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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命也叫了一聲,說:“東海東海!快來點水!”

  東海則是握著三叉戟搖頭,說:“燭龍的火焰,誰也息不滅。”

  他這一句話下去,好多人頓時心涼了一大半,溫白羽是元嬰,所有的力量都在溫白羽的身上,這具肉身說白了就是屍體,如果沒有元嬰,就是一具死物,被燭龍的火精一燒,還不頃刻化成灰燼?

  就在這個時候,地上的肉身突然動了,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他的白袍著著火,肉身卻發出“嘎嘎嘎”的怪笑聲,說:“哈哈哈,我終於找到了肉身,鳳凰的肉身,我才是真神,真正的火神!你們……都來陪葬吧!”

  他說著,五指如電,突然舉在空中虛抓一下,圓頂的水晶寶石突然發出“嘭”的一聲爆裂響聲,裡面封存的水銀立刻就要傾斜而下。

  他們這些人裡面,也有像子車這樣的普通人,水銀傾瀉而下,這是最有利的防盜機關,劇毒加上活埋,哪還有活著的希望。

  子車渾身抽搐了一下,突然忍著痛翻身,將薛柏攔在身下。

  薛柏沒有動,只是躺在地上抱著他,說:“子車……”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眾人已經想到了無數防止水銀傾瀉的辦法,只是水銀卻沒有像想像中的從頭頂傾瀉而下。

  溫白羽搖晃了一下,有些不穩,從跪坐的地上慢慢站了起來,他的手一抬,稍稍往上一頂,破碎的水晶竟然一下恢復了原樣,水銀又重新在密封的水晶里流淌起來,一切都跟剛才沒兩樣。

  “白羽!”

  万俟景侯喊了一聲,溫白羽的身體一僵,回過頭來,很複雜的看了他一眼。

  万俟景侯身體也是一僵,看起來他都想起來了。

  火魔怪笑著,也不管身體上著的火了,說:“你的肉身已經是我的了,你不是很厲害嗎,還有別的辦法嗎?”

  溫白羽突然笑了一聲,說:“咱們的仇結了幾千年,不在這裡了斷一下嗎?”

  火魔沒有說話,似乎感覺到火精的灼燒,臉上露出猙獰的痛苦,把溫白羽的肉身也弄的猙獰起來。

  溫白羽說:“你蠱惑襄王剔我的骨頭,又蠱惑襄王囚禁我,還想殺了我吃肉喝血,這筆帳,已經幾千年了,該有利息才對。”

  他說著,眼睛突然一眯,万俟景侯心裡一沉,立刻伸手去抓,溫白羽卻突然回身,手心裡打出一個火焰。

  万俟景侯被火焰灼燒,身體下意識的縮手,但是鳳凰的火焰根本傷不了万俟景侯,這一下明顯是虛晃。

  只是短暫得不到一秒,溫白羽突然一下衝出去,火魔怪叫一聲“不可能!”,就聽“嘭”的一聲巨響,眾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氣,奚遲喊著:“溫白羽,你瘋了!?”

  他的話還沒有喊完,就看見溫白羽撞在火魔身上,將自己的肉身一起撲進了燃燒著灼灼烈火的不死樹棺材裡。

  “啊啊啊啊啊!!!”

  火魔被投身在烈火中,一時間露出撕心裂肺的吼叫,還能看見他的手在跳動的火焰中不斷的掙扎,但有什麼東西撕扯著他,不讓他逃出來。

  很快墓室里就瀰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很刺鼻,好像是皮燒焦了。

  万俟景侯瞪著那灼灼的大火,那是火精的火焰,是自己放出去的,而溫白羽此時就在裡面,無聲無息的……

  万俟景侯雙手攥著拳,一股莫大的痛苦席捲著他,他不能想像自己燒死溫白羽的樣子……

  九命嚇得身體一抖,東海立刻抓住他,明知道自己的水根本熄滅不了燭龍的火,卻仍然試了幾次,根本沒有效果。

  眾人望著熊熊燃燒的大火,心裡都不知道是什麼慈味,訛獸蹲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雨渭陽也震驚的盯著大火,火魔的影子在火焰中消失了,一下變得安靜起來,只剩下大火噼里啪啦燃燒的聲音,雨渭陽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唐子從後背托住他,說:“雨老闆,你看。”

  唐子的話音一落,就見一股金紅色的光芒從火焰中慢慢的變亮,瞬間變得刺目起來,不死樹做的棺材已經燃燒殆盡了,火焰開始慢慢熄滅,但是那股金紅色的光芒仍然還在。

  眾人看到一個人影,慢慢的從想要熄滅的火焰中走了出來。

  “白羽!”

  万俟景侯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衝上去,溫白羽從火焰中走出來,他身上還有零星的火焰,頭髮變長了,披散在肩膀上,手裡還捏著一個紅色的果實,是不死藥。

  混沌頓時鬆了一口氣,然後又開始“咔咔咔”的嗑瓜子,說:“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燒死了呢,原來是涅槃了,正好還有不死樹,因禍得福的得到了一顆不死藥。”

  他說著,“咔咔咔”的聲音很快,甘祝笑了一聲,混沌瞪眼看他,說:“笑什麼?”

  甘祝說:“別太激動,你把瓜子仁扔在地上了,嘴裡都是瓜子皮。”

  混沌頓時“呸呸呸”好幾下,把嘴裡的瓜子皮全都吐出來,難道是真的太激動了,連瓜子都不會嗑了。

  万俟景侯的胸膛快速起伏,衝過去仔細端詳了一下溫白羽,好像沒有受傷,只是手心裡的血痕還稍微有些滴血,万俟景侯想把他狠狠抱在懷裡。

  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了,溫白羽的元嬰已經回到了肉身上,那麼一切都想起來了,溫白羽想起來的那一霎那,痛苦而猙獰的表情好像烙印一樣沉在万俟景侯心裡。

  万俟景侯突然苦笑了一聲,後退了半步,說:“你沒事就好。”

  他說著,就見到溫白羽突然從他身邊走過去,万俟景侯的心臟就更是往下沉,不禁又搖頭苦笑了一下,這都是自找的。

  溫白羽走過去,走到子車旁邊,子車的神志已經有些不清楚了,身體抽搐的趴在薛柏懷裡,薛柏手上都是血。

  溫白羽蹲下來,掐住子車的下巴,讓他張開嘴,然後把不死藥頂了進去。

  子車喉嚨里發出“呃”的一聲輕響,似乎感覺到什麼東西順著嗓子咽了下去,從嗓子到胃裡,一下溫暖起來,胸口的傷口立刻快速的止血結痂。

  子車立刻就醒過來了,薛柏鬆了一口氣,死死抱著他,說:“好孩子……好孩子……子車,別再嚇義父了,好不好?”

  身後的棺材已經燃燒完了,火焰熄滅了,地上只剩下了一堆灰黑色的粉末,火魔被徹底燒成了灰燼。

  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万俟景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說:“走吧,我帶你們上去。”

  訛獸看見溫白羽沒死,又哭又笑的,都哭花了臉,趕緊從背包里翻出衣服,給溫白羽趕緊套上,說:“主人主人,你的衣服都燒沒了,快穿上,要走光了,別被暴君看光了。”

  万俟景侯回頭看了一眼他們,根本笑不出來,他忽然又回憶起以前的自己,一心為了襄國,無所不用其極,只有別人敬畏他,不會笑,不會去考慮別人的感受。

  万俟景侯轉回頭來,首先往前走去,他伸手按在千斤閘上,不知道動了什麼機關,千斤閘竟然慢慢的打開了。

  万俟景侯走出去,說:“跟上,這裡的機關很多。”

  溫白羽自己穿好了衣服,訛獸趴在他的肩膀上,把頭埋在溫白羽的長髮間,不斷的蹭著,弄得溫白羽頭髮都亂了。

  九命也變成小黑貓的樣子,把訛獸擠開,說:“走開走開,這是我主人。”

  訛獸聳聳鼻子,說:“我主人!”

  九命瞪眼,亮著尖爪子,說:“就是我主人!”

  訛獸被嚇跑了,掛在化蛇肩膀上,委屈的說:“那隻臭貓竟然跟我搶主人。”

  九命趴在溫白羽的肩膀上,用肉肉的小爪子搗騰他的頭髮,說:“那啥……你真的不打算搭理暴君了嗎?雖然我不知道到底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其實暴君現在這個樣子,還蠻可憐的。”

  溫白羽笑了一聲,說:“你去可憐別人,小心東海吃醋。”

  九命洋洋自得的靠在溫白羽的肩上,說:“東海才不會吃醋呢,我什麼時候心情好,勾勾爪子他就過來了。”

  他們從墓葬出來,外面竟然天黑了,大家解決了火魔,心情都不錯,就準備生個篝火,住一晚上養精蓄銳再走,子車雖然吃了不死藥,但是體質沒有甘祝那麼好,還需要回復體力。

  眾人把帳篷打起來,弄了篝火,圍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訛獸和九命都賴在溫白羽身上不走。

  吃過了飯,眾人也覺得疲憊了,安靜下來都有些時過境遷的感覺,就準備回帳篷里睡覺去了。

  万俟景侯說:“你們睡吧,我今天晚上守夜,你們可以好好休息。”

  訛獸和九命一人一邊,睡在溫白羽旁邊,万俟景侯給他們把帳篷的帘子放下來壓好,以免灌風進去,這才走到篝火旁邊,看著跳躍燃燒的火焰,一時有些出神。

  過了很久,万俟景侯突然聽到“沙沙”的聲音,抬頭一看,溫白羽竟然從帳篷里走了出來,他的頭髮很長,找了個繩子隨便紮起來了,万俟景侯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又低下頭來,撥弄著篝火。

  溫白羽在他旁邊坐下來,說:“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万俟景侯把手裡的樹枝扔進篝火里,說:“你問。”

  溫白羽指著不遠處的盜洞,說:“那個是你挖的?”

  万俟景侯點點頭。

  溫白羽說:“薛柏說,那個是從里往外挖的?”

  万俟景侯又點點頭,說:“能徒手挖洞的,不止他一個。”

  溫白羽看著他,突然說:“把手給我看看。”

  他說著,突然抓起万俟景侯的手,低下頭來看著他的手指。

  他一低頭,長發就垂下來,正好掃在万俟景侯的手指上,万俟景侯收了一下五指,說:“這麼久了,早就看不到痕跡了。”

  溫白羽鬆開他的手,又說:“你為什麼從墓里出來,一個人走了?”

  万俟景侯一愣,隨即看向溫白羽,心裡一跳,難道溫白羽因為這件事情,才不理自己的?

  万俟景侯看著溫白羽,說:“我當時不知道你也下葬在這裡,而且都說鴻鵠是不死的,我……我記得當時把鑰匙給你了,沒想到你真的葬在我旁邊。”

  万俟景侯雖然要求鴻鵠為他陪葬,但到了最後卻不忍心傷害他,放走了鴻鵠,他死後的事情是不知道,更不知道溫白羽真的和他一起下葬了。

  因為万俟景侯本是燭龍,只不過缺少了火精,再加上溫白羽最後流下的一滴血淚,鴻鵠的血是正陽之氣,棺材就算封閉,裡面也充斥了陽氣。

  万俟景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醒過來,因為時間太久了,他根本什麼也不記得,腦袋裡一片渾噩,只想著要出去,要去找一個人,那是他的執念。

  万俟景侯走出了墓葬,但是他沒想過,自己要找的那個人,竟然就在他旁邊的棺槨里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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