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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持久的歡愉之後, 兩人都已是陷入疲倦當中,相擁著入了夢鄉。

  迷迷糊糊間, 蘇瑜感覺懷裡的人突然身子猛顫了一下,小船也隨之輕輕搖晃。

  她下意識睜眼,便見他坐起身來,揉了揉額頭,面色陰晴不定。

  “怎麼了?”她嗓音裡帶著惺忪的睡意, 用一雙霧蒙蒙的眸子看著他。

  魏丞側目看向她, 嘆了口氣, 扶著她的肩膀輕聲道:“沒事, 困了就再睡會兒。”

  蘇瑜看著他,猶豫片刻坐起身來, 將身上的衣物穿戴整齊, 這才又看向他:“你做噩夢了?”

  “算不得什麼噩夢。”他的嗓音淡淡的, 話語裡似乎帶著幾分沉重, 又靜默了良久,才轉而看向蘇瑜, “我夢見他死了。”

  他一雙好看的鳳目里此時蘊藏著無盡的複雜神色, 似乎還有著幾分掙扎,和往日那個鎮定自若, 威嚴肅穆的他略有些不同。

  蘇瑜顫了顫身子,猶豫著問了一句:“你說的是……太上皇?”

  魏丞薄唇輕抿,並沒再言語。

  少頃,他沖她笑笑:“出來有一段時間了, 咱們回去吧。”

  見他明顯不願再提,蘇瑜也不好說什麼,乖乖點頭應著,隨他一起划船回椒房殿。

  送她入了寢殿之後,魏丞卻沒久留,只是親了親她道:“你肯定累壞了,今日便多休息,我還有政事要處理,先去御書房。”

  蘇瑜點頭:“那你快去吧,我沒事的。”

  魏丞點頭,想了想又道:“方才是我不加節制,讓你受委屈了,如果還疼,就讓人給你上點兒藥。以後……我儘量克制一些。”

  聽他說及這個,蘇瑜雙頰有些發燙,低著頭道:“好了,我沒事的,你,你先去忙吧。”

  看他轉身走了,蘇瑜才目光凝視著他離開的方向,幽幽嘆了口氣。

  今兒個新婚第一日,朝臣們自然極有眼色,誰會這個時候稟報政事讓他處理?蘇瑜明白,他必然是因為太上皇的事心裡不舒服,又怕她擔心,這才故意躲著她的。

  蘇瑜身子有些倦,便自己去床上躺著,但因為掛念魏丞,卻也是再睡不著的。

  她閉著眼睛,不覺間想了很多。

  她想到了小時候和魏丞一起長大的時光,那個時候,她一直以為他是她的孿生哥哥,信任他,依賴他,他也總是給予她無盡的寵愛和疼惜。

  那個時候,阿爹阿娘也都還沒出事,一家人合合樂樂的。

  她一直以為,那是一段再美好不過的光陰。

  可如今再仔細去回想當年他們一家四口相處的畫面,蘇瑜卻又發現了些許的不同,很多事,並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樣子。

  比如阿爹阿娘從來不會對魏丞說一句重話,他們總是客客氣氣,帶著近乎稱得上是恭敬的態度。

  再比如,她在魏丞跟前稍稍任性,就會被阿娘訓斥她沒規矩。

  記得小時候她很頑劣,她任性起來會把他辛辛苦苦寫了一天的大字統統潑上墨汁,毀的一乾二淨。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陰沉著臉把她拽到床邊,在她的屁股上打幾下,力道起先很重,到後來卻越來越輕。

  她被打哭了,他又開始柔聲哄著她,做鬼臉逗她笑。她若還不肯笑,他就會懊惱又焦急地抓耳撓腮,一個勁兒給她認錯,甚至趴在地上給她當馬騎。

  有一回她騎在他背上玩得正高興,阿爹卻突然進來了。看見這一幕,阿爹很嚴肅地把她從魏丞背上拽下來,狠狠打了她一頓,她疼的哇哇大哭。那時候魏丞就在邊兒上看著,一句話也不說,眸子裡是她那時候根本看不懂的神色。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騎在魏丞的背上玩兒過。

  那時候她很羨慕魏丞,他是阿爹阿娘心中的驕傲,爹娘處處護著他,容不得她對他有半分的欺負和不敬。她曾經一度認為,她是撿來的孩子,魏丞才是阿爹阿娘的心頭寶。

  直到有一次魏丞偷喝了酒,醉的不省人事,抱著她含糊不清地說:“阿爹阿娘若能似待你那般待我,該有多好。”

  那年他十歲,蘇瑜第一次看見他在自己面前哭。

  那時聽到這樣的話,她覺得自己的三哥就是個傻子,他居然嫌棄阿爹阿娘對他太好。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多羨慕他。

  如今魏丞的身世大白,蘇瑜終於有點能夠體會他當年在侯府的處境了。

  魏丞在蘇家的那幾年,因為他性子偏冷,不喜與人交集,兄弟姊妹們包括大伯母花氏,個個兒都懼他怕他。至於大伯父和阿爹阿娘,對他也是疼愛中帶著恭敬和疏遠的。

  所以那些年裡,真心實意把他當兄長,在他身邊肆無忌憚的,便只有她蘇瑜一個人。

  那十幾年的光陰里,他必然也時常想起自己的爹娘吧。想起已故的秦皇后,甚至想起那個素未謀面卻成了他殺母仇人的……親生父親。

  他會不會也曾盼望著自己的父親幡然悔悟,把他從侯府接走,給予他渴望已久的父愛?

  可是那個叫做父親的男人,卻始終沒有出現過。

  蘇瑜的心突然疼了一下,眼淚不覺間從眼角滾落,濕潤了枕邊的錦繡鴛鴦圖。

  蟬衣急急忙忙從外面跑進來:“娘娘,不好了。”

  她面露焦灼,看上去似乎出了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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