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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蜻蜓就只聽得嗖的一聲風響,那頭豹子已經給他哥一下打得飛出了屋子,砰的一聲摔在院外的魚缸上,撞得那麼寸許厚的大魚缸頓時四分五裂,小金魚們落了一地,不停地扭動著,而小豹子擦去嘴角滲出的鮮血,卻是顫抖著聲音說了句,“謝謝大哥……手下留情……”

  原來大哥平常在家那些比試,還是留了幾分力的。張女俠頓時覺得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實在是太淺薄了,慚愧啊慚愧,以後再不敢驕傲自大了。

  潘雲龍當的一聲,把鐵槍重重頓在地上,那磚頓時就碎了。他火一般的目光逼視著小謝夫人,“母親,我是二房的長子,雲豹的親生大哥。請問,我有沒有資格管教他?”

  “當然有。”這時候,自家人不方便說話,但身為看客的祝心辰卻不受限制,“長兄如父,一個家裡,若是父親不在,身為兄長的,當然有管教弟弟的資格。”

  她很是不屑地瞟了小謝夫人一眼,“就是母親也不能逾越的,天下人,都是這個規矩,就不曉得你們得勝侯府是怎樣的。”

  這不冷不熱的幾句話刺得小謝夫人臉上著實掛不住,卻又不好發作,只能忍氣吞聲地道:“雲龍你要管教你的弟弟,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不能說什麼。只是眼下這名女子,卻是和你弟弟有了肌膚……”

  “她根本就沒有。”張蜻蜓有人撐腰,再無顧忌地高聲嚷了出來,極是自信,“婆婆若是不信,可以找人來替她驗身,她要果真還知道三分廉恥,必是處女無疑。”

  眾皆譁然,張蜻蜓怎麼能這麼肯定?只有嬌蕊,臉色愈加白了三分,簡直是毫無血色。

  潘雲龍看也不往地上看一眼,槍頭一轉就寒意刺骨的直指嬌蕊咽喉,“說!”

  這一份森冷至極的殺氣嚇得嬌蕊癱軟在地,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喉頭似塞著核桃,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盧月荷生性最為機敏,立即盤問榴槤,“你是你們姑娘最親近之人,她有什麼事,一定瞞不過你。你要知道,你可是潘府買回來的丫頭,難道你想跟著她一起受罰麼?”

  榴槤嚇得差點尿褲子了,立即招認,“那日二爺來了,只是喝醉了,什麼也沒做過,只是走的時候,姑娘特意把自己一件貼身的小衣給他穿了,想布個局,賴上他而已,就是身孕,也是吃了藥所致,全是假的。”

  真相居然如此拙劣,只是給有心之人利用,才弄到如此地步。給揭穿的嬌蕊是面色灰敗,而為虎作倀的小謝夫人顏面也是一樣跌盡。

  潘雲龍眼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小謝夫人,“母親,既然如此,您還要逼著雲豹收這個女人進房麼?若是我不同意,您怎麼說?”

  最後一句,不是詢問,而是質問了。小謝夫人渾身打了個激靈,“我……我也是受人蒙蔽,該怎麼處理,那就由雲龍你……你來處置吧。”

  她想強自鎮定,可是聲勢卻越來越弱了下去。

  “那好!”潘雲龍做出決定,“請母親把她的賣身契尋出,立即將此女子賣出京城。”

  “等等。”張蜻蜓匆匆插了一句進來,“大哥,這女人是相公買的,那就交給我處置好麼?還有她在府外的房屋物件,包括這個小丫頭,都請一併交給我。”

  他祖母的,敢這麼糊弄張大姑娘,她不親自報這個仇,如何出得了心中這一口惡氣?

  “好!”潘雲龍一口應承,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小謝夫人,直看得她如坐針氈,“這女人既然這麼多年的開支全是記在二弟名下,也算是二弟房中的奴婢,還請母親把東西全都交給弟妹掌管才好。”

  小謝夫人一噎,他怎麼知道,自己把那邊的開銷算在潘雲豹的頭上了?支支吾吾地還想做垂死掙扎,“那……那等我找找……”

  “不用了。”既然事情已經撕破了臉,潘雲龍就不會給她任何一點拖延的機會,“來人,去管家那兒傳話,讓他把東西立即取來,若是一刻鐘的時間不到,讓他也不必在府上待了,自己卷包袱走路吧。”

  下人們哪敢不聽?立即去了。小謝夫人雖是掌管家計,可大少爺卻是潘府未來的主人,況且今日他在盛怒之下,但凡有點眼色的都不敢怵他這個霉頭。

  潘雲龍的時間不多,所以必須抓緊。就趁著這個空檔,就在這個廳中,他當著眾人的面,給張蜻蜓抱拳施了一禮,“弟妹,抱歉,恕大哥甲冑在身,無法給你見禮了。”

  張蜻蜓趕緊還下禮去,“大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那可是折殺我了!”

  潘雲龍堅毅的面龐看著她,就當著眾人的面誠懇地道歉,“二弟性子頑劣,從前大哥也小,又多有不在家的時候,疏於管教,以至於他闖下不少的禍,時值今日,還要連累弟妹生氣,給他收拾這些爛攤子。大哥心裡,是很慚愧的。”

  “大哥,你千萬不要這麼說!”張蜻蜓連連搖頭,“相公雖然是有些壞毛病,但他的本質不壞,只要他肯好好地改,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潘雲龍看著她的眼睛,“那弟妹,你能答應我,在我不在的日子裡,能幫我好好盯著他,不讓他再犯錯麼?就算是他闖下讓你再生氣的事情,也不要離開他,不要不管他,有天大的事情,也等著我回來再說,可以麼?我知道這要求有些難為你了,可是……”

  他的喉頭微有哽咽了,“母親臨終的時候,把弟弟交到我的手上,那時候的他,比只小貓大不了一點,那麼柔弱的一個小傢伙,除了哭還是哭,什麼都不知道。母親流著眼淚對我說,‘小龍,這是你的親弟弟,娘在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們兄弟倆了。你現在好歹還會自己吃飯,會說話,會認人了。可等我走了以後,誰來照顧你的弟弟?娘知道,你還太小了,不明白照顧一個人是怎麼回事,不過娘要你現在當著娘的面,立一個誓言。這一輩子,不管你弟弟將來犯下什麼樣的過錯,你都要原諒他,好好教他,讓他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一輩子,娘都不許你放棄他,不管他,你再怎樣為難,也得給娘做到,你記好了嗎?’我指天立誓,答應了娘親,娘親才在我的面前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張蜻蜓聽著眼淚吧嗒吧嗒都掉了出來,這是怎樣的一顆擔憂的母親的心,才能做出這樣艱難的決定?把更小的兒子託付給一個同樣少不更事的兒子,逼得做哥哥的一生都要背負起弟弟的責任,看似殘忍,可未嘗不是另一種逼著手足和睦的母親的決心?

  同樣落淚的,還有爬起來又回到門口的小豹子。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哥哥在那么小的時候就應允了生母的要求。現在想想,哥哥這麼多年,究竟對他付出有多少?

  潘雲龍看著弟妹,眼中隱有淚光,“大哥這就要上戰場了,生死攸關,大哥會拼命活下來。可是……”

  “不要說!”盧月荷已經泣不成聲了,“相公,我求你不要說這樣的話!”

  潘雲龍一眼都沒有看她,只看著張蜻蜓,“現在,大哥同樣請求你,若是……若是我真的回不來了,這輩子,請你好好陪伴著雲豹,可以麼?”

  張蜻蜓拼命點頭,又拼命搖頭,淚如雨下,“大哥,我會好好陪著相公的,你放心……可是你也要好好活著,要不然……要不然他要是惹得我太生氣了,我可能一下子管不住自己,會狠狠揍他的,要是打壞了,你……你也會心疼,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回來。”

  潘雲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終於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如此,我就多謝你了!”

  說話之間,管家已經把東西取來,潘雲龍驗過無誤,交給了張蜻蜓,冷眼掃一眼廳中眾人,“弟妹今兒得了我的託付,以後她和雲豹屋裡的事情,沒有爹和我的允許,除了我的妻子盧氏,誰都不得擅自干預,否則,誰要是再氣跑了她,這個潘家,我就讓他沒有立足之地!”

  他狠狠撂下的這一句話,所有潘家人都不敢不放上心上。這是潘府二房長子,也是最有出息的一個,他就是潘府未來的主人,只要他活著一日,就算小謝夫人再憤怒,也不能越過他去。

  “相公……”盧月荷看著潘雲龍來去匆匆的背影,幾乎快哭倒在地了。

  潘雲龍微一停頓,沒有回頭,只厲聲喝道:“你記得曾經答應過我什麼?我潘雲龍的妻子,幾時成了這種哭哭啼啼,不識大體的婦人了?”

  盧月荷緊揪著衣袖,才勉強讓自己從喉頭吐出兩個字,“保……重!”

  潘雲龍大踏步地走了。

  張蜻蜓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等到回了房,祝心辰才紅著眼睛對她說:“潘大哥對你真好,你要是再這麼鬧事,真的會害死他的你知不知道,他已經奉命出征了,就算是押糧,可是他違反軍令,從半道上跑回來解決你們這點破事,回頭也肯定是要被潘大帥的重罰的。輕則一百軍棍,重則讓他去當前鋒殺敵,總之,好過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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