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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墓想要逃走,被抓回來打得半死,他永遠記得那天,義父就像發瘋了一樣,狠狠的毒打他,還拿了刀,要砍掉他的手。

  溫九慕說著,下意思的縮了縮手,他的手腕上,有一條很長很長的傷疤,看起來傷口不淺。

  九墓當時疼的要死,他覺得手要掉了,甚至聽到了刀子切割到骨頭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溫磊突然沖了進來,他也是發瘋一樣,把九墓護在身後。

  義父似乎六親不認,拿刀也砍溫磊。

  溫九慕顫抖的說:“後來……溫磊就把他殺了……”

  溫白羽有些吃驚。

  溫九慕笑著說:“溫磊是我見過最心狠的人。”

  那時候溫磊的年紀也不大,才比溫九慕大三歲,他卻不害怕,眼裡滿滿都是憤恨。

  義父的屍體就躺在地上,從刀口裡突然爬出一隻黑色帶殼的大蟲子。

  後來他們才知道,原來在下斗的時候,這隻大蟲子已經爬進了義父的身體裡,這蟲子可以控制人,而且一旦爬進去就不會出來,可以說是無藥可救,必死無疑。

  他們連夜逃走了,九墓本身想安慰溫磊,只不過溫磊眼神就很冰涼,溫磊說,富紳有很多情婦,也有很多兒子,就像教九墓一樣,同樣如此教他的兒子們,他所有的兒子都是死在斗里的,只剩下溫磊一個,溫磊的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傷疤。

  九墓至今記得溫磊那時候的眼神,冷的刺骨,他說,他的母親也是被富紳活活勒死的,他不後悔殺了那個喪心病狂的人。

  兩個人逃出去,但是除了下斗,他們什麼也不會,馬爺曾經和富紳一起下過斗,知道富紳死了,就邀請他們一起下斗,可以平分錢財。

  九墓對這些很害怕,但是溫磊同意了,溫磊說想要活下去,等攢夠了錢,就洗手不干,他答應了馬爺,不過有個條件,那就是九墓不會下坑,都只站在坑上負責拉繩子。

  每次下斗,溫磊都會對九墓說,如果坑裡有什麼,你別管我,自己走吧。

  九墓當時就在想,或許他是喜歡上這個人了,雖然他們都是男人,雖然溫磊是個鐵石心腸的人,是他見過最狠的人。

  他們漸漸發達起來,攢了許多錢,溫磊笑著對九墓說,他在金華看好了一個房子,等下了這個墓,就在金華定下來,洗手不幹了。

  九墓也覺得很高興,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溫磊笑。

  溫九慕回憶的說:“二十六年前,我們最後下的一個斗,就是這個墓。”

  溫白羽吃驚的說:“這個墓?”

  溫九慕說:“道上有人說,發現了一個火神墓,是戰國時期的,下斗的都知道,戰國的墓,不僅年代久遠,而且墓里必出神器,那都是無價之寶。我們約了幾個合作的朋友,就打算一起到這個斗里探一探。”

  與此同時,他們聽說還有一些人,也想要下這個斗,他們幾乎是爭分奪秒。

  勘測很順利,溫磊熟悉泥土的氣味和聲音,九墓擅長破解機關,這一次溫九慕決定和溫磊一起下墓。

  當時溫磊發了很大的火,不允許他下去,九墓也生氣了,覺得溫磊是太輕看他了,溫磊卻說,如果他敢下去,從此他們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

  九墓很害怕,最終還是服軟了,他聽了溫磊的話,還是站在坑上拉繩子。

  溫九慕說:“當時加上溫磊,下去了一共三個人,我拉著繩子,他們一點點的走進去,還沒有走多遠,我就聽到土坑裡突然傳出了尖叫聲,聲音非常大,我聽得很清晰……我當時慌了,他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我開始奮力的拉繩子,一共三條繩子,我慌了都不知道哪條是溫磊的……我……”

  溫九慕的聲音顫抖起來,似乎回憶起來仍然心驚,繼續說:“我拉上來第一條繩子,卻很輕,就在我奇怪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繩子從洞裡出來,並沒有拉出人來,而是一張……一張燒焦的人皮……”

  溫白羽下意識的“啊”了一聲,嚇得胳膊上都起雞皮疙瘩了,往万俟景侯的方向貼了貼,万俟景侯伸手摟住他的腰,動作很自然。

  溫九慕又說:“然後我拉出第二條繩子,也是一張燒焦的人皮……再拉第三條……萬幸的是,繩子上什麼也沒有,是空的。”

  九墓當時就在想,沒有溫磊,他一定是活著!

  九墓什麼也沒不顧了,背上行李,就從洞口鑽了進去,裡面很黑,沒有任何聲音,到處都是火神的壁畫和一些祭祀的壁畫。

  他雖然害怕,但是更怕溫磊出事,況且他也是經過精心培養的,善於各種精細的機關,墓里機關雖然很多,但是都沒有難倒九墓。

  他一直往裡走,突然聽到了啼哭的聲音,好像是小孩的哭聲,迴蕩在墓道里,異常的嚇人,就在這個時候,他鼻子間又聞到了血腥的味道,非常濃重。

  墓道的深處有人在走動,兩個人影,他們越來越近,越來也近,九墓終於看清楚,是兩個沒有人皮的怪物,其中一個人的腰上還別著槍,九墓認得出來,那是合夥的朋友。

  那兩個怪物的胸口開了一個大洞,九墓看到有蟲子在鑽,碩大的黑色帶殼的蟲子,是那種可以控制人的屍蟲。

  兩個怪物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他們的手上還抓著一個嬰兒!

  嬰兒非常小,身上血粼粼的,但是哭的很有力氣,九墓鬆了口氣,看起來是濺上去的血。

  那兩個怪物異常的恐怖,就算九墓擅長破解機關,但是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對付這種東西。

  溫九慕說:“我想要救那個孩子,他哭的太慘了,但是怪物卻不撒手,我被一路追趕到主墓室……主墓室就在這前面不遠。然後那怪物突然從後面撲上來,他們沒有皮,血紅的肉流著血,還帶著像火一樣的灼燒,他們把孩子扔在一邊,一個壓住我的四肢,一個掐住我的脖子,我當時窒息的不行,就暈過去了,覺得自己死定了……”

  溫白羽聽得提心弔膽的,說:“然、然後呢!”

  溫九慕笑了一聲,說:“我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等醒來的時候還是在主墓室,那兩個怪物卻倒在了一邊,似乎已經死透了……我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溫磊……”

  九墓當時不爭氣的哭了,他嚇壞了,還以為永遠也見不到溫磊了,九墓知道溫磊的性格,還以為對方會罵自己,結果溫磊突然抱住他,緊緊的抱著他,說他沒事就好。

  九墓有點傻了,問他,為什麼不罵自己,他不讓自己下來的。

  溫磊笑著說,再也不罵他了,以前是他不對,以後全都聽他的。

  溫磊說完,就親了他,九墓當時更加傻了,他以為溫磊註定會結婚生子的,他不過是單戀,沒想到溫磊也是喜歡他的,卻一直沒說出來而已。

  溫磊說,早就喜歡他了,很早之前,看到他每次破解完機關,蜷縮起來,靠著墓道抱緊雙膝的動作,溫磊就覺得心臟要裂了,他的感情從同情,慢慢變了味道,在他發現的時候,想收拾也沒辦法了。

  九墓覺得自己在雲裡霧裡,除了身上有疲憊的感覺,根本用不上勁兒之外,身上好端端的,也沒有被怪物灼燒的傷口。

  溫九慕說:“就在我醒來的時候,我聽到了哭聲,是那個孩子……溫磊說,他們下去不久,就遇到了機關,其他兩個人都被機關燒掉了皮,他一個人逃出來,後來就遇到了下斗的另一撥人,他們很奇怪,似乎並不是來倒斗的,而是來祭祀的……他們手上帶著很多嬰兒,看起來都非常小,他們要把這些孩子祭祀給墓里的火神,我看到的孩子就是其中一個。”

  溫九慕頓了頓,抬頭注目著溫白羽,伸起手來,輕輕撫摸著溫白羽的臉頰,眼圈裡有眼淚在打轉,說:“我和溫磊,不可能再有孩子,我當時想……萬一老了,沒有人陪,那多孤單,如果把孩子抱回去,那麼我們老了,孩子也長大了,也不會孤單……”

  溫白羽震驚的睜大眼睛,他聽出來了,喃喃的說:“那個孩子……是我嗎?”

  溫九慕點點頭,說:“溫磊他不同意,他說墓里撿了孩子很不吉利,而且孩子受了傷,他的左肩有傷疤,很長,還有奇怪的灼燒痕跡,怕是養不大……我實在不忍心看著孩子死在墓里,我就和他說,他剛剛還說以後都聽我的,不能反悔了……溫磊也不知道怎麼了,平時都會和我爭辯,這次卻沒有都說,只是說好,只要我喜歡……我們把孩子帶出了墓,我出來大病了好久,溫磊就說洗手不幹了,以後再也不會下鬥了。我們在金華住下來,為了給我治病,當時過得很辛苦,但是溫磊從沒再提過下斗……”

  溫九慕喃喃的說:“後來……”

  他頓了頓,看著溫白羽,繼續說:“後來,有一個道士看到了你,他說你是大富大貴的命,天生高人一等……我聽了自然很高興,只是道士又說,你的命格也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說你天生魂魄不齊整,會吸引小人和鬼怪,最重要的……你是鳳凰血。”

  溫白羽詫異的說:“鳳凰血到底是什麼?”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

  溫九慕說:“鳳凰血一直是傳說,傳說只有神祗鳳凰一族才會有這樣的血,鳳凰可以浴火重生,與天地同壽,他的血是正陽之物,可讓人起死回生,甚至長生不老。後來也有人說,有降落人間的鳳凰,他們為了適應人類的生活,退去了翅膀和火目,變成了人的樣子,他們的後代雖然不是神祗,但卻沿襲了鳳凰血。鳳凰血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寶,尤其是對下斗的人來說,倒斗本身就是九死一生。”

  溫白羽震驚的說:“我這麼厲害啊?我怎麼沒感覺到……”

  溫九慕說:“我那時候也不信,覺得道士是個騙子,但是就在之前……你聽到我和溫磊吵架,也是因為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道上有人傳說你是鳳凰血,我們雖然洗手不幹這麼多年,但是消息還是靈通的,有人出大價錢買你的血……昨天……昨天溫磊說,他想要你的血。”

  溫九慕苦笑一聲,說:“你雖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是我和溫磊養了你這麼多年,早就有了感情,我怎麼可能下去的手……溫磊他,他……果然是我見過最心狠的人,我早就該知道的。”

  溫白羽已經震驚的不行,說:“大叔叔要我的血?”

  溫九慕只能苦笑,說:“他說他不是為了錢,是有苦衷的,但是他又什麼都不說,讓誰能相信他有苦衷。”

  万俟景侯看了溫九慕一眼,不過什麼也沒說。

  溫九慕說:“我只是會破解機關,比不過溫磊的,不過幸好……你如果跟著万俟景侯,我倒是放心了。從墓里出去,你們就走吧,別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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