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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長生堂是一座三層高的塔,比記憶中的那個長生堂規模的確大了很多。

  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水伴著濕冷的氣息撲鼻而來,除了清新的芳土味道,還有一股獨特的芬芳。

  她循著芬芳的氣味找過去,繞過長生堂,有一條青石板小路,小路兩邊種著一種花。

  左邊的花她認出來是朝陽花,玫紅色的朝陽花在雨中綻放,綻放的花朵像一個個小喇叭,因而這種花也有一個很通俗的名字——喇叭花。

  只是她更喜歡朝陽花這個叫法。

  小路右邊的花跟朝陽花頗為相似,圓莖卵葉,綠葉的基部呈現心形。

  只是奇怪的是,它的花朵並沒有盛開,而是全部閉合著,有些是還沒綻放的花骨朵,有些已經枯萎凋零,有些收合著,白色的花瓣向內捲曲。

  朝陽花之所以叫朝陽花,就是因為它早上開花,黃昏凋謝,到了第二日,無論天氣晴朗還是下雨,它還會照樣開花。

  可現在在她眼前的花並沒有開花,由此可以確定右手邊的花並不是朝陽花。

  就在桑柔蹲下湊近去聞花香的時候,後面傳來一個有些低沉的聲音:“這花叫夕顏花,黃昏至夜間開放,黎明前閉合,跟朝陽花剛好相反。”

  桑柔唬了一跳,立即回頭,只見她身後半丈開外的地方長著一個身穿土黃色僧衣的和尚。

  那和尚年約四十五歲,濃眉大眼,鼻子高挺,卻配上一張圓臉,頓時將那臉上的剛硬之氣中和了不少。

  “阿彌陀佛,驚擾到施主,是貧僧的罪過。”和尚頷首,雙手合十抱歉道。

  “師父不用介意,是我打擾了師父的清修,應該是我說抱歉才對。”桑柔站起來,學他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和尚又念了一句佛號。

  她微側身,垂眸看了一眼夕顏花:“朝陽花隨處可見,這夕顏花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這名字倒是很貼切,只可惜今天沒能一見它的風采。”

  在同一條路上,種著外形相似、可名字相對的花,一種黎明開花,黃昏凋謝,另外一種剛好相反,兩種花隔路而種,卻生生世世不得相見。

  而它們的名字也十分有趣,朝陽象徵著希望,夕顏卻象徵著凋零,兩者放到一起,趣味橫生之餘,不知道為什麼,讓人忽生感傷。

  “施主若是喜歡的話,他日可選在黃昏時再來。”和尚的表情由始至終淡淡的,不喜不悲,帶著出家人才有的出塵。

  桑柔點頭:“師父是負責哪個佛堂的?”

  “貧僧法號釋心,目前負責管理長生堂。”

  桑柔雙眸一亮:“我本打算到長生堂為一個朋友立長生牌位,只是走到堂前,被花香吸引了過來。”

  “既是緣分,那今日便由貧僧為施主親自辦理。”

  “謝師父。”

  長生堂里香菸繚繞,安神的檀香瀰漫著長生堂的每個角落。一走進長生堂,便看到台案上放著密密麻麻的長生牌位,一個穿灰色僧衣的小僧正在將擦拭長生牌上的灰塵。

  小僧看到釋心,立即放下手中的抹布,雙手合十虔誠地行了個佛禮。

  釋心淡淡地點頭:“你幫我拿一個新的牌位過來。”

  小僧應好而去,很快就拿著一個沒有寫名字牌位過來。

  “施主想為哪位親人立牌呢?”釋心的聲音,在淅瀝的雨聲,更顯低沉,仿佛沉澱了歲月和滄桑。

  “徐鶴軒。”

  釋心的動作微微怔了一下,但臉上並沒有情緒波動,反而是站在一邊的小僧看了她兩眼,被她抓到又立即鬧紅了臉垂下頭去。

  桑柔沉默了一下:“兩位師父應該是都聽說過徐大夫的事情吧。”

  “阿彌陀佛!”釋心念了個佛號:“徐施主是華榕寺的香客,貧僧與他也曾有幾面之緣。”

  桑柔微有些驚訝,據她所知,徐大夫並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但轉念一想便明白了,他應該跟自己一樣,是來寺中為親人立長生牌的。

  “不知能否告知徐大夫生前在長生堂立了多少長生牌,以後他的香油錢都由我來負責。”

  如果親人常年沒來添香油,寺廟會在一段時間後,將長生牌的位置清理出來,給新的人,她這次過來,除了給徐大夫立個牌位,也是想著將她娘的牌位重新補上。

  釋心聽到他的話,又念了一聲佛號,然後讓一邊的小和尚去將登記冊拿過來。

  當她看到登記冊上的名字時,她的心不由一震,徐大夫這些年來竟然都有幫她娘添香油,可他從來沒有跟她提起過這件事情。

  而當她在登記冊上看到自己和她爹的名字時,不禁瞪大了美眸:“釋心師父,這個光明燈又是什麼?”

  “長生牌是為已故的親人祈福,而光明燈則是為還在世的親人祈福,祈禱親人平安健康,無災無難。”

  桑柔只覺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奪眶而出。

  根據登記冊上的記錄,徐大夫是五年前為她和她爹點上光明燈的,可這一切他從來沒跟她說,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事情,卻偏偏忘了自己,登記冊上根本沒有他自己的光明燈。

  現如今天人兩隔,她想為他點一盞光明燈都不能,只能為他立一長生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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