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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白羽聽著他拖動身體的聲音,那隻從手腕處齊根截斷的手臂晃動著,看的溫白羽後背發緊。

  石板終於裂開,魏爺害怕的已經不行,迫不及待的第一個跳進棺材裡,然後“啊”的大叫了一聲,一下掉了進去。

  溫白羽看他“奮不顧身”的跳下去,這才探頭往裡看,裡面黑洞洞的,隱約能看見又給很陡峭的斜坡,可以順著斜坡滑下去。

  眼看著血瞳的孩子就要過來,万俟景侯突然矮身將溫白羽放下來,然後伸手摟住他的腰。

  溫白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尷尬不已,說:“這是幹什麼?”

  万俟景侯說:“你的腿斷了,我不能背著你滑下去,你抱緊我。”

  溫白羽知道現在也不是尷尬的時候,立刻就雙手一抱,緊緊摟住万俟景侯的腰,万俟景侯將他抱起來,一手攬住他的腰,另一手護住他的腦袋,將人儘可能的按在懷裡,然後縱身跳進了棺槨里。

  溫白羽只感覺到一股失重,不過被万俟景侯緊緊抱住,而且保護的很周到,沒有幾秒鐘,就“嘭”的一下落了地,竟然一點兒也沒有蹭到,更別說哪裡受傷了。

  他們從上面下來,裡面黑的厲害,魏爺坐在斜坡不遠處,用左手捂著自己的右胳膊,整個右胳膊軟塌塌,而且擰的角度很詭異,看起來是跳下來的時候太猴急,給摔斷了。

  魏爺爬起來,一邊疼的呻吟,一邊說:“咱們快跑吧!”

  万俟景侯仍然不理他,又將溫白羽背在背上,然後拔步往前走。

  他走的很快,步子很穩,魏爺小跑著在後面追,墓道只有一條,而且非常窄,万俟景侯為了不磕到溫白羽,稍稍彎下身子來走。

  魏爺一直在後面追,直到万俟景侯突然不走了,這才喘著粗氣追上去,說:“等會我!等等我!”

  溫白羽往前看,墓道出現了分叉口,前面五個岔路口,一下寬闊起來,五個洞口裡都是黑漆漆一片,根本辨別不出裡面有什麼。

  要說區別,仔細一看,五個墓道的石壁上都刻著一些字。

  第一個墓道刻著——生老病死。

  第二個墓道刻著——愛離別。

  第三個墓道刻著——怨憎會。

  第四個墓道刻著——求不得。

  第五個墓道刻著——五蘊盛。

  溫白羽說:“咱們走哪個?”

  万俟景侯搖搖頭,說:“走哪個都一樣。”

  魏爺害怕的直回頭看,生怕那血瞳的孩子追上來,說:“別賣關子了!快選吧!咱們快點走啊!他要追上來了!”

  万俟景侯回頭盯了魏爺一眼,魏爺禁不住一抖,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覺非常害怕。

  溫白羽奇怪的說:“都一樣是什麼意思?”

  万俟景侯說:“剛剛底板上的機關,只有拿走玉牌之後才能觸動,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墓道是給盜墓賊準備的‘自絕路’。前面五條岔路,分別代表著人生五苦,正好是墳鳥的五尾,”

  溫白羽聽得後背發毛,咬了咬牙,說:“既然都一樣,那就撞大運吧,總比等死的強……走這個。”

  溫白羽指著可有“求不得”字樣的墓道,万俟景侯根本沒有猶豫,立刻拔步往前走,進入了墓道。

  溫白羽隱約能聽見魏爺的叫喊聲,剛進墓道,溫白羽突然聞到一股異香,緊跟著眼前一黑。

  等溫白羽再看清楚的時候,万俟景侯突然消失了,深深的墓道,只有他一個人,一切都靜悄悄的。

  溫白羽心臟頓時猛跳,嚇得他手腳冰涼,呼吸都粗重起來,“萬……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

  黑漆的墓道里,只剩下溫白羽的回音。

  溫白羽睜大眼睛,摸著黑往前走,沒走幾步,前面突然出現光亮,溫白羽驚喜的幾乎喊出來,是出口,出口!

  溫白羽衝出洞口,外面是一個山坡,山坡邊還有一道小溪,隱隱能聽叫鳥鳴的聲音,如此安詳。

  一個黑色衣服的男人靜靜坐在溪邊,背對著溫白羽。

  溫白羽能看出那人的背影,是万俟景侯!

  溫白羽心中狂喜,當即飛快的往前跑,喊著:“万俟景侯!”

  他跑得飛快,眼看著黑衣的男人就離他小十步遠,溫白羽突然臉色一僵,緊跟著後背發冷,一股冷意竄上來,直接衝上腦袋頂,他猛地停住了步子。

  溫白羽停下來,目光微晃,透露著他的恐懼,他低下頭來看著自己剛剛還發足狂奔的雙腿。

  自己的腿……不是斷了嗎?

  第18章 龍背古村8

  溫白羽怔愣的看著自己的雙腿,就這一晃眼之間,天色突然陰了下來。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一時間電閃雷鳴,刺眼的雷電劃破天際,仿佛要將天空撕出一個口子。

  傾盆大雨瞬間砸下,溫白羽被雨水澆的一個激靈,再抬頭的時候,万俟景侯的背影已經不見了。

  溫白羽頓時急了,站在原地轉了一圈,四周是山坡,根本沒有避雨的地方,溫白羽不敢站在原地,就頂著雨慢慢往前走。

  “沙沙……沙沙……”

  走了幾步,隱約聽見有腳步聲,溫白羽嚇得立刻站住了腳,果然每隔幾秒,就見一個黑色衣服的人從糙叢里走出來。

  那個人長得和万俟景侯一模一樣!

  只不過溫白羽卻不敢叫他,因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並不是乾淨利索的短髮,而是長發,用羽冠束起來。

  男人華貴的長袍被淋濕了,也冒著雨在走,他忽然停住了,嚇得溫白羽一抖,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結果男人卻盯著地上看,突然彎下腰來,雙手從地上捧起一樣東西來。

  溫白羽定眼一看,竟然是一隻雛鳥。

  雛鳥通體瑩白,羽毛就像上好的白玉,在男人的手掌中微微撲騰了一下,雛鳥的左翅上有淡淡的血跡,似乎是受了傷。

  溫白羽注意到,這隻雛鳥的眼睛竟然像紅寶石一樣,炸著身上的翅膀,昂著小脖子,用圓溜溜的眸子盯著男人。

  男人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袍子撕下一角,輕輕的包紮在雛鳥的左翅上,動作小心翼翼,然後將衣襟打開,把雛鳥抱在自己懷裡避雨。

  大雨下了很久很久,等雨停了,男人才找了一處樹枝,將雛鳥輕輕放在樹枝上,笑著拍了拍雛鳥的小腦袋,說:“還能飛麼?”

  雛鳥自然不會說話,只是用紅寶石一樣的眼睛盯著男人,然後甩了甩羽毛上的水珠,突然展開翅膀,直躥上天際。

  溫白羽這時候才發現,這隻白色的雛鳥,有六條尾巴,竟然是鳳凰。

  溫白羽想到上次在墓中看到的故事,襄王和鴻鵠,如果故事的開端像自己剛剛看到的那樣,其實襄王對鴻鵠有恩在先,那麼鴻鵠報恩,剔鳳骨做匕首,也就可以理解了。

  溫白羽正想著,隱隱約約間又聞到一股異香,幽幽的清香,有點像檀香,又有點像荷香,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味道。

  第二次聞到這個香氣,溫白羽眼前又是一陣發黑,腦子裡一霎那的眩暈,險些跪在地上。

  等溫白羽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場景變了,不再是野外的山坡,而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溫白羽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剛才淋了那麼大的雨,現在身上竟然沒有一點濕意,而且自己的雙腿也沒有斷。

  果然是幻覺……

  大殿裡很安靜,溫白羽就站在正中間,殿上跪了許多穿著古代官袍的人,一個個跪著,用頭扣著地,不敢抬起來,也不敢喘大氣兒,好像隨時都會有危難降臨一樣。

  很快,大殿的屏風後面轉過來一個侍者,說:“王上請白羽先生。”

  他說完,溫白羽就聽見有鐐銬的聲音,“叮噹……叮噹……”,很快一個身穿白衣的男人從殿外走了進來。

  溫白羽頓時睜大眼睛,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那走進來的男人,和自己竟然長得一樣!

  只不過那男人一頭長髮披散著,眸子是紅寶石色,他雖然手上腳上都戴著鐐銬,卻一點兒也不像階下囚,反而透露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白衣男人走進去,繞過屏風,屏風後面是一張床榻,一個男人躺在上面,他閉著眼,臉色蒼白,已經沒有了平日裡的威嚴和冷傲。

  侍者說:“我王,白羽先生來了。”

  襄王睜開眼睛,揮了揮手,侍者就退到了屏風後面。

  白衣男人站在榻邊,襄王仍然躺著,抬起眼去看他,忽然自嘲的一笑,說:“先生所料果不其然……孤王今年三十而立,卻已經到了大限之時……孤之前和你說的事情……”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白衣男人已經淡淡的說:“襄王不必擔心……我已經答應了,為你殉葬。”

  襄王似乎深吸了一口氣,已經不再去看白衣男人,說:“先生說……人死之後,真的會有魂魄麼?不過就算有魂魄,孤王造業已深,也必定是惡鬼罷了,徒留禍世而已……”

  白衣男人沒有說話,襄王繼續一個人慢慢的說:“在孤王還是王子的時候,孤王決定以後做一個明君,當孤王真正登上王座之後,才忽然感覺,做一個明君有太多的不得已,反倒是做一個暴君更加慡利……幸甚,還來得及,孤……並不想做一個昏君。”

  襄王又終於看向白衣男人,眼睛眯了眯,說話似乎已經有些吃力,他說:“我曾經想過多少次,就算弒仙殺神,那又算得什麼,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邊,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一千年、永遠……不管是生是死……但是我現在明白了,我這輩子得到的太多了,有的事情,命里始終求不得……”

  襄王頓了頓,慢慢伸起手來,蒼白的大手抬起,輕輕摩挲著白衣男人的臉頰,笑的有些吃力,說:“我又怎麼捨得……讓你來給我殉葬?”

  他說完,伸出另一隻手,手裡是一把玄色的鑰匙,是縛仙鐵索的鑰匙,說道:“你走吧……”

  襄王的話音一落,就聽“當!”的一聲脆響,襄王伸起的手忽然落下,玄鐵鑰匙一下摔到榻邊的地上。

  侍者聽到了動靜,立刻探頭來看,隨即跪下來大哭,緊跟著跪在屏風後面的大臣們,也開始大聲嚎哭起來,襄國的王宮裡傳出了敲鐘聲。

  那是喪聲……

  溫白羽喉嚨滑動,眼眶有些發酸,難道最後襄王並沒有讓鴻鵠陪葬?

  白衣男人始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著,在陣陣的哭喪聲中,白衣男人突然動了,周身慢慢散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從男人的形態漸漸變成了一隻渾身瑩白羽毛的鴻鵠。

  “啪!”的一聲巨響,就在男人變成鴻鵠的一霎那,他手上腳上的鐐銬竟然輕而易舉的被繃斷了,根本不需要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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