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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樣的想法,在早膳後就被否定了。

  禮部郎中董大人家的庶四子出事了,不僅被采,且被採得極狠。聽說那處折騰得狠,怕是有可能要廢。

  晏玉樓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董府,李太原已經在那了,苦哈著一張臉。

  “侯爺…”

  “其它的事情等會再說,你把董四公子情況說一遍。”

  “是,侯爺。方才下官親眼看過,董四公子實在是慘,那處紅腫不堪傷得太狠。下官看著怕是真如大夫所說,那藥性極為霸道,輕則傷身重則丟命,董四公子將來……”

  說到這裡,老油條的他都心生同情。董四公子原名董子澄,自小就有才名。因為是可造之材,董郎中對這個庶子還算器重。

  庶子若想出人頭地,科舉是最好的出路。董子澄將要在今年的春闈下場,不想出了這樣的事情,看來前程是沒了。

  晏玉樓輕蹙著好看的眉,大步流星,李太原跟著小跑有些氣喘。

  “侯爺,下官問過董四公子,他道自己被下了那藥,並未昏迷。且身不由己之時,感知那賊人是女子。”

  女的?

  晏玉樓腳步一停,頓感蹊蹺。

  董郎中的夫人姓曲,身形壯碩,滿身的金飾,閃得人眼睛發花。一個婆子扶著她,她一手拍大腿,一手揮著帕子,正在董四公子的屋前乾嚎。

  “天殺的賊人哪,禍害了我兒,讓我兒成了廢人,以後還怎麼有臉見人…”

  她的旁邊,是瘦乾乾的董郎中。董郎中一臉慚色,老臉通紅,想阻止她又心生懼意。打眼瞧見晏玉樓,趕緊行禮。

  低聲嚅嚅,“家門不幸出了這樣的醜事,驚動了侯爺。”

  曲氏立馬止了哭,睜著一雙眼,死死盯著晏玉樓。我的乖乖,天下竟有如此貌美的男人。若不是旁邊的董郎中咳嗽一聲提醒,她不知道要發痴多久。

  扭著水桶腰上前來給晏玉樓行禮,晏玉樓瞟她一眼,掀簾進了屋子。

  一股藥味撲面而來,熏得人難受。

  屋子窗簾半掩著,透進亮光。桌椅極為破舊,倒是十分的乾淨。一張書桌,桌子上整整齊齊地碼著幾本書,筆墨硯台皆有,都是普通貨色。

  一張木床,床幔發灰。

  床上靠躺著一名少年,削瘦的臉,如墨的發。一雙眼亮得出奇,清清澈澈像見底的水,平靜無波。

  少年生得極好,是一種看上去特別乾淨的美,帶著些許病態。

  “侯爺恕罪,學生不能起身行禮。”

  “無妨。”晏玉樓走近。

  董子澄垂著眉眼,像一隻折了翅膀的天鵝,頸形優美。青玉般修長的手放在青灰色的薄被之下,緊咬著唇,只將下唇咬得泛白。

  “侯爺,可要看那污穢之處?”

  他強忍屈辱,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可笑。從事發到現在,他的屋子湧進一**的人。府中的親人、官差,但凡是來人,他都被要求展示那羞恥之處。

  聽著他們評頭論足,看到他們或幸災樂禍或輕視的目光,還要回答官差的問話。他覺得被剝光的不僅是他的衣服,還有他的尊嚴。

  卑微的尊嚴被擊得粉碎,他努力砌起的堅強崩塌摧毀。以後世人再說起他,必是不堪與輕蔑。他將永遠與污泥為伍,終生帶著洗不清的污點在困苦中掙扎。

  晏玉樓看不到他的表情,僅從他輕顫的肩膀看出他此時承受的壓力和內心的絕望。一個被人采了的庶子,以後別說是科舉,就是想堂堂正正做個男人,怕是都極難。

  董家庶子的才名,她聽聞過一二。從那些誇讚之中,她能聽出一個庶子的渴望與掙扎。想必此時的他,定是悲哀至極。

  “本官不看。”

  董子澄灰敗的心更是喪到了極點,自己是怎麼了?對方可是晏玉樓,堂堂的榮昌侯。這般金尊玉貴的天之驕子,根本不屑他這等下賤之人,怎麼會看自己這麼一個卑賤之人的羞恥之處。

  他心中哀切,如死灰一般。

  “那…侯爺有什麼話,儘管問吧。”

  董郎中想喝斥兒子無狀,竟敢言語沖犯侯爺。一思及庶子的慘狀,極不忍心,乾脆裝糊塗。曲氏不是親娘,一心想討好晏玉樓。

  “你是怎麼對侯爺說話的?侯爺您莫怪,這孩子一向禮數不周全。平日裡對著我這個嫡母,說話不陰不陽的。想不到見了您,還是如此。您放心,以後我們一定嚴加管教,嚴加管教。”

  董子澄低垂著頭,並不爭辯。

  董郎中原想分辯一二,想到庶子經此一事再無任何前程可言。他可不會為了一個棄子得罪當朝權貴,索性一言不發。

  晏玉樓不免齒冷。

  單薄的少年身體在微微顫抖,唇緊咬著。恰如早凋的花朵,未及綻放被風雨所催搖搖欲墜不甘萎敗。

  空氣中還帶著那糜氣,令人作嘔,她心生不忍。

  “事發到此時,應有好幾個時辰,李大人帶人看過後為何不給董公子清洗身子更換衣物?”

  曲氏一愣,臉上肥肉一抖,“我們怕還有人要查看…”

  “當真是一片慈母之心。”她語氣冰冷,看向曲氏。

  曲氏還以為她在誇獎自己,面露喜色,有心表現一二。不想她臉色一變,冷冷喝道:“你們出去,讓人進來服侍董公子沐浴更衣,本官稍後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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