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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來是梅的工作,但她馬上就要成為新娘,因此伊莎貝拉便幫她接下了這些事務。

  另一方面,阿爾伯特則在倫敦忙於繼續擴大自己的政治勢力,他始終難以接受自己的妻子只能在下議院擔當一個政治符號的事實,希望能通過提升自己的影響力來改善這一點——直到梅結婚的前一天,他們才得以放下手頭的工作,趕往蘇格蘭。阿爾伯特已經多日沒有得到足夠的休息了,抓緊著每時每刻補充睡眠,一上馬車就倚在自己身上沉沉睡去,他的睡意感染了伊莎貝拉,很快也隨之陷入夢鄉。

  伊莎貝拉。

  是的,康斯薇露?她看不到對方在那兒,但能從車窗外垂下的淡淡陰影判斷出康斯薇露應該坐在馬車的頂上。這是一個不錯的位置,既能大幅度地將馬車四周景色收入眼中,也能陪伴在伊莎貝拉身旁,康斯薇露近來都喜歡坐在那兒,自從——

  自從瑪德離開以後。

  她的離去太過突然,等伊莎貝拉得知消息的時候,瑪德就已經登上了開往紐約的郵輪。艾略特勳爵利用他的人脈,在極短的時間裡就為她弄來了一張頭等艙的船票。她們之間甚至連告別都沒來得及說,唯一留給她的作為分別紀念的,是瑪德還未寫完的稿件。

  “這樣是最好的選擇,”艾略特勳爵木然地向她與阿爾伯特解釋著,仿佛他的快樂也隨著瑪德一同離去,“她的離開能將一切爭端掐滅在搖籃中。”

  這被證實是真的。

  瑪德的迅速逃亡讓蘭斯頓勳爵的怒氣沒了發泄的對象,當然,也進一步阻止了這則醜聞的擴散。羅斯貝爾小姐被蘭斯頓勳爵藏在家中,而瑪德又離開了英國,這讓如同蒼蠅般的小報記者無從下手。他們企圖從伊莎貝拉與梅這兒套出些消息,然而瑪德將這段戀情隱藏的太好,她們兩個甚至比一半倫敦人都還要晚得知這件事,即便有心要透露什麼,也根本說不出,更不要提她們都堅決地維護著瑪德的名譽,閉口對任何問題不答。

  為了應對這樁醜聞,蘭斯頓勳爵迅速為他的女兒定下了婚約,對方是一位伯爵的小兒子,幾乎沒有任何繼承爵位的可能性,自然也沒有多少挑選新娘的餘地。發表這則新聞的報社離奇地在半夜遭到了洗劫,瑪德寫給羅斯貝爾的信件全部都失竊了。

  同一時間,被關押在倫敦布里克斯頓女性監獄的路易莎則與同牢房的女犯人起了衝突,對方聯合了好幾個其他女犯人,狠狠地將路易莎毆打了一番,幾乎讓她面目全非,使得她不得不立刻被轉移到牛津的伯格監獄中去——儘管伊莎貝拉並不確定這件事是否與蘭斯頓勳爵有關聯。路易莎顯然很早就預見了自己有可能被軟禁——甚至是囚禁起來的可能性,因此為自己手中握有的牌做了非常細緻的安排。

  在伊莎貝拉贏得了庭審的那天下午,路易莎聯絡了自己的律師,並要求對方替自己出售菲爾德先生給她留下的那棟房產。阿爾伯特儘管一直監視著路易莎的對外聯絡,但對於這一個明顯十分正當的要求,他沒有阻止——誰也想不到那就是信號,路易莎的律師隨即便將信件交給了報社,引發了醜聞。

  信件是被匿名郵寄到報社的,因此究竟是否為路易莎的律師所為,全是艾略特勳爵的猜測。倘若蘭斯頓勳爵無法肯定路易莎一定就是信件的來源,他也無法肯定這一點。伊莎貝拉始終對監獄的意外有些懷疑,但艾略特勳爵與阿爾伯特都認為這是蘭斯頓勳爵給路易莎的教訓——

  原來,蘭斯頓勳爵打算將自己的女兒當成政治籌碼,打算將她嫁給索爾茲伯里勳爵最小的兒子。這樣,即便阿爾伯特在之後與索爾茲伯里勳爵的競爭中落敗,他仍然可以憑藉著這層關係回到索爾茲伯里勳爵的那一邊,並重新獲得親信的位置——然而,在這則醜聞過後,索爾茲伯里勳爵自然不可能再同意這門婚事,蘭斯頓勳爵為此憤怒到要拿已在監獄中的路易莎出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樁醜聞掀起了約莫一個星期左右的軒然大波,之後便因為沒有值得咀嚼的後續,很快就消隱無蹤了,再過了幾天,倫敦城裡的話題又換成了梅與羅克斯堡公爵的大婚,轉瞬便將羅斯貝爾小姐的同性情人拋到了腦後。

  然而,伊莎貝拉卻無法這麼快就從失去了一個難得好友的失落中走出。

  梅成為羅克斯堡公爵夫人,從此以後要長居蘇格蘭,陪伴著她的丈夫打理領地上的事務,而瑪德則回到美國,此生無法再踏上英國的土地一步。兩個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得以結交的密友先後離自己而去,仿佛三顆匆匆擦肩而過的流星,再也不能如同過去一般親密無間地相處,對於伊莎貝拉而言,就恍如某個紀元的落幕一般。她正在開創一個嶄新的未來,這是她拼盡全力,與千萬人一同換回的結果,但她熟知的過去也以著前所未有的速度從生活中被剝離,仿佛是化蝶前的最後一道繭殼,正痛苦地從她新生的肌膚上蛻去。

  一年前的今天,就差不多這個時候,我喝下了那杯甜茶。

  康斯薇露的聲音沉靜平緩地在她心裡響起。

  已經一年了?伊莎貝拉難以相信這一點,卻又分不清是覺得時光過得太快,仿佛匆匆一年便划過;亦或是覺得時光過得太慢——她仿佛已經蒼老10歲,可這具身體也不過才剛滿19。康斯薇露的生日在3月,那時她們都還在南非,誰都沒有心思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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