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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蜻蜓心頭一跳,立即追問:“你知道他們要做什麼麼?”

  葉菀瑤不知,但她卻查出來一點,“你房裡的丫頭給了一張蓋有二哥印信的白紙,我的人躲在相公書房外頭偷瞄到了。雖然看得並不真切,但明顯是張蓋了紅印的白紙,這點不會錯的。”

  張蜻蜓當時都要跳起來了,“那他藏在哪裡了?快帶我去拿。”就算是翻臉,張蜻蜓也非燒了那張紙不可。

  葉菀瑤卻惋惜地搖了搖頭,“相公已經帶出門了,不過二嫂,就算是他想幹什麼,這隻有一張紅印是絕對幹不成什麼事的。至少得要兩張,所以我特來告知一聲,你不如快去查查你那丫頭!”

  這裡頭也有她說不出口的私心,潘雲祺行出這樣事來,還不知會惹下什麼禍事,葉菀瑤就是明明知道,卻也不能直言相諫,但讓張蜻蜓去查辦個丫頭就容易得多,最好快點封死潘雲祺這條路子,也讓他死了這條心。

  可是張蜻蜓聽了她的話,卻忽地產生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

  第208章機關算盡

  這一天張蜻蜓回家,仍是如常的作息。到大嫂那兒用飯,閒話一時再回來準備就寢。因輪到彩霞在外頭上夜,故此她先行去洗漱了。碧落覷了個空,取出一沓寫了字的紅紙笑著遞上,“姑娘,這是明兒夏至,準備送禮的帖子,按您的吩咐,有給咱們府里的,也有給武烈侯、忠順王府,還有謝家祝家的,都在這兒了,請您蓋個章,我們明日就能往外送了。”

  張蜻蜓只瞟了那些紅紙一眼,並未細看,只問:“明兒安排是誰去送?”

  “是奴婢同幾位嬤嬤,都已經吩咐下去了,讓她們明日換幾件好顏色的衣裳,收拾齊整了,一早過來,由您瞧過,咱們再去。要出門的車也說好了,必不至於到時亂了手腳。”

  大戶人家出門送禮的規矩,確實是由成了婚的媳婦們去,這一點碧落沒有做錯,張蜻蜓也沒什麼可挑剔的。她雖沒有正式的印信,卻也刻有一枚私章,這是為了方便在外頭打理鋪子生意,還有處理家務方便而刻,女子閨名不可外泄,上面只有“潘章氏印”四字,但也是作得了數的。

  因為帖子是碧落書寫,為免筆跡不同,造成對收禮之人的不尊重,張蜻蜓現就取出私印,一張張地蓋過。儘管是紅底紅印,但兩色紅又有所不同,那印泥壓上去,還是可以辨出深淺不一。

  碧落一直提著顆心,直到張蜻蜓把所有的紅帖全都蓋完了,這才安下心。眼中帶了三分喜色,把這些紅帖收起,特意表白了一句,“奴婢現就把它們收到少爺書房裡,那兒畢竟清靜,免得給人弄亂了。”

  嗯,張蜻蜓似是沒把這等小事放在心上,只點了點頭,就由著她去了。

  碧落沒想到事情出奇的順利,按捺住心中狂喜,捧著那些大紅帖子到了潘雲豹的書房,回頭看看並沒有人在門旁,她將其中一張抽出,細看一遍,確認無誤之後,喜滋滋地折了收進自己袖中。又快手快腳地從書架子裡抽出一個信封,再檢查一遍裡頭的東西仍在,也拿個大紅的拜帖夾了起來,混在其中,小心地收起。然後走到香案的花瓶跟前,從裡頭取出一物,納入懷中,這才微微出了口氣,整束衣衫,吹熄了燈,回家去了。

  在她出門之後,在潘雲豹書房的臥榻之下,才鑽出一個腦袋來。也不點燈,就借著院外的一點微光,把她剛藏好的東西翻找了出來,送進了內室。

  因在張蜻蜓房中服侍有飯供應,所以即便是碧落晚上回家,白家也不必等這個媳婦回來用飯,不過碧落進家門的時候,就見婆婆還是如常地告訴她,“灶上給你留了碗雞湯,已經撇了油,快去喝了吧。”

  碧落低著頭應了,到了廚房,端起那碗仍是溫熱的雞湯,卻是嫌棄地一翻腕子,盡數倒掉,心下冷笑,以為這樣就能收買人心,讓我給你們家生兒子了麼?做夢。

  白亮悄悄地站在廚房外頭瞧見,不覺捏緊了拳頭,卻是什麼都沒說,只裝作招呼兒子過來擦洗過些天納涼的竹床,把白麒麟叫開了。

  巧雲心細,察覺到家裡一抹不尋常的氣息,可是私下悄悄向娘打聽,白亮媳婦卻是守口如瓶,什麼話都不肯跟她說。“這不是你小姑娘家管的事,一邊待著去。”

  巧雲見娘今日氣色非同尋常,不敢造次,回房去做針線了。林壽向她討了好久,要一個新錢袋,那就fèng一個給他吧,反正也不是什麼難事。現在天熱,fèng一個顏色清淺的,看著人也慡快。年輕的女孩含著笑拈針穿線,很快就把家裡的不快給放下了。

  潘雲祺今天回來的時候,似乎心情不錯,喝得還有三分醉意,面紅眼餳,連走路都有些不穩。小謝夫人見此,忙讓葉菀瑤扶他回去歇息。

  潘雲霜捏著鼻子白了哥哥一眼,“成天喝得臭烘烘地回來,也不怕到時考不中舉。”

  “別胡說!”小謝夫人很是忌諱地嗔了女兒一眼,給兒子找了個台階下,“你哥在外頭應酬,也是很要緊的事情。就是當了官,要沒有幾個過硬的朋友幫襯著,那能做得成什麼事?你小孩子家的不懂就不要亂說話!”

  潘雲祺多貪了幾杯,舌頭都有些大了,反應有些慢,等他明白過來,倒是好脾氣的嘻嘻一笑,忘形地調笑,“雲霜,哥哥不出去跟人交際,怎麼能給你找個好婆家?那個禇家……”

  “雲祺。”小謝夫人怕他說出不雅之話來,急忙把話題打斷了,又催葉菀瑤,“還不快扶你相公進去?”

  葉菀瑤扶著潘雲祺走了,只是潘雲霏心裡留下了個疙瘩。看來,娘和哥哥似乎還沒死心,這意思,那禇家的親事,竟是還要做下去麼?

  葉菀瑤扶潘雲祺回了房,扶他在床上躺下,一面動手幫他寬衣,一面在他身上摸索著。剛觸到內袋之中似有一紙,卻見潘雲祺忽地睜開眼睛,抓住她的手腕,“你幹什麼?”

  葉菀瑤心中一驚,卻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裝作不耐煩地把他的手一摔,“哼,我伺候不了大爺,讓個會伺候的過來行麼?你說,叫誰來?”

  潘雲祺卻又吃吃笑了起來,自顧自地在床上嘟囔著,“女人啊都是一個樣,口是心非,真的叫人來了,你不吃醋?瞧瞧你這些天臉拉得,就跟欠了你萬兒八千似的。叫人來,哼哼,叫人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葉菀瑤假意拭淚,“那我這樣是為了什麼?別人不知,難道你也不明白麼?”

  可是半晌,卻不見潘雲祺答話,走近細瞧,卻是潘雲祺已經睡著了。葉菀瑤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衣裳脫了下來,一摸中衣裡邊,果然藏著一封信,打開信封了瞧,裡面一張白紙,蓋著一個紅紅的印信。

  葉菀瑤把心腹丫頭叫進來,低聲囑咐兩句,叫她把東西送出去了。沒一時,那丫頭又拿著信封回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葉菀瑤點了點頭,把信封依舊塞進原處,好似自己從未發現。

  一夜無話。

  翌日正是夏至,碧落一早梳洗了,穿戴整齊,把自己最好的首飾全都戴上,同著幾個嬤嬤來到張蜻蜓的面前。

  廚房裡,榴喜和青嫂五更不到就已經起來了,準備好新鮮麵條,一份份果然是紅黃藍綠白,團成朵花的模樣,做得異常美觀,送人不算貴重,但挺有新意。

  張蜻蜓看得非常滿意,看著人一份份地裝上黑漆描金的精巧食盒,囑咐人好生送去。碧落應命,去潘雲豹的書房取了帖子,又將餘下的東西暗藏在提籃里,和人一起去了。

  只是出了院門不幾步,她卻似是忽然想起,說是忘了拿荷包,轉身去到二門,找了一個潘雲祺房中小廝的老娘,給她幾個錢,讓她把一封信交給三爺,這才離去。

  潘雲祺昨晚喝了酒,一早就起得遲些,還沒醒,就聽見有人在外頭說話。

  “是二少奶奶房裡的丫頭叫我把這個信封交給三少爺的,還說,一定要親手交給他。”

  潘雲祺一個激靈就清醒過來,披衣起身,“進來,東西給我。”

  那婆子進了屋,把信封交上,潘雲祺略看了一看,隨手就丟了一小錠碎銀子過去,那婆子千恩萬謝地去了。

  葉菀瑤過來問:“什麼東西?”

  潘雲祺把東西迅速收起,“沒什麼,一點小事。”一面說著,他一面摸自己昨日換下的衣服,幸喜還沒動過,裡面的信封仍在,潘雲祺心下安定,換了身衣裳先到書房,細細查過那裡的東西,確認無誤了,這才鬆了口氣,命人打水洗漱,吃了夏至面就要出去。

  葉菀瑤不由得抱怨起來,“今兒夏至,四處都放假,你怎麼還往外跑?”

  “你懂什麼?”潘雲祺志得意滿地往外抬腳,“你相公做的可是正經事,等日後發了財,你才曉得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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