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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說,他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用強硬的手段從自己的爺爺手中奪得了大權,自那以後,他就在日本呼風喚雨,有著暗夜帝皇之稱。

  近幾年,他漸漸地將事業重心移往美國,短短五年,就建立了自己的地下王國,除了黑道傳統的產業外,他也作生意投資,建築、工業、電子……只要賺錢的行業,他都有涉足。

  所以,說任昊東在黑白兩道都擁有睥睨群雄的勢力,絲毫沒有誇張。

  對於手下的稟報,他連眉角都沒有抬一下,手指在光滑的檀木桌上輕敲兩下。

  宮澤端立刻會意地退了出去。

  任昊東沒有去想剛剛手下報告的事情,這些小事,根本就勞煩不到他來傷腦筋,他目前有興趣的,是近期的軍火交易。

  這麼多年,其實在台灣的時間並不多,他比較喜歡在美國,至於這家建築公司,也只是他玩票性質,雖然,還是賺錢得要命,任何行業,只要有雄厚的黑道的背景,做起事來都會得心應手。

  輕薄的手機傳來低沉的震動響聲,淡淡地掃過一眼,沒有接。

  處理事情,一天的時光,真的還挺容易過的。

  看了看時間,闔上筆電往外走去,剛邁出門,新換的助理站起來,「老闆,剛剛小姐的學校打電話來,說有關小姐的學業……」

  「Amy,你在胡說什麼!」宮澤端慌得連忙阻止,臉色都白了。

  他跟了任昊東這麼多年,知道少主對於那個名義上的養女,從來都是忽視不理的,對於她的消息,他聽到心情就不會好,而這個菜鳥,竟然敢直接在他面前提起,真是不想活了。

  任昊東的腳步,果然停了下來,定定地望著那張年輕的臉龐,美是很美,但可惜了。

  那飛揚的眉,還有如寒星的眼眸,她甚至連直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連忙低下頭去,纖細的肩頭還在微微顫抖……她相信,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在這個男人的目光注視下站得穩,至少,她不行。

  她,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任昊東沒有說話,掉頭就走了出去,宮澤端連忙想要跟上去。

  「不必。」

  跟隨的腳步生生停住。

  目送少主離開後,他轉頭望向那個闖禍的女人,「你,立刻給我滾。」

  再不滾,只怕連命都未必保得住。

  他要是留一個如此不知進退的女人在少主身邊,那該滾的人就是他了!真是失策啊,調人上來時,只是關心到工作表現,而他也將跟在少主身邊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一交代了,只是這麼多年,對於小姐的事情,沒有人在少主面前提過,而他一時之間還真的忘了這項,直接導致今天的悲劇發生。

  女人柔美的小臉抬了起來,滿面的淚水,她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公司單純的一個助理的職業,也會複雜得讓她這般害怕?

  ***

  一天之內,注意到她兩次,算不算得上特別?

  暮色在他的臉龐上投下淺淺的暗影,淡藍的煙霧為他冷峻的五官更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指尖的煙已經快要燃到盡頭,他沒有去理,一抬眸,望向那如血的夕陽,圓滿而又血腥。

  嘴角微勾……有多少年,沒有這般看過這輪落日?從那天開始,他就徹底失去了對景色的感知能力,唯一有的記憶,就是那飄著清雅櫻花的空氣中,那隨風飄揚的裙擺……

  心臟,泛起熟悉的痛楚。

  多久了?整整十六年,他竟然還是忘不掉!可恨地忘不掉啊,指間用力,狠狠將煙按熄。

  如何能忘?那是他人生中的最痛,背叛、仇恨,還有數之不盡的鮮血,硬生生交織成一段血肉模糊的回憶,就算再冷漠、再無感,午夜夢回時,卻又如鬼魅般再度纏上,怎麼都擺脫不了。

  啟動,踩油門,沉黑的Land-rover咆哮著如箭一般直衝了出去。

  他人生中僅有的幾個朋友中,陸飛揚喜歡快車,柏凌風則偏愛穩重系,最好享受的嚴君堯則最花哨、最騷包,而他任昊東,則喜歡Land-rover這種低調的後勁,尤其,開著它上山,那種天生的王者風範,在此時表現得淋漓盡致。

  盤旋的山路路面雖然寬敞,可是彎路卻很多,有的甚至是三百六十度的急彎,既考驗車子的性能又需要精湛的車技,彎再多、再急,他也沒有踩煞車放慢速度,反而不斷地催油門,生生的風呼嘯著從打開的車窗颳了進來,破表的時速讓他的腎上腺素急速分泌,如同一頭追捕獵物的老虎,危險性十足。

  突然一聲尖銳的煞車聲,漂亮的車子應聲而停。

  「任。」手機里傳來慵懶而又迷人的男性嗓音,天生帶著笑意的音色,聽來乾淨又純粹。

  這世上有一種男子,只聽聲音,都可以迷倒一片,嚴君堯就是如此。

  「嗯。」

  「台灣,好嗎?」

  「一般。」

  「呵……」低聲的笑著,對於好友的寡言再了解不過,「你什麼時候回來?」

  「三天。」仰頭斜靠,山腰間那失去刺眼光芒的夕陽,徐徐往下墜。

  「這麼快?」嘆息著,無限惋惜。「我本來還想著過幾天有時間去台灣玩玩呢,聽說,台灣的女孩特別甜美漂亮。」

  「……」

  「任,你已經二十九歲了,對吧?」他是他們一群朋友裡面,年齡最大的一個,卻是最為清心寡欲的人,冷漠到,他們都覺得他實在不像是一個黑道大哥。試想,哪一個做老大的,身邊不是跟著十個、八個又辣又勁的妞?可是任昊東這麼多年,身邊連一個女人都沒有,要不是夠了解他,真的以為他是一個Gay呢。

  「所以?」

  「所以要快點找個女人,來調劑一下。」有的器官太久不用,可是會造成功能障礙的,這一點,絕對要相信醫生的話。

  「……」

  「對了,你好像有收養一個女兒,是吧?」

  「……」

  「你這麼多年來,絲毫不為女人所動,該不會是喜歡她,要等著她長大吧,原來,我們的任,是一個蘿莉控啊。」

  等她長大?任昊東利眸微閉,一言不發。

  「好吧,我難得今天休息,要出去好好玩個痛快,不跟你聊了。」清脆的斷線聲傳來。

  到底嚴君堯打這通電話,是為了什麼?以他那種迂迴到讓人嘔血的性格,他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很快,這個問題得到了回答。

  一封簡訊,打開,是一張笑得青春又燦爛的年輕容顏。

  嚴君堯在照片下附上這麼一句話:你家的消息,還真是又詳細又全面。

  可是,任昊東已經失去了反應的能力,這張笑臉,那麼熟悉,卻又那般陌生,明明眉眼、臉蛋,沒有一絲與她相像的,可是為什麼,笑起來卻又那麼神似?

  終究,血緣這種東西,想要否認,真是絕無可能。

  昂貴而輕薄的手機「砰」一聲碎散開來,寬大清晰的屏幕上,那張陽光般的笑臉,也劃上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跡……

  ***

  放學之後,明明是大好的夕陽,卻突然之間烏雲密布,下起雨來。

  倪貝貝下了公車,在那大大的公車站牌下望著沉沉的天空,粉唇半咬。

  怎麼辦?從這裡回到那邊,至少要走半個小時,就算她用跑的,絕對也要花上十幾分鐘,可是,瞧瞧這雨,根本就是在傾盆,她這樣回家,肯定會淋得濕透。

  只是,瞧了瞧手錶上顯示的時間,放學後,她陪向芙雅去淡水邊看了夕陽,回來已經不早了,現在,更是晚了,如果再拖下去,就算管家不會因此而責怪她,可是那種懷疑的眼神,也夠她受的了!她,一向都不會做這種引人注意的事情。

  水靈的眼眸在烏雲聚集的天空里搜尋著,想要找到一絲放晴的希望,可惜……

  算了,就跑回去吧!

  舉起不算輕的書包,聊勝於無的擋在頭頂上,她咬牙沖入雨幕之中。

  三月的春雨,還是泛著涼意的,即使有著書包遮擋,可是不到一分鐘,她就已經淋得渾身濕透。

  「呼呼」地喘著氣,這樣在雨中奔跑,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還好,這裡是高級住宅區,一大片全是屬於那個男人所有,沒有人看到她現在的狼狽樣子。

  眼看著,那個庭院深深的大宅已經快要到了,遠處打來一道光芒,只是幾秒鐘,黑色的車子速度驚人地開了過來,濺起地面上好大一灘水,直直地潑到倪貝貝的身上。

  「啊!」那麼快的速度,她根本連閃都來不及閃,已經濕透的身子,此時更是雪上加霜,真是好想罵髒話啊。

  像出現一樣突然,車子停了下來。

  她僵住,不敢動,也不敢出聲,就這樣傻傻地站在雨里淋著,手上緊緊地拽著那個已經濕透變得異常沉重的書包。

  世界,在此時變得靜止了。

  天地間悄然無聲,除了車頭那雨刷的輕響,還有雨點濺落在地面的水聲,她,連呼吸都停住了。

  靜默,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車窗徐徐降下來,那張陌生又冷酷的男性臉龐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不敢去看,低下頭去。

  任昊東冷冷地望著那個在雨中淋得狼狽又可憐的女孩,雨,真是大啊!烏黑的髮絲一綹綹地黏在臉頰上,白色的襯衫此時完全濕掉,緊緊地貼在她身上。

  她,肯定不知道,此時此刻,她的衣服已經不具備遮蔽的效果,變成了透明的,忠實地反應出她姣好的身材。

  淡淡粉色的少女內衣,包裹著發育中的辱房,纖細地彷佛一掐就斷的腰肢,棗紅色格子短裙下,嫩生生的大腿,被半長的黑色學生襪襯得越發白膩如玉。

  純真的校服,絕美的少女。

  你該不會,一直在等她長大吧?嚴君堯的聲音,在他腦海里不斷地迴響,冷意漫入他的眼眸。

  等她長大?瞧瞧她的那張臉,他恨不能……

  猛地一踩油門,車子飛速地射了出去,早已洞開的大門,迎接著它的主人回家。

  倪貝貝靜靜地站在雨中,心亂如麻。

  他,怎麼了?為什麼會停車,為什麼又什麼話都不說的走了?她又做錯什麼了嗎?咬著泛緊的嘴唇,冷意,不僅在身上,還直直竄入了心裡。

  雨中,天地間,世界明明那麼大,可是在這一瞬間,似乎孤單地只剩下她一個人般……

  「小姐。」一把黑色的大傘遮住了瓢潑大雨。

  她怔怔地抬眸,印入眼帘的,是一張正經而又嚴肅的臉,老管家。

  「小姐該回家了,這麼大的雨,小心著涼。」

  是了,該回去那邊,那個地方!

  冷淡地道謝,僵硬地抬腳,往大宅走去。

  對於老管家的出現,並不意外,她不會天真地認為,管家會來是因為那個男人的命令。

  她其實很清楚,從她下公車開始,就已經進入任家保全系統的監控範圍,只是,這麼長的一段路,卻沒有人為她遞來一把傘。

  是了,誰還會對她好?誰又敢對她好?

  至於現在管家的出現,只是因為她已經到了門口,到了他的職責範圍之內。

  可是,沒有用了,她已經淋濕了,淋得渾身都是冰涼,包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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