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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圓卻是記熟了貴姐兒寫在冊子裡禮節,這會極篤定,笑道:“沒有顧媽媽尚媽媽,這不是還有王媽媽她們嗎?”

  “王媽媽老成那樣,口齒又不清,哪兒說得清楚?”杏仁還是擔憂著,過一會卻又自語道:“反正凡事還有少將軍擔待著,出個小差錯也沒人敢亂笑話。”

  她們這裡才收拾完,卻見陳珠揉著眼睛過來道:“圓姐兒,說是待會要祭拜天公,你可別遲了。”

  “這才卯時初,趕得及。”賀圓拉了陳珠一起出門,趕往前頭小偏廳,見一眾婆子和丫頭已集在小偏廳里,忙吩咐人開了大門放鞭炮,在府門口灑清水,然後把犧果香燭案台等搬到府門口。

  待眾人把東西都搬出去,擺好案台,放上犧果,點了香燭,收搭停當,蔣華安蔣華寬幾兄弟也來了,賀圓這才領著大家按輩份排好,執了香燭,跪在面前蒲團上,按慣例對著天地行三跪九叩禮節。

  跪叩完畢,卻要把香燭插在香筒上。因香筒掛在大門正上方,已有婆子去搬了梯子出來倚在門框上。賀圓知道這插香燭事兒,一向是讓府里未婚姑娘爬了梯子上去插。因將軍府沒有姑娘,聽得以前就是讓尚婕房裡大丫頭上去插,穗香倒辦了幾趟這個差事,只是這回穗香壞了肚子還沒好,看來看去,這插香燭差事,卻要交給馬雲了。

  馬雲得了尚媽媽囑咐,知道今兒可能輪到自己插香燭,早起就在裡面著了馬褲,外系石榴紅裙子,描眉抹臉,打扮妖妖嬈嬈出來,這會低頭垂眼作恭順狀,聽得賀圓喊自己,忙從後頭挪過來,福了福道:“少夫人有何吩咐?”

  “穗香不在,這插香燭事就要交給你了,你爬上梯子去吧!”賀圓待馬雲站定,把香燭遞在她手裡,著人過來扶在梯子旁邊,讓馬雲爬上去。

  將軍府大門門框卻是石柱打造成,據賀圓目測,大門高達四米以上。

  這會馬雲爬在梯子上,倒也小心翼翼,待爬到掛香筒地方,把香燭插上了,這才縮回手扶在梯子邊上。朝下看了看,見蔣華安和賀圓站在最前頭靠近梯子地方說著話,她咬了咬牙,扶著梯子往下爬了一格,腳在梯子上故意一滑,雙手一松,“啊”一聲就朝蔣華安站著那邊掉下去。

  少將軍,只要你當眾接住我,有了肌膚之親,不怕你以後不動心。馬雲嘴裡雖尖叫,心裡極篤定,自己為府里佑平安插香燭,這會從高處掉下來,身為主人蔣華安一定不會坐視不管。況且他是學武之人,接住一個從高處掉下來丫頭,不過是輕輕鬆鬆事。

  賀圓聽得尖叫,抬頭一看,見馬雲從梯子上朝蔣華安所站地方掉下來,電光石火間,卻明白了過來,咦,妖蛾子出招了?

  79、少將軍威武

  眾目睽睽之下,安哥哥要是伸手去接馬雲,馬雲再假裝暈得一暈,這事兒可大可小。畢竟自己還小,馬雲今年卻已經十五歲了,又發育好,正是鮮美桃兒一隻,就怕這一接,會惹出無窮後事來。可是馬雲在梯子上這般栽下來,安哥哥作為一個少年將軍,又是府里主子,焉有信手旁觀,任由馬雲摔在地下道理。安哥哥若是不接,萬一馬雲摔出一個什麼事來,向外一傳,只說將軍府少將軍心黑,不管丫頭死活之類,卻也不妥。無論是接,還是不接,都是為難。

  不管如何,不能讓安哥哥伸手去接馬雲,賀圓心念急轉,假裝害怕,伸手去拉蔣華安,待要把他拉開。卻見蔣華安腿一抬,腳尖一挑,把原本放在腳前兩個蒲團挑得飛起,蒲團帶了風聲,疾飛向上,堪堪托在馬雲腰下,眼看著馬雲就要掉到地下,蔣華安反手一抄,摟了賀圓小腰兒退後一步,一個旋身,卻是把身後蔣華寬和陳珠腳下擺著蒲團也一腳挑起,踏到自己原先放著蒲團位置。只聽“啪”一聲響,馬雲結結實實摔在幾個蒲團上面。

  “少將軍好身手!”

  “少將軍好神勇!”

  “好將軍好威武!”

  一眾婆子丫頭見馬雲突然摔下來,還沒反應過來,卻見蔣華安腳挑蒲團去塹在馬雲身下,不由都鼓起掌來,嚷嚷道:“這蒲團是今年初老夫人讓人做,又大又厚實,有它塹得一塹,自然摔不壞人。”說著,已有兩個婆子去扶起馬雲,果見她毫髮無傷,只是釵歪髻散,新做裙子污髒一片,樣子極狼狽。

  馬雲料著自己摔下來,必會落在蔣華安強健手臂里,不承想一頭栽在一堆蒲團上,丟了丑不說,還沒撈著好處。這會偷眼去看蔣華安,卻見他在安撫賀圓道:“圓姐兒,沒嚇著你吧?下次再有人從高處摔下來,你得趕緊退開,以免被人砸傷了。前年鬧市內上有人騎馬逛盪,那馬突然瘋癲了,把主人摔下地。有小販閃避不及,被砸了一個正著,當場骨折,可是無妄之災。”

  馬雲見自己摔了一場,蔣華安並不在意,只一心怕賀圓嚇著,一時暗暗咬牙,又氣又恨,眼眶一紅,卻嗚咽起來。

  “你們把雲姐姐扶進去,再著人請一個大夫來瞧瞧,雖說沒摔著,只怕嚇著了。”賀圓見得馬雲摔衣裳不整,這會掩臉抽咽,身子輕顫,一副楚楚可憐樣子,若自己是男子,只怕也會被勾起憐惜之心,只得吩咐兩個婆子架了她回去。一邊尋思著,這府里其它丫頭有沒有心思且不知道,這馬雲心思卻著實明顯,又會使這些手段,若留她在府里,只怕防不勝防。縱使蔣華安無心,也怕一個不察就著了道道,到那時倒不好處理。待老夫人和夫人回來,得想個合情合理法子,趁早把馬雲配人是正經。

  因馬雲從梯子上掉下來,幾個婆子認為不吉利,過來跟賀圓道:“少夫人,馬雲好端端卻從梯子上摔下來,只怕是對天公不夠誠心才出禍端,還得再誠心默佑一回。”一個婆子說著又嚅吶了一句道:“老夫人和夫人才出府,這裡尚媽媽和穗香就壞了肚子,昨晚顧媽媽和尚媽媽又鬧了一出,差點惹出人命。這會馬雲又摔下來,一樁一樁,都是……”另一個婆子聽得這等話,悄悄拿手捅了說話婆子一下,見她知機止了話,這才收回手。

  賀圓一聽,心知這必是顧媽媽心腹婆子,因自己管家,她們不服,只是自己又沒出什麼差錯,恰好馬雲插香燭摔下來,倒成了自己對天公不誠心藉口。她這裡還沒說話,後面一把清脆聲音道:“你們分明是不服少夫人管家,故意惹出這許多事來為難她,又來扯什麼誠心不誠心話。天公在上,誰個誠心,誰個不誠心,自是看得分明。尚媽媽和顧媽媽不說幫著少夫人管理家事,這會卻自行鬥起來,少夫人又是安撫又是請大夫,這還不夠嗎?若是夫人在家,你們還敢來說這等風涼話麼?”

  賀圓見是陳珠幫腔,知道她說話向來直慡,倒不想她為著自己得罪這些婆子們,笑著止住她話道:“好啦,幾位媽媽既然認為不夠誠心,那便再拜一會。”說著令人拿過蒲團,自己先行跪下。眾人見得如此,只得也跪下,又叩了一回頭,這才起來。

  待回了房,陳珠猶自氣憤道:“她們分明欺你年幼,這便上頭上臉來指責。這個月若順順利利便罷,若還有別事不順利,她們定會說道這是你對天公不敬才生出禍事。那一年我祖母病了,嬸子就到處傳播,說我娘初一祭拜天公不誠心,這是天公降罪了云云,我娘有口難辯,只得上廟裡去請了平安符給祖母,又吃了一個月齋,待得祖母慢慢好了,才息了這件事。後來我不經意倒聽到下人說這是嬸子不服我娘管家,找著因由亂說。”

  “那婆子是顧媽媽心腹,不顧得眾人在旁邊,卻說出這等話來。這除了不服我管家之外,卻還是在為顧媽媽開脫呢!”賀圓拍拍陳珠手道:“顧媽媽把尚媽媽推到水裡,差點出了人命,老夫人和夫人回來,必是要責罰。這婆子如此扯,卻是想向人分辨說,尚媽媽和穗香壞了肚子,馬雲摔下來,這些事兒都是有因由。再扯著說,顧媽媽把尚媽媽推到水裡,也是有因由。一切因由是我對天公不敬,天公小小罰了一下而已。若是夫人能聽得下這話,自然不會重罰顧媽媽。”

  “可是,顧媽媽推尚媽媽下水,是昨天晚上事兒。祭拜天公,這是早上事兒,……”陳珠想不明白了,歪著頭道:“難不成說你還沒開始祭拜天公,心裡就存著不敬了?”

  “祭拜天公雖是早上事,可是置辦犧果,卻是昨天早上事。”賀圓苦笑一聲道:“我畢竟是第一次置辦這個,倒沒細察,今兒祭拜完才看到置辦那些果品,有些卻熟過頭,從枝上散落了下來。早前是聽得這祭拜天公果品,要成串成串,若有果子從枝上散了下來,家裡必有人會落水或是摔倒。這次雖是巧合,卻也應了這句話。那些婆子眼尖,想必比我先看到,她們故意先不說這個,要等夫人回來才用這件事兒來為顧媽媽開脫呢!”

  “這不過管幾日家,偏她們這許多彎彎繞繞,真是可惱!”陳珠見杏仁端上茶,喝了一口茶,又道:“反正你還小,這管家事又吃力不討好,待夫人回來,趕緊辭了這個事兒,樂得悠閒呢!”

  “少夫人,這月錢是待會發放,還是晚上再發放?”她們這裡說話,杏仁插嘴道:“我倒聽得廚房裡幾個媽媽嘀咕著說,夫人不在府里,連月錢也不準時了。”

  “今天還沒過去,且我才坐下,怎麼就不準時了?”賀圓聽得這話,倒真生起氣來,哼道:“這幾位媽媽幫著李嬸子管理廚房,聽得平日倒會奉承顧媽媽,只她們目中無主人,就敢這樣編排於我。待會且不發她們月錢,只發其它人,我倒要看看,她們敢怎麼樣?”

  杏仁跟著賀圓,這幾天也受了府里媽媽閒氣,聽得這話,自然應了。

  待到發月錢時,幾個嘀咕過賀圓不準時發月錢婆子,果然沒接到月錢,一時都焉焉。正要使人去賀圓跟前說說情,那邊有丫頭進來道:“前頭來了客,少將軍留吃飯,著李嬸子備辦一桌子精緻席面出去呢!”

  “喲,我突然肚子痛!”一個婆子沒接到月錢,本來心中不忿,這會聽得前頭要宴客,朝兩個掌勺婆子使眼色,一邊揉自己肚子道:“昨晚上貪涼沒蓋被子,怕是著了涼,我告個假!”

  賀圓正在房裡看帳,小丫頭慌慌來道:“少夫人,廚房裡幾個媽媽都告了假,說是肚子痛。前頭少將軍留客吃飯,這會廚房裡都沒人掌勺。”

  賀圓愕然,一問,聽得那幾個婆子正是沒拿到月錢那幾位,點點頭道:“才拖欠半天工資,這就罷工了?”說著話,見小丫頭聽不明白,又問道:“李嬸子呢?她不是廚房裡管事麼?難不成她也不會掌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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