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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一個無信者會被釘死在死者之城的牆壁上。」

  「泛信者也是。」議長轉過身來,她身上的秘銀骨甲讓她看起來又詭異,又美麗,也許是術士的秘術,她看起來與數十年前毫無變化,「你覺得這些沒有天賦的凡人中會出現一個虔誠的狂信徒嗎?也許有,但他就不會留在這裡,法崙距離這裡可不遠。」

  她身後的有翼人不再多說,他們也是無信者,在他們被格瑞納達的術士們抓住,被轉化為獸化人,淪為沒有尊嚴與未來的玩物時,他們向每一個所知的神祗祈禱過,但沒用,沒有一個神祗回應他們,無論他是良善的還是邪惡的,他們承認自己之前的信仰或許不虔誠,但在失去了希望之後,即便真正的神祗降臨在他們面前,他們也很難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他們的眷顧之上。

  「最近的三個月里,我們這裡又接納了一千兩百二十七個流民……」

  有翼人議長聽著下屬的回報,一邊望向遠方,如果一定要說她有什麼信仰,也只有那個黑髮的龍裔了吧,他們也曾經聽說過,也渴望過遇見一個憐憫他們的人,但那個時候,他們頂多也只以為自己會被豢養在庭院裡,但這已經足夠了,他們有時候甚至只會去幻想得到一個乾脆利落的死亡。他們從未想到過自己還能夠如同一個真正的人那樣站立在眾人之前,成為他們的保護者與領導者,他們有了自己的生命意義,不再被圈禁在供人玩樂的狹小房間裡,是他幫助他們重新奪得了尊嚴與驕傲,受到更深刻與高尚的教育,若不然,他們即便獲得了自由,也只能如同一顆渺小的沙子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如同文章開端這樣的事情,在各處不斷地發生,在人們沒有發現自己「還能夠這樣做」之前,他們確實懦弱愚笨的就像是一隻牲畜,但等到他們突然明白過來,所謂的騎士,爵爺也只是血肉之軀的時候,他們就從綿羊變成了狼和野豬,殘酷的鎮壓與更為嚴密的管理反而激發了更多人的勇氣,經常有一個村莊在兩三天裡消失的一個人也不見的事情發生,他們都聽說了在西邊,在格瑞納達與法崙之間,有著一片荒無人煙的土地,雖然貧瘠,卻寧靜安逸,沒有貪婪的領主與邪惡的神祗。毫無疑問,大大小小的統治者們為之暴跳如雷,但他們無法禁止,除非他們能夠放棄自己的野望,重視自己的子民甚於軍隊與奢侈的享受,但沒有人可以做到。而且他們很快發現,如果這些賤民願意安安靜靜的離開還好,一些暴虐的領主甚至會在睡夢中被割斷喉嚨,或許是一個被羞辱的丈夫,或是一個被奪去了孩子的母親,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多,就連攻占城堡的事情也時有發生,他們不得不將軍隊收攏回來,免得自己在成為皇帝前就失去了可戴冠冕的頭顱。

  「丑雞」身邊就有著這樣的一些暴民,他們只有一百餘人,多半都是成年的強壯男性,很多人都受了傷,因為他們在離開自己的家園之前,攻占城堡,將他們領主的頭貫穿在一根長長的杆子上,就像他之前最喜歡的那樣。為此他們死傷慘重,但在悲哀之餘,他們更多的是興奮與快樂,他們的眼睛裡重新充滿了希望。他們身邊跟著他們的親人,抱著孩子的女人,與頭髮花白的老人,他們終於可以在夜晚得到安眠,無需擔心某一天就會被挑中去服役或是充當祭品。

  第822章 拒絕【2】

  讓他們最為高興的是,一路上他們竟然還找到了不少藥草,野生的洋蔥更是遍地皆是,他們拿它和在城堡中繳獲的干肉放在一起煮,鍋子裡的蒸汽帶上了香甜的氣息,滾熱的喝下去可以治療「餓病」和受寒,他們在篝火邊大聲說笑,喝著酒,討論著到了新地之後的美好生活,在一個衣衫襤褸,身帶殘疾的陌生老人走過來的時候,他們也沒有趕走他,而是予以盛情款待,給了他衣服,木杯與熱湯。

  老人喜悅地接受了他們的禮物,他在篝火邊一直待到星河升起,眾人陷入沉睡,丑雞走到他的面前,跪了下來,將額頭放在手上。「可敬的伊爾摩特,」她說:「您的降臨帶給了這個世間無限榮光。」她是發自內心地說出這句話的,從她回到法崙開始,伊爾摩特的牧師們就時常出現在悽苦的民眾中,他們帶來了草藥與治療,也會去刺殺那些暴虐的統治者,在農夫與商人們不再願意忍受這些人的壓榨開始反抗時,他們也不曾袖手旁觀——但對於這些凡人來說,他們似乎更願意相信自己,他們感謝伊爾摩特,卻不願意完全地依賴他,這讓丑雞有些羞慚,不但是因為這些凡人的,還有自己,她能夠獲得重生,青春不衰,全都是因為有伊爾摩特的眷顧,但她的信仰並不虔誠,比起祈禱,她更願意去幫助他人,剿滅黑暗。

  「但這些就是最值得我歡喜的事情啊。」伊爾摩特說,一邊摩挲著丑雞的頭,丑雞是個強壯醜陋的女性,缺少對於神祗的敬畏與愛慕,但伊爾摩特,這個將承擔弱者的苦難立為教義的神祗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從來就是神祗中的特立獨行者,即便現在信仰之力會直接也影響到神祗的力量,他也毫不畏懼。

  「果真如此嗎?」一個聲音這樣說道。

  伊爾摩特在自己的神國中睜開雙眼,他的神國與其他的神祗都不同,沒有金碧輝煌的宮殿,沒有多彩的天空與金子般的陽光,也沒有宣誓著自身特殊之處的象徵,他的神國看上去就像是一片平整的曠野,曠野中是如同砂礫般的房屋,他的追隨者一樣要勞作,跋涉,會感到飢餓與乾渴,他的幾個從神也更像是粗糙的農夫農婦。一個神祗在沒有通報的情況下,在另一個神祗的神國中顯露身形,發出聲音都可以說是在挑釁,但伊爾摩特沒有生氣,也沒有動作,,這種冷漠甚至比嘲笑更讓人憤怒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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