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春生夏長秋收冬殘,都與此處無關。

  然而……

  風寄娘伸手拂過一朵開得最盛的,重疊的花瓣在夜色不似紫色反倒是濃黑的一團,二喬,白雪塔、豆綠、趙粉,那些粉白青綠與千姿百態,在濃夜裡,每一朵每一枝都那般相似,那般無味。

  傾國名花應開在春光之中,經雨露澆灌,沐陽而開,在和風中展露無邊風采,引美人垂眸,玉郎讚賞,路人停車駐足。

  “唉。”風寄娘輕嘆。

  “唉!”寺中不知哪株名花跟著發出輕微的嘆息,隨之,一寺的牡丹跟著發出孤寂淒愁的悲聲,“唉……”

  風寄娘在一片悲嘆聲中回到小院,用火折點亮風燈,掛在檐下,屋中幾日沒有住人,荒荒得似已經年,案上積了一層薄灰,一吹,灰塵帶著逝去的腐氣四散開來,風寄娘從角落翻出一隻酒瓶,拔開酒塞,瓶中還有殘留著一些酒,撲鼻的酒香,她不由笑開來。

  俗世之人,好金銀、好功名、好權勢、好美人,還有一些人好美酒,如雷剎,天地間似無沒有任何事物牽動他的心魂,只一杯好酒,醉飲窗前。

  她還要贈他幾壺美酒呢。

  .

  葉刑司拒絕了阿棄的瘸腿驢,這驢又瘸又瘦,馱著瘦小的少年郎阿棄還要幾步一停索要些吃的,他怕自己上去,這瘸腿驢怕要一命嗚呼,成了他們的盤中餐。

  阿棄在瘸腿驢上笑得前仰後合,左右這驢走得也不快,有時還要落在葉刑司身後,他便由著驢亂走,暗地提防四周動靜,防著葉刑司行路。

  二人越近城門心中越生謹惕,來往商旅、和尚、書生、農人神色間都夾著惶惑不安,城門前把守的士兵全然不是往日的漫不經心。葉刑司與阿棄對視一眼,攔下一個書生,問道:“這位郎君,我兄弟二人遠行剛歸,不知城中出了什麼大事?”

  青衣書生連忙拿袖遮掩,急道:“二位悄聲,城中出了大事,輕易不可妄言。”

  阿棄揖一禮,道:“郎君指教。”

  青衣書生見把守的士兵投過目光,連忙將二人引到角落,放低聲音,道:“二人有所不知,因醇王一案牽連太子,引聖上注目,責令不良司重查舊案,誰知這一番動作竟掀起風雲,原來是百年賀家心有反意,與那宮中賀婕妤里外應和,謀害太子與醇親王。太子因著奸人所害,做下錯事,如今已自請廢黜。聖上擔心還有漏網之魚,滿城戒備,各個城門進進出出,各坊各市街街巷巷都有武侯巡視。”

  “賀婕妤?”葉刑司絞眉,怎也沒料是這個答案。

  阿棄嘖舌:“不是說賀婕妤在宮中吃齋念佛的如枯木死灰?”

  青衣書生見他堂而皇之議論皇家事,嚇得臉色劇變,抱肩矮身飛也似得溜走了。葉刑司雖然詫異,只是他心中掛念的並非皇家,道:“我們先回不良司再議。”

  城門守衛見了不良司手令,不敢多話,爽快放行。

  葉刑司與阿棄正要走,就見旁邊繞出一個錦衣指揮,這人面貌周正身形魁梧,一身凜然正氣。

  “不良司的人?原來是葉侍郎家的郎君與徐帥愛子阿棄啊。”

  葉刑司是個心無旁鶩,又不露朝中紛擾,竟是不認識,倒是阿棄有眼見,略吃一驚:“朱侍衛?”

  朱申沖他一點,一雙虎目盯著葉刑司,轉了幾轉落在葉刑司身上的包袱上,問城門守衛:“葉小郎身上可有可疑之物?”

  城門的一幫守衛面面相覷:“這……”

  朱申喝斥:“叫你們守城門,不是叫你看人下菜碟的。”

  葉刑司本就緊繃的神弦已張到滿月,怒視著朱申:“你要搜我身?”

  朱申笑了:“不過公事公辦,別說葉小郎君是侍郎之子,縱是尚書子,太師子也沒例外之行的道理。”

  “不良司隸屬君上,一言一行皆聽命於天子。”葉刑司一聲冷笑,低問,“朱侍衛欲反?”

  阿棄在旁嚇得一身冷汗,他一直知道葉刑司被千叮萬囑要謹言慎行,他只當葉道凜待子嚴苛,原來是葉侍郎知子甚深啊,這放任葉刑司不管,怕是連天要捅一個窟窿出來。他連忙擠上去,沖朱申一笑:“朱侍衛,葉衛外出查案,幾日幾夜不曾好睡,腳底磨得血泡疊血泡,心中發昏不大爽快,言語舉止都粗魯幾分,他滿嘴胡言,只休與他計較。”

  朱申“哦”了一聲,道:“查什麼案?”

  葉刑司剛要斥責朱申多管閒事,阿棄已經搶著道:“自然是奇案。郊野一戶人家戶主外出就醫,大好歸來,舉家擺宴慶賀,誰知院中老樹上一群鴉鳥落在樹上,呱呱哭啼,無論如何也驅趕不去,當夜,主人家就駕鶴西歸民,出葬之時,群鴉又繞棺相送。左鄰右舍無不引以為奇,疑心有冤,暗地裡報了官。”他撓撓頭,“我與葉衛出門就是為查此案。”

  朱申又“哦”了一聲,懷疑地看著葉刑司,問道:“確實稱奇,不知可有冤屈?”

  阿棄委屈道:“生老病死,實是壽終,白費心力腳程。”

  朱申拍拍他的肩,道:“你是徐帥義子,某看在徐帥的份上,暫且作罷。若是你口中有半句謊言,今日之事,改日我定要從徐帥身上一一討回。”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