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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容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唯有將計就計,陷入這骯髒的牢籠,忍受所有拷問與脅迫。

  因為,這就是真正的愛情。

  審訊室內有個黃皮膚黑眼睛的男人定睛看他,嘴角是輕輕的嗤笑,“商教授,你念過《聖經》沒有?知道‘摩西十誡’嗎?”

  他們這個組織,就被稱為“摩西”。

  商敖冽假裝已經陷入神志不清的狀態。

  “歡迎加入‘摩西’。”他聽那男人高傲囂張地在其耳旁宣布,“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你的神。”

  YoushallhavenoothergodsbeforeMe.

  除我以外,你不可有別的神。

  ******

  西泠市接連飄了兩場大雪,天地之間籠罩著一片清寒,夏雅看著掛在樹枝上的三尺冰凌,越發覺得這個冬季太難熬了。酷寒的大街上,人們呵氣成冰,她每日每夜獨身在家,等待這一場漫長的審判迎來終結。

  商家那邊當然不曾得到關於商敖冽的任何消息,要是商母知道唯一的寶貝兒子出了這樣的事,恐怕要比夏雅的情況還糟糕。

  倒是關珊珊與顧柏也來問過,但都被夏雅搪塞,她說商教授出了遠門,參加的學術會議可能要持續個把月才能結束。

  同時她也只能給自己心理暗示:這男人很快就會回家,很快……

  失去商敖冽的日子,每天都是那種生活不知該如何下去才好的痛苦,團團棉絮塞滿了心口,堵得她心神不寧,茫然,焦慮,失眠……黑夜與白天的次序都被顛覆。

  夏雅的回憶里反覆著他每一句話,他的每個字都敲在她的心底,宛若重錘。

  也曾答應他,要好好念書,青出於藍,不會讓他失望的,可是商老師……怎麼還不回來呢?

  家中門鈴響了幾聲,夏雅怔怔地緩過神,放下裝有他倆合照的相框。

  “……是誰啊?”她嘴上這麼問,手上已經往外推開了門。

  豈料“砰——”地重重一聲,站在外頭的人居然被這扇門狠狠砸個正著。夏雅手足無措地看向來人,“對不起!您沒事吧……?”

  那姑娘無奈地揉著被門撞痛的額頭,“沒事兒,運氣不好。”她笑吟吟地抬起臉,“您好,是夏小姐吧?我叫溫綿,瞿承琛讓我接你去南法市。”

  夏雅看向眼前比她要高一些些的陌生姑娘,這位叫做溫綿的年輕女子——身材纖瘦卻不文弱,厚實的羽絨服內著了件修身的黑色女式襯衫,五官乍看溫靜,可她唇角微抿的模樣像在與整個世界較著勁兒。

  “您先生有消息了。”

  “我先生他……”夏雅一聽,頓時沒了主意,沒出息地站在原地落了眼淚。

  溫綿瞧著那麼漂亮的一姑娘,在她眼前哭成了淚人兒,急忙心疼地擦去她奪眶而出的眼淚。

  “沒事的,夏小姐你快別哭了。”

  夏雅狼狽地抹著臉,趕緊去拿紙巾擦拭。

  “瞿承琛說,您先生要在南法軍區的醫院住一段日子。”

  “……他受傷了?!嚴重嗎?!”

  “情況我也了解不多,但他好像……還需要政審什麼的。”

  夏雅提起一口氣,勉強自己用笑容表達對溫綿的善意,“我……我們……現在就走嗎?”

  “你把手機、鑰匙這些東西帶上就行,其他都不用的。”溫姑娘像是經歷過大場面,這麼看著還挺靠譜,“我開車,咱們現在出發,等路上再詳細和你說。”

  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她們前往南法市的一處軍區醫院。

  這個溫姑娘比夏雅大不了多少,路上她非讓夏雅講自己與商敖冽教授的婚戀史,還聽得很投入。

  更多的時候她似乎喜歡做一個傾聽者,與夏雅是截然不同的類型。也因為溫綿很好相處,夏雅心情不再那麼大起大落。

  “一直都在說我自己的事,怪不好意思的,你是瞿中校的……?”

  溫綿這才做了自我介紹,“我是他的……後勤。”她好像不習慣自己的身份,避重就輕地點撥夏雅,“就是……你懂的。”

  夏雅是多聰明伶俐一姑娘,立馬明白她的意思,她揉了下酸酸的眼睛,好奇對方居然敢嫁給這麼一個不可觸怒的軍人!

  溫綿手握方向盤,好言勸慰,“夏雅,你放寬心,瞿中校執行任務向來只允許死不允許失敗。要不是平安救出商教授,他也沒這個臉回來的。”

  這個說法雖然有些……誇張?不過,夏雅聽得很是受用。

  車子暢通無阻地停在醫院樓下,有名頭髮亂糟糟的士兵跑過來,他的迷彩服還帶著斑斑血跡,看著就夠駭人的。

  “嫂子您來啦?”

  對方恭恭敬敬地替溫綿開了車門,溫姑娘的臉登時紅了,“阿祥我說過很多次,不用這樣的……”

  這個阿祥油嘴滑舌的,“為嫂子服務是我們大家的榮幸!”

  “你們的直升飛機不是很早就到了嗎?怎麼也不找個地方換身衣服?”

  “別提了,我這也才洗了把臉,隊長他也剛從領導那邊回來。”

  他們三人才上了樓,就聽見有個男人似乎正在走廊上訓話。阿祥說,估摸著也只有他們的瞿中校敢在這棟軍區醫院的任何角落施威,否則換做其他首長,早被護士們用掃把趕出大門了。

  瞿承琛與眼前的三位軍人也都不曾換下執行任務的著裝,他的手背上還蹭到一塊顯眼的殷紅色,也不知是誰的血跡。

  夏雅撇頭看了看溫綿,見對方淡定如初,心想這溫姑娘的心理素質真好。

  而那位曾經上過她家門的中校軍官,黑眸蕭然,目光磊落,身板挺直正是典型的軍人站姿。但這男人與眾不同的是氣質,他尤為冷靜悍絕,薄而寡淡的表情透著一些淡淡嗤笑的意味。

  瞿中校訓話了,“大屈,轉移戰線,你往敵人埋伏圈裡跑?”

  大屈無言以對。

  “大鵬我讓你沖了?阿祥在那邊快狙到吐了,你就不想著幫忙?”

  大鵬渾身一抖。

  “還有,當時我讓浩子你回防,你殺的倒挺歡,這麼想去送死?”

  浩子淚流滿面。

  瞿承琛指出他們在出任務時犯下的嚴重錯誤,隨後士兵們瞧見了兩位姑娘的身影,油子兵之一的大屈沖隊長嬉皮笑臉地示意。

  瞿承琛睥睨他們一眼,視線掃過這些兵蛋子們衣服上的血污與才包紮完畢的繃帶,他朝外一揮手,“滾吧,都收拾乾淨了再回來見我。”

  英勇的軍人們集體整齊劃一地回答,“是!隊長!”

  瞿承琛隊裡的阿祥揣著隊長交給他的武器,路過溫綿身邊。

  “XM109、SP66、SSG6/9……”溫姑娘的視線炙熱,“還都是進口貨……阿祥慢著,我也想摸摸……”

  夏雅沒想到她還是個槍迷嗎?

  “溫綿。”瞿承琛讓阿祥走開,掀起眼皮看著她,忽然說,“你是不是喝酒了?”

  “……怎麼可能?”

  “那我看你挺能耐,還把車開出了S路線。”

  “……”

  “溫小姐,手勁這麼差還想端槍?”

  “……”

  就連夏雅都心頭一跳,真是好犀利好風騷的中校先生!

  “那車是你的,我又開不慣。”溫綿低聲嘟噥了一句,轉頭示意夏雅。

  “請問……瞿首長,商敖冽他怎麼樣了?我現在可不可以見他了?”

  “剛動完手術,正睡著。”瞿承琛將目光轉向夏雅,餘光仍然打量著溫綿臉上的神色,“商敖冽雙手肌肉神經具已受損,左手相對嚴重,因為救治不夠及時,哪怕剔去壞死的部分、接上神經,也還會影響手指靈活程度。”

  夏雅聽後臉色慘白,她不曾想到……也不懂商敖冽怎會受到如此殘忍的對待?!

  “外傷能養好,只不過,他們給他注射的藥物還在試驗階段……可能會有後遺症,需要康復治療一段日子。”

  唇瓣已被她咬至泛白,夏雅勉力讓聲音聽上去不要字字都在發顫,“瞿首長,我不會吵他,但是……請讓我去看看他行嗎?很遠也沒關係,看不清也沒關係,就看上他一眼……就行了!”

  男人側身瞧見溫綿對夏雅那欽羨的凝視,到底還是沒能掩去眼底的那一片笑意。

  “我帶你去見他。”

  他們陪著夏雅來到一間有警衛員把手的單人病房,床鋪上的人影她再熟悉不過,一瞬間熱淚又將要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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