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好在她還有自己帶來的隱藏的探子和一些高手‖她只得一路命他們去尋找司馬曜的蹤跡,自已只帶著兩名高手一路急行找尋,她沒有時間去管那些剩下的人了,只有尋找到司馬曜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直到穿越御花園時,她才不得不停下腳步,看向衝出來攔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韞兒!你怎麼還在這!”清河的目光落在謝道韞懷裡的人兒身上:“蘭鏡?”

  這孩子怎麼會在這裡,還和韞兒在一起?

  “小蘭兒是你的什麼人麼?”

  謝道韞一身華服已經被勾得凌亂破爛,向來一絲不芶的髮髻也披散下來,讓她鐵青的臉顯得多了幾分陰沉。

  “慕容清河,你就不要裝傻了,你屠我謝家一族,害死我叔父,設下這樣的毒計陷害陛下於這樣的境地,毀我家園,滅我家國,此仇不共戴天,為了權力,你竟然這樣心狼手辣,就不要怪我殺了你的孩子,血債血償!”

  “我的孩子?”清河一怔,疑惑地目光在兩人身上迴轉:“蘭鏡是我今天認識的孩子沒錯,但你用這樣一個無辜的孩子的血就能報你叔父和一家子侄的仇了麼,韞兒,不要被蒙蔽了眼!我不是你的仇人!”

  “哈哈哈哈!”謝道韞悽厲的笑聲響起,猩紅的雙目狠狠地瞪著她:“是……是……正是我瞎了眼,豬油蒙了心,才讓你這樣的惡毒的毒蛇害了我們所有人!不過如今就算我無法手韌仇人,能帶著你這個孽種下地獄,也算是能告慰我叔父的在天之靈,蒼天在上,總有一天,你這個惡人一定會千刀萬剮下地獄的……!”

  “等一下!”清河看她目光不對,立即出聲:“韞兒,這個孩子並不是我的孩子!”

  荼糜之章 第128章 郎妝絕義

  她悄悄在背後挽了個手勢,示意身後的人準備暗器,打落謝道韞手上的那把刀子。

  “你……”謝道韞看著清河毫不閃避的目光及其中不解,不禁有些動搖起來:

  “這孩子不是你的……”

  “掌柜的,你最好相信她,謝大才女手上的正是你朝思暮想了幾年的親兒子,姓慕容,名清,字蘭鏡,也正是干國現任的皇帝陛下。”子瑾玩世不恭的聲音在清河身後響起。

  不知何時,他懶洋洋地歪靠在欄杆邊。聞言,清河不可置信地看向謝道韞懷裡的小人兒,無比震驚,連手裡的劍幾乎都拿不住。

  難怪她對這個孩子一見如故,難怪她總覺得這孩子那麼眼熟,那樣的輪廓,那樣異常的美貌和教養氣度,怎麼可能是一個小太監所有。

  小蘭兒的模樣,分明就是和鳳皇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她竟沒有注意到。

  “小蘭心……!”清河忍不住上前一步,卻在見到蘭鏡低著頭,頸項前橫著寒光四射的刀時,硬生生地將那種排山側海般的激動壓回心中。

  “慕容月怎麼可能容得下他?”清河太了解慕容月,她不認為那個女人會大方到讓她的孩子坐上皇位——即使他只是個傀儡,而且慕容月手裡有那麼一張大牌,怎麼可能不用。

  “慕容月那個蠢女人,以為去搶一個慕容貴族家的孩子來養,就能掩蓋她沒有懷孕的事實,我們索性就讓她搶走一個孩子咯,呵呵,沒聽過雀占鵝巢的故事麼?何況這不過朱雀歸位罷了。”子瑾輕舔了下嘴唇道:“清河,你不覺得這並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麼?”

  對了,她的孩子!

  “慕容清河,這是你自食其果!”謝道韞一咬牙,狠狠地抬起刀子朝懷裡的小小身影砍去。

  “不!”清河幾乎瞬間撲上去。

  所有的人都在變這一刻動了起來,刀光劍影間,暗器瞬間敲上謝道韞手上的刀子,叮噹響做一片,刀子晃了晃,落地。

  而最快的那抹紫金綠色的身影毫不避讓地將匕首送進了謝道韞的心臟,她身形晃了晃,無力地側地。

  清河伸出手,恰好接住了那驚叫著墜地的小小身影。

  緊緊地……緊緊地將那團小小的人兒抱在懷裡,才感覺得到瞬間的——心安。

  這是她的孩子。

  溫暖的,柔軟的,活生生地孩子,十月懷胎,一朝分離便是四年的孩子啊!

  “你有沒有事,小蘭兒?”她慌忙地檢視著懷裡的蘭鏡。

  蘭鏡默默地搖了搖頭,黑如寶石般的眼珠看著她,沒有說話,只是粉嫩精緻的小臉兒偎依進了清河的懷裡,小小的動作卻讓清河欣喜無比。

  “咳咳……咳……”身邊女子細微的響動讓清河驀地想起什麼,轉過臉去看向倒在地上的謝道韞。

  “韞兒!”清河看著她氣息奄奄,卻仍舊看著自己,連忙上前。

  謝道韞看著天空,血不斷地從嘴角和胸口的傷沁出來,印著淡黃色的繡袍上,像一朵一朵緩緩綻開的地獄之花,她削瘦孱弱的身軀顫抖著。

  即使她想傷害自己的孩子,清河也無法去恨她。

  謝道韞已經看不見了,只是嘴裡依舊輕輕呢喃著,緩緩地向天空伸出手:

  “水……青……水青……”

  清河握住她的手,眼眶漸紅。

  感覺到手指間熟悉的溫度,謝道韞嫣紅的唇邊緩緩嶄露出微笑,那一年她還是待字閨中,世人口中三歲能詠,七歲能吟的美貌少女,人道實踐堪堪與她匹配的不過王羲之爾,可她又何曾將世間男子放在眼中,只道是目下無塵,卻在那紅了琵琶,綠了芭蕉的時節,在漫天飛舞的柳絮翩然起舞間,遇見那一個人。

  她看著那個一身青衣喚作水青的少年門客,青郎年少俊美,女兒多情溫柔,她放下一身驕傲,卻嫁做他人婦,她只以為遇到了自己託付一生的人,卻原來一切的一切偏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水青……你看……柳絮……開了……”

  她輕輕地呢喃著,鼻息間最後一絲氣息悄然地消散在喧鬧的空氣中,一滴清淚緩緩順著已經染了白絲的髮鬢流下。

  原來,我們都已經在初遇的韶光,便已經瞬間老去。

  可恰詠絮才,可嘆停機德,一代才女悄然消失在這血染的宮廷中“韞兒……對不起。”清河閉上酸澀的眼,伸手將謝道韞失去神采的眼合上。

  她的存在,似乎總是只為身邊的人帶來災禍,只有緊緊抱住懷裡的孩子,清河才能感覺到一絲溫暖,卻足以令她支撐下去。

  “清河……”子瑾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為什麼?”清河並未回頭,聲音也聽不出起伏。

  子瑾一怔,卻聽她再度問:“為什麼要殺韞兒,她明明可以不死的,紫衣已經死了,還不夠麼,還要殺多少人才夠!我早該讓你死在青竹樓才是!”

  清河的聲音仿佛從地底傳來般的陰森,子瑾只感覺面前寒光一閃,他來不及躲避,那一道銀光已經朝自己胸前劈來。

  珠玉盡碎,衣帶也斷成兩截,冰冷的劍氣仿佛能把人的心也劈成兩半,可噴薄而出的卻是鮮熱的血。

  子瑾沒有低頭,只是捧住自己的胸口,感覺血從戴著華麗珠飾的指fèng間洶湧地流淌而出,就像……他在她面前從來都流不出的淚。

  就算不是淚,血大約也不錯的罷。

  很多,很多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是……“掌柜的,子瑾很疼啊……很疼。”他抬起碧綠如翡翠的眸子,仿佛承載了滿滿的笑意,一如初遇的時分,那個傷痕累累的少年看著她笑著:“掌柜的,我很疼啊。”

  他初次伺候人的回來的那夜,他也是這麼笑著:“掌柜的,子瑾很疼啊……很疼……”

  只是,曾經,她會溫柔地抱著他,為他上藥,或是親自為他洗浴,清理傷痕,調笑著,憐惜著。

  即使她的笑從來都那麼涼薄,即使那些憐惜也如此輕飄,他也是覺得溫暖的,從未有過的溫暖。

  而這一刻,她只是冷冷地連看都沒有看他,抱著蘭鏡毫不憐惜地轉身離開,仿佛他真的對她從來不具備任何意義,血像要流盡般地冰冷,從胸口到腹部綻開的傷口都讓他感覺不到疼。

  連一眼都吝嗇啊,子瑾輕嘆著,血液的流逝,令雙腿無力支撐身體的負荷,緩緩地順著牆壁坐下。

  蘭鏡從她肩膀上看著他,烏溜溜的大眼睛裡帶著憐憫。

  呵,他竟然被那個小東西憐憫了,子瑾忍不住無聲地大笑。

  看著面前人來人往,奔走呼號,他忍不住閉上眼,如果……還能回到從前,像她說的若人生只如初見,該有多好,他,真的很累,很累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