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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樣我都不會!”潘雲豹答得慡直,卻瞧了媳婦一眼,長身而出,“我願意舞劍一支,還請岳父岳母不要見笑。”

  “好啊,你是軍人之家,該當有這樣的男兒本色。”章致知非常捧場地命人去書房取了他的龍泉寶劍來,“賢婿切勿見笑,我們文人之家,只有這樣的兵器。和府上當然不能比,你瞧尚能舞否?”

  潘雲豹隨意揮舞二下,試試了劍的分量,“還行!”

  張蜻蜓卻很有點擔心,這小子到底行不行的?不要太丟臉哦。

  瞧出媳婦那一臉的疑慮,潘雲豹越發多了幾分鬥志。脫下外氅,露出內里的緊身裝束,昂然走到場中,衝著媳婦遠遠一笑,“我這也是崑崙劍法,媳婦你瞧好了,我可真不是吹的。”

  他這還沒表演,就引得旁人竊笑不已,未免心下都看低了三分,心想連自個兒媳婦都不信,這本事能強到哪兒去?

  見眾人都笑盯著自己,張蜻蜓只覺臉上滾燙,暗自咬牙,這死豹子要是丟了她的臉,回頭非拿承影把他劈了不可。

  在這一點上,張大姑娘和某隻豹子終於找到了共通之處,在人前好面子,還都是極度的好面子。

  章致知身為大家長,當然不會見笑,反而給三女婿鼓了把勁,“雲豹,你也別緊張,都是自家人,慢慢來。”

  潘雲豹感激地點了點頭,不再笑了,凝神靜氣,面南直立。左手反握劍柄,劍尖向上,目視正南方,正是崑崙劍法的起手式。

  可旁人不懂,平常人都是右手執劍,他卻是左手執劍,難免更讓人覺得好笑,都抱著一種瞧樂子的心態,在等著看這位著名的紈絝姑爺耍寶出醜。

  一開始,潘雲豹只是左右手交替慢慢劃了幾圈,左右腳也分別走了幾步,卻不像是練劍,倒像是小孩戲耍一般,旁邊的笑聲不由得更響起來。

  林夫人偷覷著鄺玉書不屑的眼光,以及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嘲笑之意,心下稍安,她折騰這位三女婿如此出醜,可能讓他稍稍減輕些心中怒氣?

  連章致知看著也有些緊張,這個女婿不會真是個糙包吧,這麼倒來倒去的,到底是在幹什麼?

  卻只有張蜻蜓的目光越來越驚訝,這隻豹子做得很好呀,跟早上潘雲龍教她的一模一樣,而且潘雲豹出手之間都帶著些虎虎風聲,和大哥一樣,都帶著長期練武之人才會有的紮實與凝重。

  忽地,就見潘雲豹左腳右插一小步,左手持劍下沉於腹前,快速交於右手,正是崑崙劍法的第一招朝天一炷香。爾後就見他身形快速變動,那不太鋒利的龍泉劍也給他揮舞得呼呼作響,劍頭幻出無數光影,這是第二招打糙驚蛇。

  再接下來,第三招沉香劈山,第四招銀蛇亂舞,童子拜壽,神龍擺尾……二十四式崑崙劍法在潘雲豹手上如行雲流水般施展開來,伴著他衣袂翻飛,竟是婉若蛟龍,翩似驚鴻,毫無凝滯,一氣呵成。

  張蜻蜓看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頭豹子真的沒有撒謊。他這套劍法使得好極了,絲毫不輸潘雲龍半分。

  等著最後仍舊將劍交於左手,緩緩地恢復最早的起劍式,潘雲豹看著四周鴉雀無聲靜默著的人群,有些不太自信起來,弱弱地問了一聲,“呃……我使的這,這個還行麼?”

  鄺玉書瞧左右之人,目光中的讚嘆之意,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起來。一介糙莽,有什麼好得意的?悄然抬眼,將目光從章清雅身上轉向張蜻蜓,更加不忿,原本這個美嬌娘該是自己妻子才對,卻生生的因天意弄人,換了這個妒婦回來,真是倒霉。

  他現在只盼著張蜻蜓看不起這樣的舞刀弄槍之徒,卻見這三妹竟然站了起來,熱烈地拍著巴掌,毫不掩飾對相公的欣賞之意,大讚,“好!”

  然後馮遇春也站起來喝彩,“真不愧是將門虎子,家學淵源,今日得見,真是大開眼界好,三妹夫這套劍法耍得真好!”

  回過神來的下人們,那掌聲是響成如雷的一片。誰都不是瞎子,像這樣的功夫可比二姑爺提筆寫幾個字難多了吧?況且打得熱鬧,他們就愛看這個。

  “確實不錯!”連章致知也非常滿意地鼓起掌來,“得勝侯的威風凜凜,可見一斑當賞,真是當賞賢婿,你且說說看,你想要什麼?”

  潘雲豹可不傻,他要討樣好東西。

  註:鄺玉書的詞出自《醒世恆言》第八卷《喬太守亂點鴛鴦譜》。

  第97章給他一個機會

  潘雲豹只瞧見自己媳婦帶頭給自己叫好,一顆心就比蜜還甜了,此刻呵呵傻笑著瞧著張蜻蜓,提出要求,“岳父大人,那我能將這個討賞的機會讓給我媳婦麼?”

  這死小子說他傻吧,這會子倒挺會來討巧的,不過張大姑娘心裡可美著呢,呵呵,她的相公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嘛。

  林夫人卻有些笑不出來了,本來是要給三丫頭一個難堪,誰料想竟給她一個出風頭的機會了。這可怎麼辦?這死丫頭到底會求什麼?

  張蜻蜓求得不多,不過在求之前,卻賣弄了一個小小的心機,“爹,我有件事想求您,您能先答應我麼?”

  章致知哈哈一笑,“你儘管說,只要爹能做到的,但無不允。”

  “那我想求您讓三弟上白鷺書院去念書,您同意麼?”

  張蜻蜓此言一出,讓眾人都微微變了顏色,這算是什麼請求?

  在之前章泰寅悄悄遞給三姐的小紙條上只有“白鷺”二字,她和這對小姐弟從前討論過這個話題,所以三人皆是心知肚明。

  章泰寅挺直著瘦弱的小身板,走上前來,跪在章致知的面前,“爹,是我求三姐幫我去白鷺書院的。兒子這回病著,想明白了些道理,所以才有此一舉,請您千萬不要怪三姐!”

  林夫人心下暗氣,原來你們打的竟是這個主意,想飛,等你翅膀長硬了再說吧。

  她溫言笑道:“泰寅,你這是何意?知道你求學心切,但白鷺書院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極是辛苦的。你呀,還是等調養好了身子再說吧。”

  張蜻蜓忙道:“爹,要不您先聽聽三弟的想法,可以麼?”

  林夫人搶著道:“泰寅還小,他哪懂得什麼道理?不過是小孩子家一時氣性,說出來沒得讓人笑話。這齣來也有一時了,倒是讓他們回房去休息才罷。”

  她笑容雖是不變,但射過去的眼神卻著實凌厲。

  張蜻蜓氣不過,正要與她爭執,卻聽馮遇春笑了起來,“岳母,說起來,今兒在座的都是一家子,縱是有些孩子氣的話,也不是不能聽的。泰寅也有十歲了,有什麼話,讓他說說又何妨呢?”

  “就是!”潘雲豹堅定地站在媳婦一邊,媳婦想幹什麼,他是一定要支持的,“方才岳父還答應了我媳婦的,總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這下林夫人氣得一哽,章致知望著幼子,沉聲道:“你說!”

  章泰寅抬頭看了張蜻蜓一眼,在得到一個肯定的眼神之後,聲音雖有些發顫,卻仍是勇敢地道出自己的心意,“爹,孩兒知道自己自幼生來體弱,累得父母日夜懸心,已是大不孝了。前些天,不過是多吃了幾口魚肉,竟都能病倒,著實讓孩兒羞慚不已。想著從前三姐曾在人前說過,她雖是女子,也知道做好女子的本分,不能習文練武便做好針黹女工。可想我堂堂男兒,卻如深閨千金一般嬌養在內閣之中,文不文,武不武。長此以往,那竟是比女子更加不如了!”

  他喘了口氣,平復一下激動的心情,力圖敘述得更加明晰,“二哥是母親的親生兒子,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可母親仍是能將二哥送進書院,這就是愛之深,責之切了。而孩兒因為身體不好,多蒙母親厚愛,一直捨不得有任何閃失。可書上也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孩兒若是連這麼一點小小的身外之苦都受不住,現在是勞父母操心,長此以往,又讓孩兒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他伏下身子叩拜,“所以孩子願意追隨二哥一道,進入白鷺書院學習,還請父親母親同意!”

  “不行!”林夫人當即反對,若是同意章泰寅去了,那可是徹底堵死了章泰安的回家之路了。總不能說把老三丟在那裡,把老二單接回來吧?

  “泰寅,就算是你急著上進,卻也不能不把身子養好了。等大夫說你沒有大礙了,那時咱們再商議此事,今兒是你三姐姐回門的好日子,難得的骨肉團圓,何必非得要提這傷感的話題?”

  她說著,還低頭假意拭了拭眼淚。

  這樣的家務事,就是女婿也不方便插嘴。章致知沉吟著,有些猶豫不決。

  倒是潘雲豹沒心沒肺,心直口快地道:“三弟,你真的要去白鷺書院麼?那個地方可真的苦得很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我小時候也去過,可沒幾天就受不了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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