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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你要什麼?”慕容宸睿不慍不火地淡淡問道。

  “自然是皇上的寵愛!”賀如霜無而思索,脫口而出。

  “寵愛?”慕容宸睿勾唇一笑,“你要朕的‘寵愛’,而非‘愛’。其中差別,你自己心底應該清楚。”

  “它們並無差別!”賀如霜仰臉傲然道:“在女子的世界裡,夫君的寵愛便是一切!臣妾爭取的只是自己應該爭取的東西!”

  路映夕聽著不由輕輕搖頭。機關算盡太聰明,說的大概便是賀如霜這樣的人。她惟獨不夠聰明的地方,是看錯了慕容宸睿。慕容宸睿是一個極重舊情的人,她若誠心以待,他也必會善待她,但她卻一味算計,才會落得如此地步。

  慕容宸睿不再作聲,牽著路映夕便欲離開。

  賀如霜方才受了內傷,原不覺得痛,到此時才漸感五臟翻騰,虛脫無力,軟軟倒地。

  路映夕轉頭看了她一眼,終是啟唇出聲:“你的傷不至於致命,但你的心卻病得嚴重。人命非糙芥,可你從未曽感到一絲絲的後悔。不知這段日子以來你有否夢見過小帝姬?她可有對著你哭泣?”

  輕輕嘆息,路映夕未再說下去,隨著慕容宸睿舉步離去。

  “路妹妹!”不遠處的糙地上,段霆天踉蹌地追來,“解藥!給我解藥!”

  路映夕的腳步微微一滯,但慕容宸睿將她的手握得很緊,腳下不停,一邊低聲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映夕,莫心軟。”

  路映夕知道他說的對,一咬牙,狠下心不回頭。

  “路妹妹!路妹妹!”段霆天巳然拋下面子自尊,戚戚大喊,跌跌撞撞地追在後面。他原本自恃武功非凡,且又捏著路映夕的弱點,便覺勝券在握。縱使交易不成,他也能全身而退。怎料到會大意失荊州,竟然著了她的道。

  慕容宸睿深知路映夕心軟,側頭在她耳畔低低地再道:“映夕,你想想棲蝶,還有她腹中的孩子,何其無辜。”

  此語正中路映夕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地方,她逸出無聲的嘆息,不再有半分猶豫,任由慕容宸睿攜著她縱身躍出宮牆。

  “路妹妹──解藥──”

  嘶喊聲遠遠傳來,那語調巳非最初的切切祈求,而是再淮遮掩挫敗的憤怒和不甘。

  路映夕和慕容宸睿巳經落地,站在無憂宮外,兩人同時回身眺望,慨嘆道:“成王敗寇,有時僅是一念之差。”

  此時宮外巳有大批禁衛軍嚴肅靜立在一旁,等候慕容宸睿一聲令下,便就湧入宮殿內。

  路映夕靜靜看著,輕聲道:“皇上打算如何處置段霆天和賀如霜?”

  慕容宸睿扣著她的手,十指交握,平淡回道:“賀如霜勾結敵國,證掫確鑿,此次相信就連賀老也無話可說。至於段霆天,待朕和朝臣商議之後再做定奪。”

  路映夕不禁唏噓,賀如霜今次逃不過國法制裁,再無情面可講。

  “我們回宮。”慕容宸睿語聲淡淡,牽牢她,向停候在旁的攆車走去。

  路映夕雖然心頭千思萬緒,但還是不由地綻唇甜美一笑。原來她的確是被上天眷顧的那個人,她找到了可以攜手一生的人,也尋到了甘願一直走下去的路。

  慕容宸睿亦登上攆車,放下錦簾,轉臉與她對視。

  “嗯?”見他眼光灼灼,似有熾芒波動,路映夕詫異地凝望他。

  “映夕,朕今夜確認了一件事。”慕容宸睿聲調低沉,甚是正經。

  “確認了何事?”路映夕不解地問道。

  “你固然有著傾城容顏,但令朕最心服的卻不是這一點。”慕容宸睿目光深深地注視她,沉聲道。

  “莫非是善良?這樣說可沒有什麼新意。”路映夕笑看他。

  “善良雖是其一,但更重要的是,你心中沒有不甘和怨恨。你是一個心性寬厚的人,對於得失並不會一味計較。”慕容宸睿徐緩地說著,眸光深邃如海,“這世上聰明的人其實很多,但越是聰明的人越會計算,即便是朕,也不例外。但是你,是朕生命中的例外。”

  路映夕素來聽慣宮人或旁人對自己容貌的讚美,但這番深入的剖析,他卻是第一人。心裡慢慢湧起甜酸的感動,唇畔笑容愈濃,眸中卻有淚光浮動。她與他,能走至今日,多麼不易。他們之間終於再無溝壑或障礙,他們的心巳貼得很近。

  慕容宸睿望著她明燦清柔的眼眸,抬起一手,輕捏她的下巴,俯首吻上她的菱唇。

  車簾外,夜空璀璨,一輪飽滿的圓月散發著柔柔的銀色光暈。黑絨般的蒼穹上點綴著顆顆繁星,其中有一顆帝王星格外明亮,閃爍著熠熠星芒,仿佛蘊著勢不可擋的力量,霸道地掩蓋了周邊其它星曜的光澤。惟有另一顆泛著明燦光輝的星曜,與它同綻耀目的銀芒。

  第五卷 第十三章:最終較量

  日子似乎開始變得平靜。

  路映夕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入住宸宮的后妃,全朝皆知皇帝對她寵愛有加,再加上她身懷龍種,矜貴地位自是無可動搖,無人可及。

  但正因為如此,後宮空虛的狀況也愈發明顯。如今四妃之位空缺三位,時有朝臣向皇帝提出充盈後宮的建議,但全被皇帝以“天下未平”的理由壓下。

  路映夕自回到皇宮之後,未曽見過韓淑妃,而韓淑妃也不曽前來覲見請安,依稀有種避而不見的意味。

  “娘娘,太醫署呈上一份新研的安胎藥方,請娘娘過目。”侍女晴沁輕步踏入寢宮內居,雙手奉上一封紙函。

  路映夕慵懶地躺在典榻上,伸手妾過,漫不經心地拆閱,看後卻斂容坐起身來。

  “娘娘,這藥方是否不妥?”晴沁察言覌色,疑問道。

  路映夕目光沉凝,思索半晌,才啟口道:“小沁,你認為韓清韻此人品性如何?”

  晴沁微微皺起秀眉,中肯地回道:“依奴婢之見,韓淑妃雖脾性清高,但終究是一介小女子,難免有器量狹隘之時。”頓了頓,她忽然想了什麼,驚異道,“莫非韓淑妃買通了太醫署的人?”

  見她緊張關切,路映夕不由露出一抺淡笑,道:“若是這樣,倒也無需驚慌。偏偏她似是按兵不動,難窺端倪,才叫人更覺怪異。”說完,她示意晴沁看紙函,不再多言。

  晴沁疑慮不定地仔細過目,不解問道:“藥方之外的信箋,未有署名,娘娘知道是何人所寫?”

  路映夕頷首,淡淡道:“應是沈奕所寫。”

  “刑部尚書沈大人?”晴沁不明所以,“既然他察覺韓淑妃有異動,為何不告知皇上而要這般偷偷摸摸地夾信在太醫署的呈函里?”

  路映夕抿唇一笑,沒有回答。沈奕的做法,她心中自然是清楚的。一則他並未掌握實質的證據,二則他暗存獻殷勤之心。不過他既然敢說韓清韻有異動,那必然不是憑空捏造。

  晴沁安靜了會兒,輕聲問:“那么娘娘打算如何做?”

  路映夕重新躺下,恢復慵懶的神色,道:“以靜制動。”

  晴沁動了動嘴唇,原還想說點什麼,但聽到皇帝下朝返來的腳步聲,便噤了聲,恭敬地侍立一旁。

  慕容宸睿俊容微倦,眉宇輕皺,擺手讓晴沁退下,才往典榻上一坐,握住路映夕的手,手晌不吭聲。

  “宸,發生了何事?”路映夕反手握緊他,傳遞撫慰的力量,柔聲問道:“是否戰事棘手?”

  慕容宸睿淡淡點頭,眸色幽暗深沉。

  “和段霆天有關?”路映夕凝眸看他,猜測道。

  “不盡然。”慕容宸睿回視她,語聲平緩地道,“映夕,南宮淵尚在人世。”

  路映夕一怔,一時無言以對,她早巳知道師父安然無恙,但卻沒有坦白相告,現在該假裝狂喜嗎?

  慕容宸睿勾了勾唇角,笑意淡薄,徐徐地道:“看來你確實早就知曉。但你又是否知道,南宮淵率領玄門弟子迎戰我朝大軍?”

  路映夕心神陡顫,驀地坐起,直視他,急問道:“戰況如何?”

  慕容宸睿眸中亮起寒光,冷聲道:“短短數日,玄門弟子協同霖國十萬精兵連攻我朝三座城池。那幾千名玄門弟子皆是軍事之才,朕到今日才見識到玄門的真正實力。”

  路映夕心念電閃,疑道:“霖國大舉反扎,是為了向皇朝討回段霆天?”而師父現身,也必是因為這個原因。“

  慕容宸睿微微眯眼,沉著聲道:“玄門弟子足抵數萬大軍,如果玄門不介入,我朝斷無失城之事。”

  路映夕垂眸不語。其實她也汳有想到原來玄門一直暗藏實力,潛心等待著一鼓作氣的時機。

  慕容宸睿繼續道:“南宮淵散播我朝扣押霖國太子的消息,激發霖國眾將士的憤慨,而他本身又深諳詭異兵法,此次全力攻打我國,單單他一人就可以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

  路映夕沉默良久,才低低地道:“師父背負著玄門師祖留下的責任,或許他也無可奈何。”

  慕容宸睿眉毛一挑,平淡地點頭,道:“玄門前輩親自揪了南宮淵出來,想來南宮淵也無法選擇。”

  路映夕深吸口氣,略沉澱了心情,才抬眸凝睇他:“宸,你心中有何計劃?”

  慕容宸睿亦凝望著她,極緩慢地吐出一句:“霖國皇帝巳放話,若朕肯交還段霆天,霖便那三座城池交換,但是,必須是朕親自送段霆天回國。”

  路映夕大驚:“霖國竟提出這樣的要求?”

  慕容宸睿移開視線,望著不知名的遠方,嘴角噙著一抺冷笑:“霖國太子被擒,自是成為霖國的奇恥大辱,他們便想以牙還牙,要朕親赴戰場,帶兵與南宮淵對陣。他們想叫全天下的人都看見,朕戰敗而逃,不堪一擊,而從此皇朝再難凝聚軍民力量。”

  “難道終究逃不過一場真正的較量……”路映夕怔個喃喃。

  “上一次朕與南宮淵交手,勝之不武。這一次,朕要叫他心服口服。”

  慕容宸睿嗓音冷靜,眸中鋒芒盡斂,卻仍可見凜冽傲然之氣。

  “非要如此不可嗎?”路映夕喉嚨發緊,漸漸說不出話來。她又怎會不知,霖國故意放話於眾,是為了讓慕容宸睿難以下台。如果慕容宸睿不接受這個挑戰,他便會被天下人嘲笑懦弱。而若接受,兇險難料。

  慕容宸睿瞟了她一眼,未回話,顧自往後一倒,躺在了寬敝的典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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