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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海這回也跟著二殿下回來了,過年休假,和爹娘正好都在家中閒話。忽見張蜻蜓帶著個女孩過來,很是詫異。仔細一看,就更奇怪了,這好端端地幹嘛把章泰寅打扮成小姑娘?

  張蜻蜓沒時間跟他們多解釋,只是千叮嚀萬囑咐,“如果可以的話,你們最好帶他離開京城,先在外地避一陣子。若是還留在京城,就讓他作女裝打扮,千萬別讓人知道他是章家的兒子。若是京城平安無事便罷,若是當真出了什麼亂子,我們章家這一點骨血就拜託你們代為照拂了。想法把他送出京城,日後改名換姓,只求個平安一生便罷。”

  知道事態嚴重,沈家二老即刻答應了,“小寅是我們家的親外孫,就是拼上我們一把老骨頭,也定是要保他周全的。只是,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你們別問了,問了我也不能說。尤其是沈大哥,你在軍中,跟雲豹他們都熟,可是這回的事情非同小可,我只求你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千萬別泄漏此事,好麼?”

  沈大海一肚子疑問,卻只能在張蜻蜓無比慎重的眼神里點頭答應。

  “三姐!”章泰寅還想問些什麼,但張蜻蜓狠狠地一眼就把他給瞪了回去。

  把他拎到一旁,單獨囑咐,“你也是這麼大的男孩子了,不興動不動就哭鼻子,你要記住,母親把你打發回來,是讓你保住一條小命的。萬一咱們全家人都沒了,你就是章家咱們這一房唯一的男丁,你不僅是要替自己活著,還要替整個章家活下去。就算是咱家全家真的出了什麼事,我都不許你傻乎乎地出頭,更不許你去報仇,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長大,娶妻生子,生得越多越好。以後帶著兒孫,每逢清明等祭祀之日,記得給咱們全家老少上一炷香,就是你的孝心了!”

  張蜻蜓不許弟弟哭,自己的眼淚卻忍不住地落了下來,放柔了聲音,“三姐給你這麼多錢,你只要省著點用,足夠你花一輩子的。泰寅你一向是個好孩子,三姐相信你一定能照顧好自己。你答應三姐,記住三姐今天的話,將來一定要做個長命百歲,兒孫滿堂的老壽星,知道麼?”

  章泰寅抹著眼淚被她強逼著點了頭,“可是你們……你們也一定不要出事!”

  張蜻蜓直起身來,摸摸他的頭,“你放心,三姐會努力不讓自己出事的。”

  第327章謀算

  天一點一點的亮了。

  斜倚在床上,直到油盡燈枯,窗外泛起了魚肚白,張蜻蜓都還不知道一夜就這麼過去了。直到周奶娘瞅著時間差不多了,進來準備服侍她洗漱,才發現潘二奶奶直愣愣地瞪著兩隻大眼睛,很明顯地一夜未眠。

  “姑娘,您不會一晚上都沒睡吧?”周奶娘頓時心裡就慌了,將手伸進她的被子裡,湯婆子早已經放得冰涼了都不曉得拿出來。姑娘這是遇上了怎樣的愁事才會如此忘形?

  周奶娘再顧不得了,一把將她的微溫的小手抓在懷裡揉搓著,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奶娘沒本事,幫不上你什麼忙。可是姑娘,您甭管遇到多大的難事,好歹跟奶娘說說。我就是幫不上什麼,也堅決不告訴別人。否則見你一人憋在心裡,奶娘這心裡……心裡實在是難受啊!”

  她見張蜻蜓眉頭一皺,似要抽回手去,便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撩起衣袖趕緊抹了眼淚,“奶娘不哭,這就不哭了,姑娘您好好跟我說說,行不?”

  見她如此,張蜻蜓就是憋著一肚子的愁悶,也不好發出來了。但事關重大,就是告訴奶娘又有何用?況且她嘴軟心軟,萬一給她知道,反倒不美。

  硬著心腸把她推開,“我已經夠心煩的了,你就不要再給我添亂了。去給我換個湯婆子,再把炭盆燒旺了送進來是正經。讓廚房端早飯進來,我就在這吃了,吃完了我要睡會兒,別讓人進來打擾。尤其是你,成天嘮嘮叨叨地讓人心煩。”

  周奶娘一片好心,反給張蜻蜓數落了一頓,心中更添委屈。可念著她有了身子,也不好跟她硬犟,只得抹著眼淚,依她吩咐去辦事了。

  一時張蜻蜓吃飽喝足,屋子裡被窩裡重又弄得暖暖和和的,不覺倦意湧上心頭,便要睡了。周奶娘怕光照著她不舒服,又著人抱了幾床厚棉絮放窗子上掛上,弄得屋子裡黑黢黢的,這才跟人退到外間守著。

  張蜻蜓瞅著身邊親近的丫鬟僕婦們一個個小心翼翼,膽戰心驚的樣子,自己心裡也覺得很是過意不去。可是沒辦法,她此刻要是心軟,這個戲就一定演不下去。若是戲演不下去,那還怎麼保住這一大家子人?

  三殿下和沂王應該是已經生了反心,這會子抓了章家老小子她就範,偷了虎符要去幹啥?那只有一事,就是逼宮讓老皇上退位,他自己坐上去。

  到時因為有自己這個“內應”,潘家就是想脫身都難了。唯一的選擇就是追隨他們,輔佐他們登基,這才能夠保證一家人的活路。

  張蜻蜓昨兒尋思了一夜,可不是白費工夫。

  可是張蜻蜓能按著他們所說的做麼?當然不能。

  且不說做了有可能連累潘家給萬民唾罵,就是張蜻蜓打心眼裡來說,也咽不下這口氣,她憑什麼聽那起子人的?

  可是,不照沂王的吩咐去做,目前看來顯然也是行不通的。章家那麼多口子還在人家手裡呢。只要張蜻蜓前腳去當忠臣,相信沂王他們後腳一定會即刻殺了章家十幾口人做墊背的。

  他們不是吳德,吳德只要扒著東宮,能夠作威作福就夠了。可這些人想要的是顛覆朝廷自古以來,哪個造反不是掉腦袋的買賣?這些人既然決定做了,肯定是早就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可他們章府一大家子活得好好的,幹嘛要跟他們去玩命?

  所以張蜻蜓不僅不能去舉報,還得虛與委蛇,想法把兵符偷出來先保住一家人的性命才是。

  可若是把兵符交到他們手裡了,那張蜻蜓就是亂臣賊子。想她堂堂張大姑娘,不管是十八年前在北安國,還是十八年後到了這裡,一直都行得正坐得端,小打小鬧無所謂,怎麼能落這麼個大jian大惡之名?

  所以,張蜻蜓才苦惱了整整一夜。要如何在既能做個忠臣的情況下,又做個孝女?這是潘二奶奶長這麼大以來,面臨的最艱巨的難題。

  不過不管怎麼說,凡事都要盡力去試一試,哪有仗還沒開打就先認輸的道理?張蜻蜓不著急。

  林夫人的話還言猶在耳,她既沒有衝動,也沒有發火,把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都仔仔細細地想了一遍又一遍,才最終做出了決定。

  早上張蜻蜓在補眠,想來屋裡也沒什麼事情,綠枝便跟周奶娘告了個假,跟墨冰相約了去刑部大牢探望碧落和雪硯。

  這事是張蜻蜓親口准了的,雖說她昨日心情不大好,但周奶娘覺得去一會兒也不打緊。想想從前相處的那一場情份,反而提醒綠枝多帶些吃的穿的去,怎麼著也是一片心意。

  這些綠枝早想著了,她也知道碧落這回在劫難逃,給她早早地就準備了一身新衣,還有她喜歡的飯菜糕點。

  徐吉榮能娶到墨冰,那是生平頭一件滿意之事,但有所求,無不應允。反正家裡就他一個獨子,硬是找那摳門小氣的爹要了幾兩銀子,特特地跑去給她們雇了輛馬車,親自陪她們跑這一趟。

  到衙門那種地方,還是有個男人跟著比較好,綠枝反而覺得這半吊子秀才現在學得越來越通人情世故了,很為墨冰高興。

  一路無話,到了刑部。因為所見的不是什麼要害人物,而雪硯和碧落說起來都還算是潘府的家下人,故此綠枝亮了府上的令牌,又打點了幾個小錢,那差役便放她們進去了。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墨冰還有些害怕,一路緊扯著綠枝的衣角,低頭根本不敢四下亂看。只覺得這裡又陰冷又寒涼,比府上的馬廄還不如,真不知她二人到底是怎麼住得下。

  牢頭把她們領到一間牢籠前,咣咣敲了幾下牢柱,“喂,有人來看你們啦!”

  綠枝會意地又塞了個幾錢的小銀子過去,那牢頭這才開了門,“進去吧。”

  提著油燈,勉強照見黑黢黢的牢房深處似有兩個人影。想是天冷,二人擠在一處,把滿牢房的稻糙都搜羅了蓋在身上。

  此刻被她們驚醒,二人一動,身上稻糙嘩啦啦掉了下來,兩個披頭散髮,完全看不清容貌的人轉過頭來,反倒把墨冰嚇得尖叫了一聲。

  “你們……你們是誰?”

  “墨冰?墨冰你是來救我出去的麼?是不是姑娘肯原諒我們了,要接我們回去了?”

  只有當那個曾經熟悉的聲音響起時,墨冰才聽出來那個矮胖矮胖的人是雪硯,“你是雪硯?你是雪硯?”

  想來剩下的那個就是碧落了。見她不動,只是用一雙突然亮起來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綠枝心裡不覺暗嘆了口氣,提著食盒上前揭開,“這都是家裡一早做的,還熱乎著呢,你們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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