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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知道。”他很驚訝。

  張秋醒笑著說道:“沒事,以後我帶你擴寬人生視野。”

  公交車在每個站點停下有再度開走,車上行人稀稀疏疏,來了又走。

  陳炎燚安靜了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我發現你跟剛見面的時候有很大不一樣。”

  類似的話他不是第一次提起,張秋醒一顆心在左右晃蕩間也被鍛鍊得格外強壯,她不甚在意,隨口問道:“又哪不一樣?”

  “以前你自尊得近乎敏|感,以前在你面前提錢,感覺別人一邊說話你一邊顫抖。”

  “哦是嗎?”張秋醒眯起眼睛,視線往遠處望去,以前知道自己窮,但不知道在別人眼中自己竟然窮成這副慫樣。

  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無堅不摧,所謂的漏洞早已在別人眼中暴|露完全。

  重生一世,她不知道自己在陳炎燚的眼中到底露出了多少曾經未多發覺的破綻。

  念此,心臟下意識縮進。但很快她安慰自己,按照陳炎燚以前的性格,估計他也沒有把注意力過多的放在自己的身上。

  心情稍稍和緩,張秋醒聽見旁邊的陳炎燚問道:“嘖!怎麼沒多長時間,感覺你變了好多。 ”

  多嗎?

  大概重新活過一次,所以才跟上輩子的自己有所不同。

  視線收回,張秋醒望著玻璃窗上融匯在一處的水珠,也沒管旁邊陳炎燚有沒有聽清楚,她自顧自地說道:“黃粱一夢,浮生半日,哪個是夢境,哪個又是人生,誰知道呢?”

  *

  在踏出公交車以後,雨水沒多久也跟著停了下來。陽光很快驅散了雲層,熱氣蒸騰,空氣中能感受到水珠的濕漉。

  陳炎燚嫌天熱,沒多久便把外給扒了。少年人的身體逐漸有了男人的輪廓,從公交站一路走過,低調多時的張秋醒忽然間理解了所謂“吸晴”究竟是什麼概念。

  顯然,這並不是一個能令她感到有多愉快的概念 。

  步子在情緒的調動下加快的速度,沒多久,便與陳炎燚拉開了段距離。

  後者感覺自己只是晃了幾秒鐘的神,誰料到能那麼快變被人甩在後面。心中的委屈當下快要側漏,他小跑了幾步,手下意識往前抓。

  不敢碰她的手,便只落到了衣服的後擺。

  正在被情緒支控的張秋醒因為受到後面突如其來的力量而不得不停住。

  她停下步伐,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經意間的失態。

  “你走那麼快幹嘛?”他話語裡面含著濃重委屈。

  張秋醒楞了楞,不知道自己是被他哪個表情觸碰,罪|惡感油然而生,控制不住。

  “對不起,剛剛……”找個理由敷衍過去反而更覺得對不起他,但又不想展露自己陰暗的小心思。

  話噎在喉嚨里,只得自己強迫地吞咽下去。

  陳炎燚見她道歉,也沒想那麼多,有些急促地解釋道:“我沒怪你,就是……就是……”

  說到後面,聲音淡了下去,“剛才回過神來,我看你不在,以為你不要我了。”

  “什麼?”

  “一個男生說這種話挺丟人的吧?”他笑了笑,臉上是藏不住的受傷,“你知道的,我總是被丟下的那個,所以……沒有什麼安全感。”

  話不敢說全,怕被笑。

  心底像碾了根針,扎得她生疼,頓了頓,張秋醒才輕聲說道:“本來不想跟你說理由,怕在你看來會莫名其妙,或者,覺得我有些變tai。”

  “也許你不信,但陳炎燚,我好像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在意你。”

  陳炎燚抬起眼皮,裡面亮晶晶的,閃著光。

  張秋醒聲音更柔,“在意到別人看你一眼,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我知道這樣不好,但總忍不住。”

  “也是跟你接觸以後,我才發現自己的嫉妒心那麼強。強到以後,我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對你做更過分的事情。”

  她的話像從辣椒油裡面撈出來一樣,熱辣辣得從耳朵燒到心間,陳炎燚楞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控制臉上的表情。

  真是,告白就告白嘛!為什麼總有種拿錯劇本的感覺?

  他壓下心中的怪異,任甜蜜胡亂冒泡。

  兩人在原地浪費了點時間,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離電影開場已經沒有多長時間。

  陳炎燚是個講究的主,不管時間多長,該講的排場該擺的譜是一分不能少。

  比如看電影就必須要準備爆米花和可樂,還是那種兩個人都吃不完的大桶裝。

  一番磨蹭下來,等到取好票要離開的時候,距離電影開場只有十分鐘。

  大廳光線昏暗,除了售票處有幾盞暖黃的燈光外,其餘地方均是亮起淡淡光線。

  張秋醒想幫陳炎燚拿點東西,轉頭間卻看見了一個自己怎麼都沒想到的人物。

  與此同時,腦子裡面傳來一道金屬音。

  “滴——關鍵人物出現,線索解密。”

  第四十五章

  也不過瞬間的事情。張秋醒感到自己的腦子裡面被人強|塞了一段記憶,渾濁且混亂,帶著暗無天日的光。

  神經頭疼,那股疼意似乎牽連著心臟。她明明只是作為觀眾出場,卻能夠清晰感知到裡面主角的情感波動。

  在那股最初被強烈|硬|塞|記憶的不適過去以後,她眼前的場景也愈發清晰起來。

  最開始是陳炎燚家的紅木門,看起來與平常並沒有什麼兩樣。她不知道自己是以哪個角度來面對故事的開端,門被打開,視線下移,是一雙純黑的球鞋。

  印象不深,但張秋醒卻記得黑色是陳炎燚以前最依戀的顏色。

  畫面繼續前進,經過玄關,客廳的窗簾沒有被人拉開,透過厚重的帘布,可以影影綽綽瞧見外面泄露進來的點點光線。

  了無希望的昏暗,讓張秋醒下意識不適。

  但很快,畫面再次移動,客廳的燈光被“啪——”地一聲打開,冰冷的光線充盈室內,不適的感覺並沒有減淡半分。

  這種感覺就像在身在解刨室內,所有人都被明碼標價地放在案板上等候處理。重生的這一輩子,張秋醒也來過陳炎燚家,可是關於這裡所有的印象都是一片燦爛陽光下泛著溫暖氣息的他。

  她從來都沒有真正陷入泥潭,所有的感同身受都隔著層玻璃罩子。現在這層罩子被人揭開,痛苦直觀地具體化。

  視線往下,白色的大理石上面散落著突兀的布料——鮮亮的紅,深沉的灰,它們濃烈且炙熱地糾纏在一起,再往前,各樣的貼身衣物零零碎碎一路領著畫面往前。

  就像一把鑰匙,在啟動視覺後,也跟著打開了聽覺的能力。眼前所呈現的世界不再是靜默的片段,它有了聲音,更具立體之感。

  但這聲音,卻是細碎的,像玻璃渣般被人給碾破掉。斷斷續續間,可以聽到聲音喊道:“陳……啊……陳沿清……你魂淡!”

  “到底……到底怎樣……你才肯放過……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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