲問:「如果這人是你親生父親,你要跟他走嗎?」

  她審視的目光投落在那中年男子,誠然,確實有種血脈相連的熟悉感,但其氣場與風度,則讓她深感陌生。

  她轉頭凝望南柳赤紅的雙目,往昔點滴湧上心頭。

  自她記事起,陪伴她的是這位沉默寡言的男子。

  他教她識字,雖然講得過於簡略;他領她四處轉悠,雖是她逼迫的……他為她愁,為她憂,為她歡喜,為她驕傲,有求必應,真真切切,無半分虛偽。

  她相信,他是個實實在在的好人,他所做的一切,都為她著想。

  相比之下,這冷不防冒出、極可能打罵過她柔弱母親的男人,她的抗拒發自內心。

  有了決斷,阿音挺直纖細的腰,明眸噙淚,一字一頓:「舅舅或許是假的,可他對我的好,全是真的!我只想跟著他!除非他親口說,他不要我了!」

  那鄒姓男子忿忿不平,吼叫道:「他帶你到賀家,把你養大,是存心想讓賀家公子娶你!他拿你當物資!好攀附貴人謀前程!」

  「你胡說!」

  新仇舊恨交織,南柳忍無可忍,三步並作兩步,速度奇快,疾衝上前,一拳打向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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