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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也幾乎是立即想到了伯德溫不會拿出符文,如果就連自己也沒有這個資格讓他做出選擇的話,梅蜜就更不會了。

  在高台上,李奧娜只差一點就要高喊起來,葛蘭是一個國王或是大公夢寐以求的黑暗之手。獸人可不會辨認平凡的好人與奸惡的盜賊,對於他們來說,只要是人類,就是食物和奴隸,隨著獸人的侵入而變得空蕩蕩的公會可不止一個,流散的盜賊就像是攜帶著疫病的蒼蠅那樣擴散到各個地方,在失去了公會的約束與律法的威懾之後,這些惡毒的罪人仿佛加入到了一場瘋狂的末日歡宴里,竟然肆意放蕩,為所欲為起來,一個再無人息的村莊,有可能是因為獸人,也有可能是比獸人更可怕的人類。

  她不知道葛蘭是用了什麼手段讓這群吃到了新鮮的血肉而變得瘋狂起來的鬣狗變得安靜下來的,但現在,高地諾曼之中,有三分之二的盜賊工會全都掌握在這個瘦削男子的手中是不爭的事實,高地諾曼已經飽受磨難,再也經不起任何動盪。為此,她和善地稱葛蘭為我的朋友,賜予他爵位與領地,還有姓氏——只差了一步,她就可以抓住伯德溫的手臂,祈求他答應葛蘭的要求,他或許會失去這份珍貴的祭獻,但他已經是諾曼的王了,他們總有辦法獲得泰爾的寬恕,但她終究還是迎來了最為糟糕的結局。

  王女目光複雜地看向黑髮的龍裔,在「梅蜜」的軀體驟然爆裂之後,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無可挽回的地步,除了處死葛蘭,她已經沒有了其他的彌補方式——葛蘭的死亡會導致黑暗中的平衡徹底完結,盜賊們的爭鬥將會影響到很多人,但無論如何,也要比葛蘭回去之後,向伯德溫、她還有整個高地諾曼宣洩他的憤怒與仇恨來得好。

  如果不是克瑞瑪爾,格瑞納達的殿下……

  他阻止了葛蘭的刺殺,但也不允許他人傷害到葛蘭。

  他們也曾經是同伴,也許伯德溫並不承認,但李奧娜是認可他的,而且她還曾經隱約地羨慕過葛蘭與梅蜜,他們有著相似的身份,同樣沒有父親,有著一個與娼妓無異的母親,他們無法選擇地一出生便在泥沼之中,他們自私,暴虐,卑劣,但他們彼此之間的感情卻像是茉莉在深邃的黑夜中盛放,他們愛著對方,但也會嘲弄對方與自嘲,他們用吵擾與廝鬥來表達和敘述,從不介意看到或是被看到靈魂與身體上的瘢痕,他們的心是那樣地接近,近的幾乎融為一體。

  「我並不能確定,」李奧娜收回紛亂的思緒,微笑了一下:「但您仍然是克瑞瑪爾,這就足夠了。」

  「紅龍與精靈是敵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巫妖將雙手放回到寬大的袖子裡:「您的行為十分危險,因為您正在背叛您的盟友,而格瑞納達的紅龍並不寬容。」

  事實上,他覺得王女的厚顏無恥有點超乎他的預料,也許這就是作為一個王者應有的特殊能力?

  「但我需要生命之水。」李奧娜說,她的呼吸有點急促,一邊強迫著自己不要低下頭去,一邊露出苦澀的笑容:「我不能放下我的孩子,我的國家……還有伯德溫。」她艱難地喘息了一會:「請允許我,暫時不把您當做一個殿下,一個術士,一個龍裔……」

  「那麼是什麼呢?」

  「一個商人。」王女說:「一筆交易,我相信我的出價會讓您感到滿意的。」

  我,而不是格瑞納達嗎?巫妖想,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王女的提議的確勾起了他的好奇心。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葛蘭坐在他和梅蜜的房間裡。

  這間房間,就是他在剛成為銀指公會的尖顎港分部首領時不得不讓給法師的那一間,或說一整座塔,從塔上可以看到渾濁的海水下忽隱忽現的樁子,海鷗在灰色的雲層中穿梭,發出難聽的叫喊聲,有一兩隻大膽的海鳥甚至落在了窗台上——銀幣在葛蘭的手指間翻轉著,但已經失去了將其擊落的興致,確切點說,他現在對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興趣,他不知道之後他該怎麼辦,他相信即便沒有高地諾曼與銀指,憑藉著符文碎片,他一樣可以成為一個顯赫的人物,但那個他曾經期望可以站在他身邊共享榮耀的人已經化作了一捧灰燼。

  他將梅蜜最後的痕跡放在一個堅韌的獨角鯨角雕琢而成的匣子裡,但不是全部,還有大約小小的一撮被他收藏在指頭大的水晶瓶子裡,他總覺得它還是炙熱的,幾乎可以燙傷皮膚。

  葛蘭握住瓶子,摩挲了一會後把它放進了自己的長內衣里,讓它緊貼著自己的心口——幾份文書就在他的雙臂下,一定都是非常重要的文書,不然不會在這個時刻被送來打攪他,他看到其中一張的時候停頓了一會,因為那是有關于格瑞納達的一些事情,還有高地諾曼——在葛蘭離開之後,不知道是李奧娜,又或是伯德溫頒布了旨意,他們的士兵和騎士一反之前的敷衍態度,開始認真的稽查城市與村莊中的盜賊與一些可惡的囚徒,黑暗中的小蟲子都被驚擾了出來——這不是什麼好事,鬣狗有時候要比巨狼可怕得多了。

  盜賊們的首領諷刺地笑了笑,他們是在畏懼他,尤其是李奧娜,沒有人能比王女更知道葛蘭的強大——他的強大並不在於他的武器,也不在於他的盔甲,他的武技,他的謀略,而是在於他生來就是邪惡的一份子,當王女用他來剪除國內不同的聲音時,她是多麼地自得啊,但現在,她卻開始畏懼起這柄曾經被她握在手中的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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