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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翦用手挑挑香爐讓其染的更旺,“迦南送知音,姑娘肯同王上來到頻陽,這等恩情,王某怎能不用心。”

  阿房有些意外,隨即反應過來,以他的聰慧早已料到她會來頻陽,也早知曉她為何前來,於是客氣的贊了一句,“將軍玲瓏心。”

  王翦不再同她打官腔,開門見山,”姑娘既然前來,便自是知道王某疑慮,姑娘是最懂君上的人,那便請姑娘為王某解惑,如今的君上,是否還值得王某賣命?”

  阿房頓了頓,“值得。”便沒了後文。垂眼看著案上的香爐裊裊的吐著青煙,似是在猶豫,又似是在出神。

  王翦等了半晌,不見下文,笑了,“如果只是這兩個字,姑娘便不會千里迢迢趕來了。”

  阿房的眼神暗了暗,她嘴唇開闔半晌,“我多希望我是錯的。”阿房長嘆了口氣,“只是君上的疑人之心日益加重,六十萬已經是秦國全部的兵力,若是悉數交於將軍,難免不放心的。”

  王翦點頭,“如此困局何解,還多請姑娘賜教。”

  阿房用手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下了一個“貪”字。貪心的人,大多是沒有政治上的抱負和野心的。

  王翦心領神會。

  該說的話說完了,阿房起身告辭。陽光不偏不倚打在透過窗棱,打在她的身上,從後望去,好似周身籠罩了一層金光。

  王翦望向她,有一瞬間的失語。經年在官場摸爬滾打,讓他比旁人多了一些對事情的瞭然,因此他也似乎看到了這個女子紅顏薄命的結局。阿房今日會前來,便是說明她心底已經對嬴政有了一種不信任。不管他們二人發生了什麼,這總不是一個好的徵兆。

  長嘆一口氣,王翦心中糾結半晌,終於,還是在阿房走出房間之前叫住了她。管帝王的家事,是作為臣子的大忌,只是,他不忍心。不忍心看著如此美好的姑娘,落得孤寂終了的下場。

  “阿房姑娘。”他輕輕喚了一聲,仿佛長輩對晚輩的諄諄教導,“王某多嘴了,夫妻之間,若想走的長遠,便要有信任。如果有什麼心結,要趁早敞開了說,才不至於漸行漸遠最終形同陌路。”

  阿房的身形顫了一顫。

  因為背對著,沒人看到她的表情。

  只是,她沉默良久,才道了一聲,“謝將軍掛念。”

  秋離不知道阿房現在心中作何感想,只是她不由得覺得有些替阿房苦澀。她和嬴政青梅竹馬,可以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可是現在他要請手下將軍出山,她竟然不放心的跑來,警告這位將軍要防範嬴政的疑心。

  即使她和嬴政的關係表面看起仿佛一如往常,嬴政對她從沒有什麼短缺;然而粉飾的太平下,隱藏內里的是已經大到無法彌合的嫌隙。曾經的他們可以攜手風雨,同舟共濟,可如今,兩人每天說話如履薄冰,要小心翼翼的斟酌拿捏,總是怕說的哪一句話不合對方的心意,便會將這段關係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阿房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是她不知道要怎麼辦。沒人有教過她,如果她全心全意的輔佐的那個人,和她不再同心同德了,她要怎麼辦。沒有人教過她,如果她用命去愛的那個人,和她想的不再一樣了,她要怎麼辦。

  行軍打仗,排兵布陣,她都不在怕的;運籌帷幄,刀尖舔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是,此情此景此人,卻讓她一籌莫展。她想改變他,可是她也知道,她無法改變他。

  如王翦所說,她看著他們漸行漸遠,卻束手無策。

  仿佛有水滴砸落在地上的聲音,秋離順著聲音看去,只見阿房剛走過的地方,有點滴水珠的印記,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淚。

  第38章 故人嘆(五)

  王翦向嬴政要了萬兩黃金,良田百畝。

  一時間朝野輿論議論紛紛,覺得王翦獅子大開口,也是活膩了了吧。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嬴政對此並沒有顯示出絲毫的不悅。反而高高興興的將黃金湊夠了給王翦運了去。然後欽點了六十萬士兵送他征楚。

  只是,萬兩黃金即使對於兵強馬壯的秦國來說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就在這一日,嬴政將元朗閣搬空了。

  阿房默默看著什麼也沒有說。一整日,她就坐在花園湖心的亭子上,對著天空發呆。

  她想幫元辰保全元朗閣,她也想秦軍能夠順利攻楚,減少傷亡,然而這兩者之間,她無法兩全。

  世間安得兩全法,她不是小孩子了,懂得有舍才有得的道理。

  世事,總難兩全。

  這是她所不願意看到的,只是,她別無他法。如果嬴政可以沒有那麼多疑心,可以放心的將兵力交給王翦。可是,作為一個上位者,頃一國兵力交給一位將領,誰能沒個後顧之憂。

  又或者如果嬴政可以耐下性子,按兵不出,等個三五年,楚國國君昏庸,可以等到他們潰不成軍,隨後水到渠成的攻占楚國。可是,作為一個君臨天下的人,誰能看著眼前的肥肉而無動於衷,誰能放任敵國在側而高枕無憂。

  她可以理解他。可是,理解不等於贊同。

  這是艷陽高照的一天,天空沒有半片雲彩。

  從前朝回來的嬴政高興的走來阿房身邊,“請得王將軍出山,攻楚指日可待。這樣想來,花好似都比往日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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