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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雲豹聽著好生難過,隻眼巴巴地瞅著媳婦。

  張蜻蜓心中冷笑,對著地上的人指桑罵槐,“你們這群不長眼的奴才,放著正經事不干,只會惹人煩心,自己不爭氣便也罷了,還帶累得夫人不能好好休息。這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候了,難道還讓夫人陪著你們一起餓肚子?還不快滾回院子裡去受罰?難道說,你們這是想等老爺回來,等他一個二個扒了你們的皮?”

  她拉著潘雲豹給小謝夫人行禮,“婆婆,媳婦約束下人不嚴,讓您受氣了。時候也不早了,您趕緊歇著吧,我們告辭了。”

  安西可是帶了鐵棍來的,威風凜凜往那兒一站,那些下人們見小謝夫人都不吭聲了,只得隨著二少夫人回去。只剩下立春一家,哭得更加大聲。可戲台都給人拆了,小謝夫人還演的什麼戲?一言不發,臉色鐵青地就回了內室,再也不聞不問。

  回了屋子,用了晚飯,張蜻蜓再一次鳴金喚人,這回可全都不錯時辰地到了。就連白日裡挨了打的白亮夫妻,也因為沒有得到張蜻蜓的允許,讓兒子背著,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趕了來。

  張蜻蜓讓人搬兩把椅子在廳中,拉潘雲豹來一起坐下,讓立夏一條一條地念完家規,再一個個地責罰那些遲到了還故意不來的人。

  現場再無一人敢求情,噼里啪啦的板子落下去,不僅打在犯事的人身上,也打在每個人的心上。二少奶奶,真不是好惹的。

  不久,潘茂廣回來之後,讓小謝夫人曉喻全家,傳達了一件事情,將立春全家明日就賣出,如有說情,一同受罰。

  這下整個潘府都再不敢掉以輕心,尤其是在藍、綠兩院當差的人,更是打起了百倍的精神,生怕出錯。

  是夜,潘雲龍看著無精打采來上課的弟弟,放下書卷徑直問起,“雲豹,你是不是覺得弟妹處罰得太重了?”

  潘雲豹遲疑一下,搖了搖頭,“她……她也有她的道理。”

  “可你心中還是有埋怨,對吧?她為什麼不能網開一面,通融一下呢?又不是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幹嘛非這麼較真的?”

  呃……小豹子不敢承認,可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潘雲龍看著秉性純良的弟弟,微嘆了口氣,忽地問:“你說,一個人是死了可憐,還是生不如死更可憐?”

  潘雲豹一愣,不明白哥哥為什麼這麼說,卻是想了想道:“生不如死。”

  潘雲龍又問:“那容容為何會落到今日這個田地?她原本是多麼健康,多麼活潑的一個女孩兒。我還記得她小時候,圓圓的臉蛋兒總是紅撲撲的,就像春天的水蜜桃那麼可愛。每回見了我,總是淘氣地撲上來要我帶她去騎馬,去爬樹。可是現在呢?她有多少年不敢跑,不敢跳了?這是為了什麼?”

  他轉過頭來看著弟弟,“你真的以為當年發生的那場火災,真的只是一場意外嗎?或者說,只是因為那個女人的使壞?”

  潘雲豹吶吶,滿臉困惑,“那還有什麼?”

  潘雲龍雖然極是不願讓弟弟清澈的眼睛裡沾污上這些黑暗,卻仍是只得把話挑明,“偌大一個侯府,發生了火災居然無人去救,這些下人是幹什麼的?他們都安著什麼心?雲豹,其實今天我要感謝弟妹,她出頭做了這個壞人,卻是給我和你大嫂都掙得了一份安寧。就是下回我再出征,也不必那麼擔心家裡,就是……”

  他的眼神忽地一黯,卻是把話題岔開了,“總之,你好生記得我的話。有時候,一個家裡能夠製造的慘劇,比戰場上流血殺人還可怕。弟妹她沒有做錯什麼,更加不是心狠手辣,這些道理,你往後就會明白了。”

  潘雲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潘雲龍忽地厲聲質問:“你們這幾日在背地裡搞的什麼鬼?”

  小豹子吃了一驚,卻見哥哥冷冷地瞪著他,“說實話!”

  小豹子嚇得渾身一哆嗦,很沒用地招認了。

  潘雲龍聽完,也不置可否,就開始上課了。

  倒是小豹子心裡七上八下地不安寧,臨走時潘雲龍又放低了聲音交待,“記得做得隱蔽點,別給人抓到,再不管誰問,打死都不能說。”

  這還是他那個正氣哥麼?小豹子暈乎乎地回去了。

  潘雲龍暗自挑眉一笑,兵者,詭道也。

  誰說當兵打仗的都是直腸子?上了戰場你才知道,生死攸關之間,缺心眼的呆頭鵝才是死得最快的。

  潘大元帥的帶兵理念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數倍犯人。這事是林夫人先起的頭,須怪不得他們。

  第122章給我一個親親

  數日後。

  林夫人看著牆上的牡丹美人與狗,感慨萬千,“就這不過二三尺的小東西,居然花去了整整五千兩,就是拿金子來打,只怕還有多的。”

  章泰寧瞥了娘一眼,“這也還是我求爹爹告奶奶,只差沒給那乞丐跪下才談攏的價錢。才買下就有人來說,願意再加五百兩收去,偏您還這麼多話!”

  “是你母親頭髮長見識短行不行?”林夫人終於放下心頭一塊巨石,瞧著這畫兒似乎就瞧著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有了依靠,笑得比吃了蜂蜜還甜,“知道你這些時辛苦了,將來讓你二妹報答你。快把畫收起來,趕緊打發人給你妹子送過去。她可等得著急了,都催了好幾回了!”

  她除了會催,還會辦什么正經事?自己這個做大哥的跑來跑去多少天了,她可有打發人來問過一句辛苦?章泰寧頗有些不悅,提出一事,“娘,咱們要送,可不能這麼偷偷摸摸地送。回頭要是鄺家的人問起來,這可怎麼說?還有爹那兒,不可能不編個話告訴一聲的。”

  林夫人胸有成竹,“這個我早想好了,就說是清雅為了討玉書的歡心,就託了你出來買畫,湊巧撿了個漏,她就拿了自己的首飾讓你幫忙買下了。這樣對鄺家,對你爹就都有個交待了。橫豎你不是說那賣畫的乞丐來歷也說不明白麼?得了錢早遠走高飛了,難道還有誰會去嚼這個舌根子?”

  章泰寧不大讚同地搖了搖頭,“娘,您這想法固然沒錯。可若是讓爹知道了,豈有不疑心的?這麼大個漏,若是真碰上了,為什麼不收回自己家來,再給清雅尋別的去?娘,您可不要怪我這麼說,我這也是以人之常情而論,這大痴真人的畫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爹若是知道了,肯定會怨我,這麼大事都不跟他商量。”

  林夫人聽出點不對勁了,敢情兒子似乎也動了私心,想把畫截留下來了?

  “那依你說,該怎麼辦呢?這畫裡頭,你妹子可是出了錢的,沒她那些首飾,怎麼湊得出五千兩銀子?”

  聽她這藉口,章泰寧連連哂笑,“娘,您這會子跟我算個帳倒真是有些糊塗了。二妹的東西哪來的?不還是咱們家的東西,怎麼到了她的手,再轉回來,就成她的東西了?那要這麼算起來,咱家又該有多少東西在她手上?”

  這……林夫人給問得啞口無言,“可是泰寧,現在你妹子正在危急關頭……”

  “娘!”章泰寧提高嗓門,有些不耐煩了,“您平常這麼個明白人,怎麼此時竟是如此糊塗?清雅那兒危急關頭還多著呢,這回是有了畫,暫且搪塞了過去,二回可怎麼辦?”

  他稍一停頓,終於道出私心,“要依我說,不如就將此畫留在府中,對於玉書來說,這就有了個長遠的指望。當然,您也可以私下告訴二妹,將來會把這畫給她,但現在收在娘家,可比放在她那兒,一轉手就給玉書哄了去要強得多,您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可我都答應她了,林夫人還想多說,章泰寧卻已經不想聽了,收了畫就往外走,“我現也不催您,您好生想想,此事過幾日再說。”

  林夫人眼睜睜地看著兒子揚長而去,只能在屋裡干著急。怎麼泰寧也動了這個私心要跟妹妹爭呢?這畫要是留在章府,只要給章致知知道了,是決計再出不了府的,給章清雅不過就是一個空話了。

  但要是反過來想想,章泰寧說得也有幾道理。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最具吸引力。如果能把此畫留在家裡,不僅可以提高章府的名望,二來也可以吊著鄺玉書的胃口,為了得到畫,逼得他不得不在章清雅,乃至於章泰寧身上下工夫。

  若是換作旁人,林夫人恐怕早就想到這一二三四,並付諸行動了。可問題是,那個有事的,不是旁人,是她的親生女兒。她是一個母親,又是一個溺愛孩子的母親,所以就無法在自己女兒有難的時候,用平常的算計之心來計較這些得失,只想著怎麼能儘快地讓她得到最大最好的利益。

  林夫人無法用尋常的道理來說服自己,在這一瞬間,她的情感壓過了理智,也就必然會做出一些衝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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