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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瑜迅速擦了擦眼角,緩緩坐起身來:“什麼事?”她嗓音裡帶著些哭過後的沙啞。

  “娘娘怎麼了?”蟬衣看她情況不對,關切地詢問。

  蘇瑜輕笑著搖頭:“沒什麼,你方才說……什麼不好了?”

  蟬衣道:“方才兀坨寺里小和尚來報,太上皇……崩了。”

  這個毫無徵兆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蘇瑜整個人瞬間呆滯,愣了好一會兒才道:“怎,怎麼會這樣?”

  蟬衣道:“聽那小師父說,太上皇早在半個月前就染了惡疾,暴病在床,但因為害怕衝撞了帝後的大婚,便一直秘而不宣。就連太皇太后也是瞞著的。誰想,誰想方才突然就,就去了。”

  “陛下知道嗎?”蘇瑜問。

  蟬衣點頭:“陛下已經快馬往兀坨寺去了。”

  蘇瑜冷靜了一會兒,突然道:“快,你去讓人備馬車,咱們去兀坨寺。”

  第110章

  蘇瑜乘馬車匆匆忙忙趕去兀坨寺, 從馬車上下來時,瞧見了從裡面出來的魏丞。他面無表情, 整個人散發著讓人生畏的死寂。

  見她過來,魏丞似乎有些意外,疾步走上前扶住她:“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蘇瑜抬頭看著他的神情,頓了頓道,“我有點擔心你。”

  魏丞撫了撫她細嫩光滑的面頰, 輕聲道:“我沒事, 你不必進去看了, 先回宮去, 這邊我處理就好。”

  蘇瑜還想說什麼,卻被魏丞不由分說抱上了馬車, 隨後對著青楓吩咐:“送皇后娘娘回宮。”

  蘇瑜知道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 索性沒再推拒, 乖乖坐了馬車回去。

  回宮的路上, 隔著馬車的帘子,蘇瑜問外面的青楓:“陛下還好嗎?”

  青楓道:“陛下趕到兀坨寺後, 在太上皇床前站了許久, 一句話沒說,也沒下跪磕頭。只後來問及方丈, 太上皇臨終前可有什麼遺言。方丈說太上皇細數了自己這輩子的錯事,悔不當初,無顏面再入皇陵,只盼在兀坨寺後面尋一塊地, 立一座冢,碑上只寫‘虛空之墓’便可。”

  虛空,是太上皇落髮為僧後的法號。

  “那陛下可應了?”蘇瑜問。

  青楓想了想:“陛下沒說送太上皇遺體回宮,想來是應了。”

  蘇瑜長長嘆了口氣,再沒說什麼,只倚在馬車內閉目養神。

  蘇瑜自從回到椒房殿,魏丞一整日都沒有露過面。到了晚上,也只是派人過來跟她說,讓她自己先睡,不必等他。

  蘇瑜不知道那邊什麼情況,也不便多問,後來實在熬不住了,這才在碧棠的勸說下,自己爬上床去睡。

  而魏丞,整整一晚上都沒回來。

  次日,蘇瑜一覺睡醒時下意識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涼涼的,什麼也沒有。

  她睜開眼,攏了被子坐起來,輕聲喚人。很快傳來疾步而來的腳步聲,守夜的是紫墜,她掌燈入內看見蘇瑜坐起,轉身將案上的燈燭點亮,這才走過來拉開床幔,輕聲道:“娘娘怎麼醒了,天還沒亮呢。”

  蘇瑜瞥了眼案前跳躍的燭火,淡聲問:“什麼時辰了?”

  “還未至卯時。”紫墜應道。

  “陛下還沒回來?”

  紫墜搖頭。

  蘇瑜頓了頓,道:“幫我洗漱更衣吧。”

  紫墜應著,出去喚人,侍奉的宮人們魚貫而入,洗漱,綰髮,上妝,更衣。

  太上皇的喪事辦的低調,並未昭告天下,自然也不必守國喪。不過蘇瑜是兒媳,終究還是記著規矩,特地穿了件素淨的衣服,發上也未著什麼首飾。

  一切收拾妥當,外面的天色才漸漸亮了。

  推開殿門出去,東方的天際紅彤彤的,那是太陽即將升起的徵兆。蘇瑜看了一眼,轉而讓人備輦去往長樂宮給太皇太后請安。

  她今日去的早,太皇太后卻早已經起了。她老人家看上去很是憔悴,一夜之間仿佛又老了十歲,眼窩塌陷著,整個人透漏著疲憊和濃濃的哀傷。

  太上皇駕崩,這天底下最傷心的,莫過於太皇太后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樣的苦楚不是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的。

  不過看見蘇瑜的時候,太皇太后已經強打起精神,笑對她道:“咱們大衍的禮俗跟前朝不同,皇后嫁入皇室也該有三朝回門的慣例。原本今兒個陛下該帶你回平南侯府的,不過如今太上皇仙去難免衝撞了,只怕要推遲一個月。”

  蘇瑜頷首:“兒臣知道,已經派人去侯府通過信兒了。”

  太皇太后欣慰地點頭:“哀家知道,你是個懂事的。”

  太皇太后默了一會兒,長嘆一聲:“昨晚上先帝下葬了,我聽說陛下沒讓你去。”說起這個,老人家眸色里布滿了哀傷。

  蘇瑜默然,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不管先帝的喪事辦的如何低調,她作為兒媳自然是該去的。然而魏丞既然沒讓,只說明一件事,他為先帝辦喪事的時候,不是以兒子的身份來辦的。而是以大衍新君的身份,為上一任帝王,準備了簡單的喪儀。

  他心裡,至今還是惱著先帝的。

  是啊,因為先帝,魏丞自幼經歷了那麼多,怎麼會是一朝一夕便能輕易說原諒的?蘇瑜很能理解魏丞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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