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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巫師懵圈地看著她，覺得這個事情走向和自己想像的不太對。
師瑤又丟下一個重磅炸彈：“別說我了，你爸、你簡阿姨也都知道。你倆真以為你們隱藏得很好？是不是我兒子啊，這麼傻。我們都是過來人，你們談沒談戀愛還有誰比我們更清楚？你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都知道你是想屙尿還是拉屎，更何況帶著滿滿的情意。”
巫師只恨不得找個地fèng鑽進去。他真的以為他和喬淮掩藏得很好，沒想到身邊人都發現了。
師瑤嘆口氣，拉住巫師的手，語重心長道：“說真的，我們都不是不開化的人。媽媽有個同事就是gay，也沒有被萬人唾罵。現代社會越來越開明，到現在還保持著那些古板思想的人也永遠沒法進步。麼兒，你要知道，我們最關心的是你能不能從中得到幸福。只要你幸福，那麼給你幸福這個人是男是女都無所謂。”
巫師正要說話，師瑤卻輕輕搖頭，道，“別的就不說了。我只想知道你和喬淮現在是怎麼回事？他當初不吭聲就走了，這幾個月你們有聯繫嗎？他的心還在你這兒嗎？”
巫師小聲道：“他吭了聲……是我勸他去的。”
師瑤：“……”
“那現在呢？他還是否如一？”
做父母的最關心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其他無論什麼都要推後。
“我不知道……”巫師茫然道，“我不知道……我和他太遠了，我不知道他的世界現在是什麼樣。”
師瑤定定看了他許久，道：“和他談談吧。就像現在我們這樣，坐下來好好談談。如果無法扶持著走過未來的人生，不如早些了斷，免得耽誤彼此時間。”
要說師瑤不是不心塞，但是喬淮平時對巫師實在太照顧了，她作為母親都沒那樣面面俱到，便更挑不出差錯。
喬淮離開的這陣子，她看巫師雖然有點恍惚，卻不是特別傷心。又不好在那時詢問，免得影響兒子高考。萬萬沒料到喬淮回來後，巫師卻反而變得低落。
師瑤不好對兒子的感情插手太多，可她希望兒子能夠一直開心地笑著。
“媽，你放心。我對他有信心。”我只是對自己沒信心而已。巫師默默地想。
巫師最後還是沒和喬淮深談。
第二天就是說好出去玩的日子，巫師起了個大早，還在漱口的時候喬淮就拿著早餐拉著行李下來找他。
巫師含著牙刷去開門，看見他愣了一下。
喬淮揚眉，在他鼻尖抹了一下，將沾上去的泡沫擦掉：“一會兒單珏來接我們。快點洗漱完來吃早飯。”
巫師眨了眨眼，卻直到吃完了早飯在院門口等單珏時才反應過來。
“喬喬你也去？”巫師猛地側頭問喬淮。
喬淮正在張望尋找單珏家的車，聞言納悶地看他：“我當然去啊。好不容易回來不和你膩著，我回來幹嘛？”
“……不是接阿姨嗎？”巫師茫然地看著他。
喬淮好笑地揉亂他的頭髮，順勢抬起他下巴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如果是接媽媽我可以不用過來的啊。我只是想見你。”
巫師紅著臉小聲嘟噥：“還在小區門口……”卻也沒有多大不願。
喬淮將他的改變看在心裡，偷偷笑了笑，抬頭時就見不遠處的一輛保姆車裡，單珏死魚眼看著他倆。
繞路去接了李萌，司機就直接開去了高速公路入口等著。
單珏和李萌抱怨：“你知道嗎，我去接他倆的時候他倆正在秀恩愛，我都被閃瞎了。”
李萌一臉“你還太嫩”：“我都習慣了，一看他倆呆在一起我就覺得自己最閃。他們還沒被我閃瞎，我怕啥。”
單珏豎起大拇指，往後看了一眼，喬淮摟著巫師咬耳朵。
“哎……”他深深嘆了口氣，看向窗外。
沒一會兒一輛SUV開過來，楊雪梅拉著蕭筱到單珏車上來，李萌又坐到SUV上去。這是之前商量好的，加上司機剛好十個人，一輛SUV一輛保姆車，都可以坐得不空不滿，十分平均。
“來，我給你們講下行程啊。”楊雪梅道，“那邊程俞祿已經說過了，我來給你們說一下。我們今天在西昌住，逛邛海吃醉蝦。然後去瀘沽湖，束河古鎮，然後去洱海。回來會經過土林，到時候看還去不去。”
喬淮可有可無地點點頭，去哪兒都無所謂，和巫師一起就行。
“所以說自駕游就是慡！”楊雪梅道，“我們可以隨時出發，也可以不出發，睡到日上三竿都無所謂！”
從成都到西昌最近的雅西高速這時還沒有竣工，只能從其他地方繞，早上八點過出發，接近晚飯才跑過去，這還是全程沒堵車。
“好累啊。”李萌跳下車，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僵直的腿腳。
他們訂的客棧離邛海不願，站在客棧頂樓可以望見邛海碧波泠泠，夏天白日長，西昌已經在南方了，這時候太陽都還掛著。
“先去放東西，然後吃飯，吃了飯去逛邛海。”單珏道，“我去問問老闆這附近哪家味道更好。”
客棧出去是白石台階，往下走不遠有個小攤子，過去就是一條老舊的公路。老闆說那一家的烤豬皮好吃，至於醉蝦倒感覺家家都差不多。
小攤子不大，桌子是塑料的小方桌，老闆給他們拼了兩張都還有些擠。
幾人也無所謂，擠就擠點。
醉蝦是西昌的特產，選用西昌邛海青蝦佐以辣椒、青蒜、酒等調料，搭配青綠色芫荽菜煞是好看。老闆端上來時蝦子還活蹦亂跳的，幾人看了半天都不敢下筷。
“活的耶……真的能吃？”李萌看著鮮紅的辣椒，聞著不停飄來的香味，口水都要下來了。
程俞祿看著不顯山不顯水，卻是第一個下筷的：“吃啊，很好吃的。”
喬淮在上海吃過那邊的醉蝦，也沒什麼心理負擔，夾了一隻去餵巫師：“試試吧，很好吃的。”
巫師縮了縮脖子，看著那隻偶爾甩一下尾巴的蝦子心理負擔很大。
喬淮想了想，將蝦子頭放進嘴裡，湊過去餵巫師。巫師無奈，只好張嘴去吃，喬淮咬掉蝦腦殼，舔了舔他嘴唇：“怎麼樣？”
巫師表情複雜：“……是很好吃。”
喬淮彎起眼睛：“你也好吃。”
蕭筱悲憤地摔筷子：“還讓不讓狗好好吃飯了！”
童適堯是最後一個知道兩人關係的，網上聊天還好，面對面就有些不自在，只好悶頭吃。
楊雪梅見李萌遲遲不肯吃醉蝦，故意夾起一隻生命力頑強還在蹦的蝦子，一點一點往嘴裡送，一邊道：“萌萌你看好啊，現在它還在蹦，活潑得很。我放到嘴裡了，唔，尾巴還在嘴裡蹦。我咬了，吃了……好吃！”
李萌：“……”
李萌默默地將蝦子移過去，離自己遠點：“慢慢吃。我吃別的。”
吃過飯幾人去逛邛海，一路打打鬧鬧，程俞祿帶了單反，時不時就拍一張，也不知道都拍了些啥。
“這兒有條小路。”楊雪梅眼尖地指著一條荒糙覆沒的小徑道，“我們可以抄近路。”
但是剛走上去楊雪梅就崩潰了。
這條小徑大概很少人走，隨時會蹦出一隻螞蚱，樹上是連片的蜘蛛網，小孩巴掌大的彩色蜘蛛一張網上能趴兩隻，一路過去不知道有上百隻。
楊雪梅打了退堂鼓，死也不肯往裡走了。
李萌剛才被她逗得厲害，終於找著機會嘲笑她：“喲，小蜘蛛你也怕，還是不是女漢子了？”
楊雪梅斜睨他一眼：“漢子，你去捉一隻？”
“……”
最後楊雪梅拉著蕭筱原路走了回去，兩個女生又不□□全，幾人商量一下決定還是繞點遠，和兩個女生一路。
喬淮拉著巫師，道：“那你們回去吧。我和麼麼走這兒。”
程俞祿本來想和他們一路，但是考慮到自己眼睛可能被閃瞎，最後還是妥協去繞路。
第32章
小徑幽森，右邊是老舊的磚房，左邊是空曠的荒糙地，喬淮拉著巫師晃晃悠悠地走，一邊跟他說這幾個月來的經歷。
“……老爺子對我還好吧，他完全把我當繼承者培養，這半年多我除了學習功課，還要學習家族的事，以期更快融進去。”喬淮輕緩地摩挲著巫師的掌心，心想，我一定能給你、給我母親更好的生活。
巫師沉默地聽著，陌生的見聞像一道鴻溝隔開兩人的世界。
“麼麼？”喬淮發現巫師的心不在焉，便晃了晃他的手，“怎麼不開心？”
巫師回過神來，下意識想搖頭，突然想起師瑤的話，又改變了主意。
兩個人要長久相處下去，那麼必定坦誠相對。
“喬喬，我什麼都不懂，也沒法幫你。”巫師覺得說出來有些難堪，只好低著頭不去看喬淮，“我怕我們會慢慢疏遠。”
喬淮聞言一怔，停下腳步：“你這樣想？”
巫師知道這顯得他很不信任喬淮，也不信任自己。但患得患失是人之常情啊……巫師只好這樣安慰自己，越發不敢看喬淮的表情了。
喬淮伸手按著他下巴讓他抬起頭來，巫師眼神四處躲閃，喬淮只好道：“看著我，麼麼。看著我。”
說著伸手遮在他眼睛左右，巫師只好看向喬淮，他這才發現喬淮眼中沒有想像中的難過和不可置信。
喬淮拇指在他睫毛上撫了撫，組織了一會兒措辭，道：“你……嗯，你剛在網上取得成就的時候，我很擔心。我沒法在這方面找到和你相同的語言，我能支持你，可我幫不了你。你和楊雪梅他們的共同話題遠遠多於和我的，尤其當你受到越來越多的人歡迎，我就更害怕了。”
“只是看你的畫就這麼喜歡你，如果看見了你的人呢？”喬淮垂眸，精緻的眉眼帶著失落和恐懼，那段時間他每天都在擔驚受怕，自己和巫師的距離漸漸遙遠，可他無能為力。
“我……我不知道。”巫師無措地道，他甚至沒能察覺喬淮的想法。
喬淮安撫地親了親他額心：“你出去集訓那時候，我最恐懼。哪怕每次月假過來看你都不能讓我安心，我幾乎恨不得把你栓腰帶上，或者囚在房間裡。”
巫師更加無措了，看上去十分難過。喬淮輕聲一笑，將他抱緊：“麼麼，我給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愧疚。我是想告訴你，這些感覺是很正常的。我們都有各自的愛好和事業，這並不干涉我們的感情。事實上，我覺得它會讓我們的感情更牢固。”
“我同意跟去上海，是因為我此生的執念，不過是護你和母親一生安好。”喬淮這樣道，“和你分別只會讓我更加努力，因為我想看見你，想親吻你，想擁抱你。”
“因為我愛你。”
小徑最裡面是幾戶農家樂，大門前放了幾個石桌，臨水一面種了一排柳樹，垂絛碧波間有幾座鞦韆，有遊人在附近玩耍照相。
大概修的時候鞦韆還在岸上，修完就漲水了。除了個別幾個還看得見路面，其他大部分都懸在水面上，特別有情調。
喬淮小孩兒興起，拉著巫師踩著水去坐鞦韆。
夕陽漸漸下落，邛海海水映著天色，瑰麗火紅泛著紫意，遠了又是碧綠。
微風輕輕吹起柳樹的枝條，巫師靠著喬淮肩膀輕聲感嘆：“真好看。”
“喜歡？”喬淮摟著他，間或使力讓鞦韆盪起來，“以後在這兒買座房吧。”
巫師想了想，搖了搖頭，“不，還是算了。”
喬淮正想問他為什麼，他卻猛地跳下了鞦韆，水花四濺。
“回去吧，我們大概是碰不上他們的。”巫師伸出手，將喬淮拉下來，有點後悔，“早知道我就把速寫本拿來了。不知道程俞祿有沒有照到好看的照片。”
喬淮順著他的力道跳下鞦韆，順勢在他嘴角親了一口：“沒事，以後再來唄。”
回到客棧時其他人已經回去了，正就著晚霞在客棧滿是花糙的小院一個亭子裡喝茶。
“你們倒會享受。”喬淮拉開一個椅子，讓巫師坐下後自己才坐到一邊去。
童適堯擺弄程俞祿的單反，不時對準燦爛的晚霞照幾張。
“你們走到邛海邊了沒？”楊雪梅拿著扇子扇風，熱得不行，“我們走了半天都沒看到海，乾脆回來了。”
喬淮挑眉，笑道：“當然看見了。很美。”
說著拿出手機，給他們看了幾張照片。
“臥槽，早知道我還是你們一起了。”單珏翻了翻，鬱悶死了，“走了半天光吃車尾氣了，還不如這個院子舒服。”
喬淮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拿起果盤裡的橘子剝給巫師：“我們又沒逼你們繞遠。是你們自己不想被虐。”
可是現在也在被虐啊！
幾人眼睜睜看著喬淮一瓣一瓣橘子地投餵巫師，說不出心多塞。
第二天一早便出發去瀘沽湖，因為沿途都是盤山路，巫師有點暈車，喬淮就讓他枕著自己大腿睡一會兒。
蕭筱看了半天，突然扶著額頭道：“我好像也有點暈車啊。”
說著暗示性地看向楊雪梅。
楊雪梅：“……”
單珏笑眯眯回過頭來：“我有藥。”
蕭筱：“……巫師吃了嗎？”
“吃了啊。”單珏道，“上車就吃了。不過好像沒啥用。”
師瑤又丟下一個重磅炸彈：“別說我了，你爸、你簡阿姨也都知道。你倆真以為你們隱藏得很好？是不是我兒子啊，這麼傻。我們都是過來人，你們談沒談戀愛還有誰比我們更清楚？你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都知道你是想屙尿還是拉屎，更何況帶著滿滿的情意。”
巫師只恨不得找個地fèng鑽進去。他真的以為他和喬淮掩藏得很好，沒想到身邊人都發現了。
師瑤嘆口氣，拉住巫師的手，語重心長道：“說真的，我們都不是不開化的人。媽媽有個同事就是gay，也沒有被萬人唾罵。現代社會越來越開明，到現在還保持著那些古板思想的人也永遠沒法進步。麼兒，你要知道，我們最關心的是你能不能從中得到幸福。只要你幸福，那麼給你幸福這個人是男是女都無所謂。”
巫師正要說話，師瑤卻輕輕搖頭，道，“別的就不說了。我只想知道你和喬淮現在是怎麼回事？他當初不吭聲就走了，這幾個月你們有聯繫嗎？他的心還在你這兒嗎？”
巫師小聲道：“他吭了聲……是我勸他去的。”
師瑤：“……”
“那現在呢？他還是否如一？”
做父母的最關心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其他無論什麼都要推後。
“我不知道……”巫師茫然道，“我不知道……我和他太遠了，我不知道他的世界現在是什麼樣。”
師瑤定定看了他許久，道：“和他談談吧。就像現在我們這樣，坐下來好好談談。如果無法扶持著走過未來的人生，不如早些了斷，免得耽誤彼此時間。”
要說師瑤不是不心塞，但是喬淮平時對巫師實在太照顧了，她作為母親都沒那樣面面俱到，便更挑不出差錯。
喬淮離開的這陣子，她看巫師雖然有點恍惚，卻不是特別傷心。又不好在那時詢問，免得影響兒子高考。萬萬沒料到喬淮回來後，巫師卻反而變得低落。
師瑤不好對兒子的感情插手太多，可她希望兒子能夠一直開心地笑著。
“媽，你放心。我對他有信心。”我只是對自己沒信心而已。巫師默默地想。
巫師最後還是沒和喬淮深談。
第二天就是說好出去玩的日子，巫師起了個大早，還在漱口的時候喬淮就拿著早餐拉著行李下來找他。
巫師含著牙刷去開門，看見他愣了一下。
喬淮揚眉，在他鼻尖抹了一下，將沾上去的泡沫擦掉：“一會兒單珏來接我們。快點洗漱完來吃早飯。”
巫師眨了眨眼，卻直到吃完了早飯在院門口等單珏時才反應過來。
“喬喬你也去？”巫師猛地側頭問喬淮。
喬淮正在張望尋找單珏家的車，聞言納悶地看他：“我當然去啊。好不容易回來不和你膩著，我回來幹嘛？”
“……不是接阿姨嗎？”巫師茫然地看著他。
喬淮好笑地揉亂他的頭髮，順勢抬起他下巴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如果是接媽媽我可以不用過來的啊。我只是想見你。”
巫師紅著臉小聲嘟噥：“還在小區門口……”卻也沒有多大不願。
喬淮將他的改變看在心裡，偷偷笑了笑，抬頭時就見不遠處的一輛保姆車裡，單珏死魚眼看著他倆。
繞路去接了李萌，司機就直接開去了高速公路入口等著。
單珏和李萌抱怨：“你知道嗎，我去接他倆的時候他倆正在秀恩愛，我都被閃瞎了。”
李萌一臉“你還太嫩”：“我都習慣了，一看他倆呆在一起我就覺得自己最閃。他們還沒被我閃瞎，我怕啥。”
單珏豎起大拇指，往後看了一眼，喬淮摟著巫師咬耳朵。
“哎……”他深深嘆了口氣，看向窗外。
沒一會兒一輛SUV開過來，楊雪梅拉著蕭筱到單珏車上來，李萌又坐到SUV上去。這是之前商量好的，加上司機剛好十個人，一輛SUV一輛保姆車，都可以坐得不空不滿，十分平均。
“來，我給你們講下行程啊。”楊雪梅道，“那邊程俞祿已經說過了，我來給你們說一下。我們今天在西昌住，逛邛海吃醉蝦。然後去瀘沽湖，束河古鎮，然後去洱海。回來會經過土林，到時候看還去不去。”
喬淮可有可無地點點頭，去哪兒都無所謂，和巫師一起就行。
“所以說自駕游就是慡！”楊雪梅道，“我們可以隨時出發，也可以不出發，睡到日上三竿都無所謂！”
從成都到西昌最近的雅西高速這時還沒有竣工，只能從其他地方繞，早上八點過出發，接近晚飯才跑過去，這還是全程沒堵車。
“好累啊。”李萌跳下車，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僵直的腿腳。
他們訂的客棧離邛海不願，站在客棧頂樓可以望見邛海碧波泠泠，夏天白日長，西昌已經在南方了，這時候太陽都還掛著。
“先去放東西，然後吃飯，吃了飯去逛邛海。”單珏道，“我去問問老闆這附近哪家味道更好。”
客棧出去是白石台階，往下走不遠有個小攤子，過去就是一條老舊的公路。老闆說那一家的烤豬皮好吃，至於醉蝦倒感覺家家都差不多。
小攤子不大，桌子是塑料的小方桌，老闆給他們拼了兩張都還有些擠。
幾人也無所謂，擠就擠點。
醉蝦是西昌的特產，選用西昌邛海青蝦佐以辣椒、青蒜、酒等調料，搭配青綠色芫荽菜煞是好看。老闆端上來時蝦子還活蹦亂跳的，幾人看了半天都不敢下筷。
“活的耶……真的能吃？”李萌看著鮮紅的辣椒，聞著不停飄來的香味，口水都要下來了。
程俞祿看著不顯山不顯水，卻是第一個下筷的：“吃啊，很好吃的。”
喬淮在上海吃過那邊的醉蝦，也沒什麼心理負擔，夾了一隻去餵巫師：“試試吧，很好吃的。”
巫師縮了縮脖子，看著那隻偶爾甩一下尾巴的蝦子心理負擔很大。
喬淮想了想，將蝦子頭放進嘴裡，湊過去餵巫師。巫師無奈，只好張嘴去吃，喬淮咬掉蝦腦殼，舔了舔他嘴唇：“怎麼樣？”
巫師表情複雜：“……是很好吃。”
喬淮彎起眼睛：“你也好吃。”
蕭筱悲憤地摔筷子：“還讓不讓狗好好吃飯了！”
童適堯是最後一個知道兩人關係的，網上聊天還好，面對面就有些不自在，只好悶頭吃。
楊雪梅見李萌遲遲不肯吃醉蝦，故意夾起一隻生命力頑強還在蹦的蝦子，一點一點往嘴裡送，一邊道：“萌萌你看好啊，現在它還在蹦，活潑得很。我放到嘴裡了，唔，尾巴還在嘴裡蹦。我咬了，吃了……好吃！”
李萌：“……”
李萌默默地將蝦子移過去，離自己遠點：“慢慢吃。我吃別的。”
吃過飯幾人去逛邛海，一路打打鬧鬧，程俞祿帶了單反，時不時就拍一張，也不知道都拍了些啥。
“這兒有條小路。”楊雪梅眼尖地指著一條荒糙覆沒的小徑道，“我們可以抄近路。”
但是剛走上去楊雪梅就崩潰了。
這條小徑大概很少人走，隨時會蹦出一隻螞蚱，樹上是連片的蜘蛛網，小孩巴掌大的彩色蜘蛛一張網上能趴兩隻，一路過去不知道有上百隻。
楊雪梅打了退堂鼓，死也不肯往裡走了。
李萌剛才被她逗得厲害，終於找著機會嘲笑她：“喲，小蜘蛛你也怕，還是不是女漢子了？”
楊雪梅斜睨他一眼：“漢子，你去捉一隻？”
“……”
最後楊雪梅拉著蕭筱原路走了回去，兩個女生又不□□全，幾人商量一下決定還是繞點遠，和兩個女生一路。
喬淮拉著巫師，道：“那你們回去吧。我和麼麼走這兒。”
程俞祿本來想和他們一路，但是考慮到自己眼睛可能被閃瞎，最後還是妥協去繞路。
第32章
小徑幽森，右邊是老舊的磚房，左邊是空曠的荒糙地，喬淮拉著巫師晃晃悠悠地走，一邊跟他說這幾個月來的經歷。
“……老爺子對我還好吧，他完全把我當繼承者培養，這半年多我除了學習功課，還要學習家族的事，以期更快融進去。”喬淮輕緩地摩挲著巫師的掌心，心想，我一定能給你、給我母親更好的生活。
巫師沉默地聽著，陌生的見聞像一道鴻溝隔開兩人的世界。
“麼麼？”喬淮發現巫師的心不在焉，便晃了晃他的手，“怎麼不開心？”
巫師回過神來，下意識想搖頭，突然想起師瑤的話，又改變了主意。
兩個人要長久相處下去，那麼必定坦誠相對。
“喬喬，我什麼都不懂，也沒法幫你。”巫師覺得說出來有些難堪，只好低著頭不去看喬淮，“我怕我們會慢慢疏遠。”
喬淮聞言一怔，停下腳步：“你這樣想？”
巫師知道這顯得他很不信任喬淮，也不信任自己。但患得患失是人之常情啊……巫師只好這樣安慰自己，越發不敢看喬淮的表情了。
喬淮伸手按著他下巴讓他抬起頭來，巫師眼神四處躲閃，喬淮只好道：“看著我，麼麼。看著我。”
說著伸手遮在他眼睛左右，巫師只好看向喬淮，他這才發現喬淮眼中沒有想像中的難過和不可置信。
喬淮拇指在他睫毛上撫了撫，組織了一會兒措辭，道：“你……嗯，你剛在網上取得成就的時候，我很擔心。我沒法在這方面找到和你相同的語言，我能支持你，可我幫不了你。你和楊雪梅他們的共同話題遠遠多於和我的，尤其當你受到越來越多的人歡迎，我就更害怕了。”
“只是看你的畫就這麼喜歡你，如果看見了你的人呢？”喬淮垂眸，精緻的眉眼帶著失落和恐懼，那段時間他每天都在擔驚受怕，自己和巫師的距離漸漸遙遠，可他無能為力。
“我……我不知道。”巫師無措地道，他甚至沒能察覺喬淮的想法。
喬淮安撫地親了親他額心：“你出去集訓那時候，我最恐懼。哪怕每次月假過來看你都不能讓我安心，我幾乎恨不得把你栓腰帶上，或者囚在房間裡。”
巫師更加無措了，看上去十分難過。喬淮輕聲一笑，將他抱緊：“麼麼，我給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愧疚。我是想告訴你，這些感覺是很正常的。我們都有各自的愛好和事業，這並不干涉我們的感情。事實上，我覺得它會讓我們的感情更牢固。”
“我同意跟去上海，是因為我此生的執念，不過是護你和母親一生安好。”喬淮這樣道，“和你分別只會讓我更加努力，因為我想看見你，想親吻你，想擁抱你。”
“因為我愛你。”
小徑最裡面是幾戶農家樂，大門前放了幾個石桌，臨水一面種了一排柳樹，垂絛碧波間有幾座鞦韆，有遊人在附近玩耍照相。
大概修的時候鞦韆還在岸上，修完就漲水了。除了個別幾個還看得見路面，其他大部分都懸在水面上，特別有情調。
喬淮小孩兒興起，拉著巫師踩著水去坐鞦韆。
夕陽漸漸下落，邛海海水映著天色，瑰麗火紅泛著紫意，遠了又是碧綠。
微風輕輕吹起柳樹的枝條，巫師靠著喬淮肩膀輕聲感嘆：“真好看。”
“喜歡？”喬淮摟著他，間或使力讓鞦韆盪起來，“以後在這兒買座房吧。”
巫師想了想，搖了搖頭，“不，還是算了。”
喬淮正想問他為什麼，他卻猛地跳下了鞦韆，水花四濺。
“回去吧，我們大概是碰不上他們的。”巫師伸出手，將喬淮拉下來，有點後悔，“早知道我就把速寫本拿來了。不知道程俞祿有沒有照到好看的照片。”
喬淮順著他的力道跳下鞦韆，順勢在他嘴角親了一口：“沒事，以後再來唄。”
回到客棧時其他人已經回去了，正就著晚霞在客棧滿是花糙的小院一個亭子裡喝茶。
“你們倒會享受。”喬淮拉開一個椅子，讓巫師坐下後自己才坐到一邊去。
童適堯擺弄程俞祿的單反，不時對準燦爛的晚霞照幾張。
“你們走到邛海邊了沒？”楊雪梅拿著扇子扇風，熱得不行，“我們走了半天都沒看到海，乾脆回來了。”
喬淮挑眉，笑道：“當然看見了。很美。”
說著拿出手機，給他們看了幾張照片。
“臥槽，早知道我還是你們一起了。”單珏翻了翻，鬱悶死了，“走了半天光吃車尾氣了，還不如這個院子舒服。”
喬淮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拿起果盤裡的橘子剝給巫師：“我們又沒逼你們繞遠。是你們自己不想被虐。”
可是現在也在被虐啊！
幾人眼睜睜看著喬淮一瓣一瓣橘子地投餵巫師，說不出心多塞。
第二天一早便出發去瀘沽湖，因為沿途都是盤山路，巫師有點暈車，喬淮就讓他枕著自己大腿睡一會兒。
蕭筱看了半天，突然扶著額頭道：“我好像也有點暈車啊。”
說著暗示性地看向楊雪梅。
楊雪梅：“……”
單珏笑眯眯回過頭來：“我有藥。”
蕭筱：“……巫師吃了嗎？”
“吃了啊。”單珏道，“上車就吃了。不過好像沒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