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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傻不傻的?張蜻蜓差點噗哧笑了,她能不知道你叫什麼麼?還要特意這麼一說。
綠枝臊了個大紅臉,低著頭不好意思搭話。
潘雲豹將手剛一伸進熱水,就覺指尖劇痛,忙抽了出來,“哇,我手也割了!”
綠枝把頭埋進陰影里,憋得臉上都快紫了。
“你三歲兩歲呀?”張蜻蜓在外頭一面穿著衣裳,一面冷嘲熱諷,“割個手指頭有什麼好叫的?要不要拉你爹娘衣角去哭一場啊?還是敲鑼打鼓地給你請大夫回來?”
潘雲豹給嗆得不敢作聲了,老老實實翹著那根手指頭,低頭洗漱。
打發完了這位爺,綠枝把他今日要穿的吉服給送了進來,“姑爺,要幫忙麼?”
潘雲豹連連搖頭,不敢當。連媳婦都是自己換衣裳,自己若是指使她的丫頭,還指不定被她怎麼寒磣呢。
綠枝退了出來,把外頭的門打開,傳那些小丫頭們進來伺候著。這邊她就給張蜻蜓梳頭戴花,塗脂抹粉。這項技術實在是太高難度了,張大姑娘至今也沒能學會。
那邊潘雲豹自己穿好了衣裳出來,就見梳妝檯那兒的銅花鏡前端坐著一位美人,閉著眼睛任人打扮。
怎麼有點眼熟?潘雲豹皺眉湊近了兩步,想看得更加清楚些。
“二少爺。”冷不防給自己春夏秋冬那四個丫頭給嬌滴滴地打斷了,一窩蜂地圍上來,“您怎麼自個兒穿衣了?洗漱了麼?怎麼連洗漱也不叫我們的呢?”
這話怎麼說的?難道本少爺連洗漱穿衣都不會麼?潘雲豹剛想辯駁幾句,卻聽新媳婦涼涼地發話了,“這一大早的,嘰嘰喳喳是在幹什麼?他這麼大個人了,難道離了人,連穿衣洗漱都不會了?”
“可是這不合規矩呀!”說話的是一個瓜子臉的丫頭,小小的臉蛋很是秀氣,說起話來也特別嬌嗲,看著就我見有憐,應是立夏或是立秋吧。
張蜻蜓閉著眼睛冷哼,“規矩?這個屋裡,我就是規矩。相公,你說,你難道自己就不會穿衣洗漱麼?”
呃……潘雲豹瞄了一眼那鼓起小臉對他撒嬌的丫頭,有點心疼,不過媳婦的話他可不能反駁,“我當然會,只是立秋……”
張蜻蜓乾淨利落地把他的話截斷了,“既然你會不就行了?又不是要吃奶的娃娃,幹嘛動個手指頭都要人伺候的?有這工夫,不如讓她們干點丫頭應該幹的事情去,你說對麼不對?”
潘雲豹嘿嘿乾笑著點頭,“那是,那是。”
這傢伙還算聽話,張蜻蜓勉強收起兩分厭惡之色,正好綠枝給她弄好了,睜開眼睛,端詳了著鏡中的美人,看沒什麼差錯便道:“既然收拾好了,我們這就走吧,早些給長輩請安,也是我們做晚輩的孝心。”
“好!”潘雲豹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媳婦說話就跟大哥似的,連一點反駁的餘地也找不出來,連茶水也忘了喝一口,就點頭應承了。
等他猛一抬頭,正好對上張蜻蜓轉過身來,盈盈微笑著的臉,潘雲豹整個人跟雷劈了似的,徹底傻了。
明亮的燭光在她背後勾勒出苗條纖細的身影,明艷的臉龐笑靨如花,那一雙如秋水般的大眼睛亮麗動人,長長的睫毛如小蝴蝶一般撲扇著,似乎連人的心裡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份輕柔的觸碰,蘇麻的感覺直接就傳遍了全身,連腳趾頭都忍不住蜷縮了起來。
“你發什麼愣呀?”張蜻蜓瞪了他一眼,“怎麼跟個木頭似的,走啊!”
潘雲豹忽地抱著頭尖叫起來,“我做夢了,我怎麼又做夢了,快醒醒,快醒醒。”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張蜻蜓皺眉,上前直接踩了他一腳,“你什麼毛病啊?大白天的瞎嚷嚷什麼?”
潘雲豹不可置信地低了頭,“很痛耶。”
那當然,不痛才有鬼,張蜻蜓兩手抱在胸前,“你鬧夠了沒有?”
潘雲豹睜大了眼睛,“那我不是在做夢?”
“不是啦!”張蜻蜓在他耳邊用力地吼了一嗓子,“你到底酒醒了沒有?”
潘雲豹使勁掐了自己一把,痛得哇哇亂叫,“好痛好痛,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張大姑娘不悅地瞪他,“你還有完沒完的?”
潘雲豹似是忽地清醒過來,激動地衝到她的面前,“你……你真的是我媳婦?”
第78章親一個
張蜻蜓睃了緊張地盯著她,要求答案的潘雲豹一眼,“你這話什麼意思?”
問我是不是你媳婦,難道是想賴帳不成?小心我扁死你哦。
潘雲豹有些語無倫次了,“那你……就是你上回,你和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張蜻蜓臉一沉,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你不要血口噴人啊!”
“我是說上回,上回那個廟裡的人!”潘雲豹是男人,還是個很小氣的男人,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你不說你們是一家人麼?”
張蜻蜓莫名其妙,“他是我們家三弟四妹的親舅舅,當然算是一家人!”
“啊?啊!”
一連兩個不同含義的啊字,足以表明恍然大悟,雲開霧散後的心情。
潘雲豹興奮地跳了起來,“他是你舅舅,原來他是你舅舅,哈哈哈哈。”
他可不是我親舅舅,不過張蜻蜓懶得追究這個了,她發現一個更不對勁的事情。
這小子究竟想哪兒去了?難道上回他來鬧事時,並不認得自己?那他豈不是見色起意,過來調戲的自己?
渾然不知道給自己挖了個巨坑的潘二少爺,還在那兒體會失而復得的狂喜。只是他那四季丫頭見他這麼又蹦又跳的有些急了,“少爺您這是怎麼了?什麼男人呀?若是和二少夫人有什麼誤會,就早些說清楚嘛!”
綠枝臉色一變,這不成心想挑撥姑爺小姐的關係麼?這幾個丫頭,絕非善類。
“沒誤會,沒有誤會,我太開心了,太開心了!”潘雲豹忽地衝到張蜻蜓跟前,一把將身材嬌小的她給抱了起來,“哈哈,原來你是我媳婦,是我媳婦了!”
啵!清脆的一響,全屋子的人都瞧見,興奮過頭的潘二少爺在少夫人的臉上用力地親了一記,還留下可疑的透明粘狀物體。
混蛋!張大姑娘整個人頓時成了煮熟的大蝦,從頭紅到了底。
啪!一巴掌用力地拍在了他的頭頂上,終於把得意忘形的潘雲豹打醒了。
趁他錯愕之際,張大姑娘從他身上跳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瞪著他,幾乎都要噴出火來。色狼,死小子,居然敢占我便宜?我……
“姑娘!”綠枝紅著臉低著頭,怯生生,乾巴巴地擠出一句,“吶個……是不是,該去請安了?”
張蜻蜓吸了口氣,又深深地吸了口氣,總算是鬆開了緊攥著的憤怒的拳頭。這傢伙在名義上可是她的相公,調戲——有理。
不能打,起碼不能在明面上因為這個揍他。被人占了便宜的張大姑娘硬生生地忍下了這口氣,不過卻指著潘雲豹的鼻子,咬牙切齒的嚴正警告,“你以後……以後要是再敢這麼對我,你可小心著點,這是……這是很無禮的,知不知道?”
占了便宜的潘雲豹羞澀如小媳婦般點了點頭,是哦,旁邊還那麼多人呢,難怪媳婦會害羞了,以後就在沒人的時候“無禮”好了。
這是他媳婦耶,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媳婦,嘎嘎嘎嘎,無數的心花啊,在潘二少爺的心頭過早的絢麗綻放了。
“走!”張大姑娘見他這滿眼春光的樣子就是一肚子火,不去看旁觀丫頭們忍俊不禁地偷笑,大踏步往外走。
可是,該往哪裡去?
張蜻蜓出了院門,就有點不辨東西了,新來的,不認路。
都說戀愛中的男人智商也會極大程度地提高,潘雲豹也不例外。他原本滿腦子旖思旎想地跟在小媳婦後頭,完全沒有要操心帶路的自覺。可此刻見媳婦一猶豫,立即就明白過來了,狗腿地趕上前來問:“咱們是先去爺爺奶奶那兒,還是爹娘那兒?”
廢話,當然應該是長輩優先。張蜻蜓剛要發話,終於有一個潘府管事的嬤嬤站了出來,“二位少夫人敬茶,是安排在老太爺和老太太那院的正廳里。不過現在時候尚早,還不知他們起身沒有,不如請二少奶奶和二少爺先到偏廳里去用個飯,再過去可好?”
“好!”
“不好!”
截然相反的意見,頭一個是潘雲豹的,後一個是張蜻蜓的。
就聽二少夫人嚴厲地瞪了二少爺一眼,侃侃而談,“若是爺爺奶奶還未起身,更該我們做晚輩的過去服侍才是,怎麼能自己先去吃飯呢?咱們就去正廳等著吧,麻煩嬤嬤你過來,頭前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