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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她並不需要面對這些,葛蘭想,也許從很早之前開始,他就應該將匕首刺入伯德溫的脊背,這樣有很多事情都可以被避免。

  嬰兒的咕咕聲從隔壁的房間傳來,葛蘭站了起來,從房間裡走出去,一隻海鳥從窗口一直跳到了桌面上,那隻獨角鯨角盒引起了它的注意,它試探著要去啄的時候,一股細小的電流從盒面的花紋中迸射出來,鳥兒在能夠飛起來之前就被灼黑了雙翼,它跌落在桌子下,再也沒有一點聲音。

  照料嬰兒,也就是葛蘭的女兒,梅蜜留給他最後的禮物的是兩個女性盜賊,她們經常扮作侍女去「幹活兒」,所以對於侍女們應該履行的職責十分清楚,對於如何照料嬰兒也有心得,而葛蘭的寶石讓他不必擔憂這兩個侍女會被他的敵人買通或是威脅,從而讓他失去自己僅有的珍寶。

  侍女在見到葛蘭的時候屈膝行禮,與一個伯爵的貼身侍女相比她們也是毫不遜色的,但葛蘭的面色下一刻就突然變了——他看到一個人坐在嬰兒的銀搖籃邊,將一條腿放在另一條腿上,雙手交疊,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膝蓋,像是在為自己的輕聲哼唱打著拍子,他的臉上帶著面具,但即便只看背影,葛蘭也能認出他——他就是那個讓葛蘭有了一個強有力卻危險至極的武器的罪魁禍首。

  侍女們卻像是沒有看見這個人那樣,繼續忙碌於自己的工作,葛蘭定了定心,緩步走到那個人面前:「帶孩子出去曬曬太陽。」侍女們立即在符文碎片的影響下從搖籃里抱起了嬰兒,把她帶離了這個不再安全的地方。

  「很久不見。」那個人說:「你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好。」

  「我失去了我的妻子。」葛蘭說。

  他得到了一個無聲但很具鼓勵性的大笑:「一個偽君子,嗯?」那個人瞥了一眼嬰兒的搖籃,輕輕彈了一下,銀器的悅耳響聲頓時占據了整個房間。

  「告訴我,你準備怎麼做?」那個人繼續問道:「拿著你的小碎片去蠱惑每一個你看到的高地諾曼人?」

  「我的敵人只有一個。」

  「我看未必。」那個人說,「你憎惡的對象可多啦……譬如說,那個黑髮的龍裔?」

  「你是誰?」葛蘭說:「還有你的目的?」

  「我是誰無關緊要,」那個人說:「但我想,你或許可以與那個叫做克瑞瑪爾的孩子好好談談。」

  盜賊尖笑了一聲。

  「這可不太好,」那個人溫和地說:「你不知道他……他是……嗯,關鍵,所有的,一切的,關鍵。」

  葛蘭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如果這裡有個旁觀者的話,他一定會為事情的突兀變化而吃驚——葛蘭從椅子上如字面意義般地跳了起來,他的左手緊握著符文,而右手是那柄無色無形的匕首,他已經厭倦了和人玩什麼你猜我猜的把戲了。要麼殺死這個人,從他的身上搜索用以追蹤的蛛絲馬跡,要麼就用符文碎片控制他,讓他自己說出真實的來意與身份。

  但他失敗了,葛蘭所有的行動都像是在對方的預料之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抓住的,他被丟擲在地上,匕首緩慢地刺穿他的脊骨,他感到疼痛,而後他的身體就像是不復存在般的與頭腦斷絕了聯繫。

  ——少了些,一起放在下一章……

  第580章 血脈【2】

  葛蘭被連續殺死了三次。

  他第四次醒過來的時候,他的女兒被面朝下,以一種極其不舒服的姿態放在那個不速之客的膝蓋上,小小的嬰兒還不懂得恐懼,但她仍然會在遭受到無法捉摸的力量摧殘時而下意識地試圖保護自己——就像是一隻初生又失去了母親以及父親保護的幼獸那樣。即便已經被壓制到面孔蒼白,嘴唇烏紫,但她還是沒有哭鬧,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溫順至極,就算是粗魯的翻弄幾乎折斷了幼嫩的手腳,在皮膚上留下深刻的印痕,她也沒有試圖反抗掙扎,那只可以讓葛蘭單手捧住的小腦袋低垂著,與她躺在地上,痛苦喘息的父親四目相對。她繼承了梅蜜的寶石眼,即便光線昏暗,眼睛中儲滿淚水,葛蘭仍然可以看到祖母綠色寶藍色與淺灰色,而在黑色的瞳孔里,葛蘭看到了自己,就像是一個無用的囚徒那樣,絕望又狼狽。

  嬰兒的手臂垂掛在身體兩側,葛蘭伸出手,握住她的一隻小手,那隻手就像是死人的那樣冰冷。

  下一刻,這隻小手就被抽離了出去,那位性情惡劣的客人把小嬰兒舉起來,「你甚至比不上一個嬰兒,」他說:「在面對自己無法對抗的敵人的時候,一個恭順的態度是非常重要的,至少對你而言,確實如此。」

  作為一個盜賊,葛蘭沒有愚蠢地喊叫什麼放開我的女兒什麼的,如果這個人能夠聽從他的命令,他之前就不會被殘忍地虐殺數次了,他隱約感覺到這個人應該和他是有關係的,那個變形的詛咒或許也有著後者插手其中,他並不是不能強迫葛蘭去做什麼,他之所以沒有那麼做只是因為他正在「教導」葛蘭,就像是公會成員「教導」那些有天賦的學徒那樣。越是狡猾,越是靈巧,越是出色的學徒越會遭到公會成員的恐嚇與壓制,有時候,他們甚至不會介意造成一些永久但不會對學徒的身手產生阻礙的殘疾,一個公會成員就曾經玩笑般地告訴葛蘭,他會買上一整瓶的朗姆酒,一半用來給他喝,一半為他清洗傷口——閹割後的傷口——因為某個重要的行動需要一個漂亮的閹童。這種行為,在公會中是被允許和認可的,沒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只是為了保證這些具有卓越天賦的年輕人能夠在一個比較長久的時間裡保持對公會以及原先成員的敬畏——這種恐懼將會貫穿學徒以及今後的成員很長一段時間,即便他已經成為了一個令人畏懼的盜賊或是刺客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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