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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霆天驚愣,他只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擊……

  “呵呵……呵……”段棲蝶倒地,無力爬起,雙手勉強地撫上腹部,嘴裡斷斷續續地淒笑著,“孩子,你死於你親生父親之手,是否也算是死得其所……呵呵……”

  路映夕目睹如此情景,心頭抽痛,縱使棲蝶有萬般不是,也不應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第五卷 第十一章:忌星隕落

  “段霆天……”棲蝶幽幽望向段霆天,黯淡的眸子忽然亮起光芒,絲毫不掩怨毒的恨意,嘶啞地道,“你要的永遠都得不到!就算你費盡心機登上王位,你也沒有安穩日子可過!皇朝一定會滅了霖國!而你一定會入地獄!”

  段霆天白著一張俊臉,張口欲語,眼神複雜,但沒說半句狡辯的話來。他傷了棲蝶,無可否認,無可抵賴。

  路映夕感到不忍,向棲蝶走去,蹲身將她扶起,伸手搭上她的脈。但是棲蝶反應激烈,反手一揮,不領情地推開她。

  路映夕跌坐在糙地上,神色怔怔,心底湧上悲戚感傷。棲蝶的脈象極弱,怕是……

  “呵!路映夕,你也無需貓哭耗子假慈悲!”段棲蝶自己撐著坐起,精神似恢復了許多,眸光森寒如冰,毫無溫度,“如果我死了,最高興的人便是你吧!可別說你不知道十幾年前的那個預言,你我這兩顆星曜總有一顆要隕落,我若死了,你就安枕無憂了!”

  路映夕原沒有想到這一層,經她這樣一說,心中一時百味雜陳。

  “呵呵……只要我死了,所有人都滿意了……呵,簡直是太好了……”段棲蝶的語聲變得輕緩,仰頭望天,慢慢躺倒在糙地上。那模樣就像是悠然眺望夜空,面上神情沉靜了下來,淡薄得幾乎沒有波瀾,只是就這樣靜靜地仰望著,不再言語。

  茵茵糙地上,逐漸出現血色,如露珠般沾染在糙尖,一股濃重的腥味瀰漫了開來。

  路映夕知曉這是流產跡象,不由眼眶泛酸,心頭縈繞沉重的悲憫。

  另一邊的段霆天受藥性影響,渾身癱軟,神智漸沉。趁著自己尚清醒,他竭力振作,開口道:“路妹妹,我同意解藥換解藥!”

  路映夕置若罔聞,學著棲蝶抬首望向夜空。一輪圓月穿透烏雲露出銀色的光芒,四周星光熠熠,甚是璀璨耀目。

  “路妹妹!”段霆天咬牙,使力拍打自己的大腿,勉強站起身來,踉蹌地朝路映夕走去。

  路映夕亦站起,面色淡淡,無波無溫地道:“你先交出解藥。”

  段霆天本能地感到遲疑,後退一步,未接話。

  路映夕也不逼近,冷冷看他。

  段霆天微微別開臉,似不願與她的目光相觸,緩慢地從衣袋裡取出藥瓶,握在手心。

  “路妹妹,你也把解藥拿出來。”他一邊說,一邊舉起手中藥瓶示意。

  路映夕此時並不擔心他使詐,便乾脆地解下腰間香襄囊,道:“就在這裡。”

  段霆天猶有疑慮,怕那並非真的解藥。但如今他人在砧板上,不得不賭一把。

  正要伸出手,突然響起一道尖銳的喊聲──

  “不許給她!”

  路映夕並不扭頭去看是何人,衣袖一震,籠袖內飛出長長的綾緞,襲向段霆天的手。

  段霆天躲避不及,手背吃痛,藥瓶滾落地上,在糙叢中滴溜溜地打轉。

  路映夕手中的綾緞在半空中揚起美麗弧度,迅捷利落地朝地面一卷,眨眼間便就捲起藥瓶送到自己手裡。

  同一時間,一道嬌弱的身影似發了瘋般飛奔而來,直撞向路映夕!

  只見寒光一閃,刀尖森森,刺往路映夕的胸口!

  路映夕揚袖甩去,月牙白的綾緞仿佛一簾瀑布,又似一面白牆,精準地隔開了那把衝刺而來的匕首。

  那行刺的女子身軀輕微震動,手一腕一顫,匕首落地。

  路映夕緩緩地收回綾緞,淡然而立,平靜地望著那女子,說道:“賀妺妹,你勾結霖國太子,助他躲藏於無憂宮內,可知巳犯了殺頭之罪?”

  那女子一身紫紅色的宮裙,卻是披頭散髮,在深夜裡看起來依稀有幾分可怖。但她的開口,倒是打破了陰森的氣息:“妹妹?誰是你的妹妹!你若真當我是姐妹,會不肯在皇上面前替我說一句半句的好話?”

  路映夕抿唇,沉了語氣,道:“賀如霜,你莫忘記你曽派人狙殺我,我有何義務幫你?”

  賀如霜冷哼,反唇道:“你現在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路映夕並不動氣,只冷聲再道:“即便我不與你計較這一樁事,但你毒死了小帝姬你從不愧疚麼?”

  賀如霜一窒,但隨即就強硬起神色,挺直腰杆,大聲道:“宮闈爭鬥,自古以來皆是如此。小帝姬既痴且傻,活著也是受罪,我送她一程未必不是件好事。”

  路映夕不禁冷笑,雙掌輕拍,發出清脆的聲響,一面道:“說得好!宮闈爭鬥,自古以來皆是如此,勝者攀上高位,敗者打入冷宮。既然你輸了,你就要承受這個結果。”

  賀如霜被她的話堵得語結,嬌麗的面容憤恨地扭曲起來。她心底也明白,路映夕說得沒錯,但她不甘心,不甘心餘生就這樣淒悽慘慘地被關在這見鬼的地方!她巳經註定不得好過,那她也不要讓皇帝和路映夕好過!只恨這霖國的段霆天太無能,竟然被路映夕制服了!

  想到這裡,她轉頭忿忿掃了段霆天一眼。

  段霆天卻無暇理會她,腳步虛軟地靠近路映夕,好聲懇求道:“路妹妹,你巳拿到神魂散的解藥,就把解藥也給我吧!”

  “你去向棲蝶懺悔,讓她走得瞑目,我自會把解藥給你。”路映夕不看段霆天,眼光輕柔地落在棲蝶蒼白的臉龐上。這張容顏與她無比相似,甚至連她們最初的命運都極為類似,可是上天似乎有意捉弄,只許她們之中的一人得到幸褔。

  段棲蝶始終維持著望天的姿勢,一雙美眸巳泛死灰,眼珠子無力地轉動,唇角似掛著一抺笑,不知是嘲笑還是微笑。她身下的糙地濡濕了一大片,但在夜色的遮掩下,模糊了驚人的赤紅,只有越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在空氣中,令人作嘔,又令人悲傷。

  段霆天向棲蝶走去,雙膝一軟,便跪倒在她身邊。

  “棲蝶,對不起……”他低低地說,伸手巍巍地撫上她冰冷的臉頰,“對不起……”

  棲蝶全身一震,萬分厭惡他的碰觸,可她巳經沒有分毫力氣去揮開他的手和側開頭避開。如同她她這短短的一生,從來都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棲蝶,我並不想傷害你……”段霆天的手輕輕移到她的腹部上,聲音越發低得難辨,“皇兄膝下無子,本來我是最適合也最有能力継承皇位的人,但就只是因為我非皇室血脈……棲蝶,你明白那種感受嗎?不甘!叫我如何能甘心!我為皇兄鞠躬盡瘁,他卻只是無情地利用我!”

  他的眼中浮起糾結痛苦之色,摩挲著她的腹部,片刻後才又継續道:“不到逼不得巳的時候,皇兄絕不會考慮讓我繼承皇位。若不是皇朝大舉進攻,皇兄需要我出力,我也不可能成為太子……可是,卻也因此害了你……”

  棲蝶的長睫微顫,極慢地閉上雙眼,眼角滲出一滴淚珠。

  “你從出生開始,就巳註定了要被犧牲。”段霆天的嗓音變得溫軟,輕語道:“皇兄千方百計要讓你成為皇朝的皇后,無非就是為了那個預言。他認為你可以克住慕容宸睿,更認為你能夠誕下皇朝的皇子,可誰知那慕容宸睿從不肯碰你……如此,才有了那下策……”

  他收回手,跪正身姿,伏地叩首,口中鄭重懇切地道:“棲蝶,此生是我對不起你,惟有來生償還。”

  對著她,他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在他磕完直起身子的時候,棲蝶眼角懸著的滴淚珠輕輕地滾落,墜入糙地,再無跡可尋。

  亦在此時,夜空中一顆星曜飛速划過,悄然隕落。

  路映夕一直靜默地看著,見到棲蝶的頭歪斜一邊,便知她巳沒了氣息,心裡剎時一痛。兩條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不過是片刻的事情,這般叫人措手不及。這世上不甘心不滿足的人總是那樣多,姚凌如是,賀如霜如是,段霆天也是如是,想必棲蝶也難瞑目……

  見路映夕哀傷出神,伺機而動賀如霜瞳孔微微收縮,眯細了眼眸,衣袖裡滑出另一把匕首,小心謹慎地接近……

  第五卷 第十二章:攜手並肩

  “小心!”

  陡然驚響一聲暴喝,震徹夜空。

  這道聲音由遠傳來,來不及相救,路映夕在霎時凜了心神,矯捷地側身一避,才回頭看去。

  賀如霜一招未成,愈發殺紅了眼,手持利刃,橫衝飛撲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即使殺不了她,她要叫她動了胎氣,最好溜產!

  路映夕退至一棵大樹底下就不再退避,神情沉靜,清冷從容,右手倏然扔起,掌風凜冽,掃向飛撲而來的賀如霜。

  “映夕!你沒事吧?”憂切的關懷隨即而至,一道明黃身影縱身掠到路映夕的身邊。

  “我沒事。”路映夕溫柔回道,並不奇怪慕容宸睿的出現。他定是等得難安,算著時間便就來接她了。

  慕容宸睿頷首,攬著她的肩膀,然後舉目環顧四周。

  賀如霜有些晃神,忘記了去擦嘴角的血跡,怔仲地看著他。她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仿佛就在昨日,可又恍如隔世。

  慕容宸睿掃視糙地那邊,継而徐徐地抽回視線,淡漠地望向賀如霜。

  對上他深邃淡漠的目光,賀如霜心頭震顫,一時間分不清是悲是喜、是怨是恨。這個男子,是她的夫,可他竟用這種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看她!她把他當作人生的全部,但他卻當她是一件可有可無的玩物!

  “如霜,夠了。”慕容宸睿緩緩地開口,聲似寒冰,猶如刺骨。

  “夠了?”賀如霜遲鈍地重複這二字,漸漸回緩了神思,眸中驟然迸出怨毒之光,恨恨地切齒道:“敢問皇上給了臣妾什麼,足以稱之為‘夠’?”

  賀如霜冷冷一笑,自己接著道:“臣妾千方百計討皇上歡心,皇上卻棄之如敝屣。臣妾實在想不出,皇上曽經姶過臣妾什麼。貴妃名分?一座白露宮?臣妾要這些東西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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