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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巫妖的袍子被拽了拽,一個年輕的矮人正站在他身邊,抬著頭看他:「那個您還要嗎?」

  巫妖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美杜莎的無頭軀體還留在遠處,滾落在一旁的頭顱散發出難聞的焦臭味,如果他還是一個正常的巫妖,當然,美杜莎也是一種難得的施法材料與試驗品,但現在,他還能在佩蘭特與凱瑞本面前將一個生物剖解到血管末梢嗎?就算她是邪惡的——他覺得另一個位面如果有什麼值得推崇的地方,莫過於憑藉著科學的名義,你可以做任何事情,無論是正義還是邪惡的,但在這裡,「不,」他說:「我並不需要它。」

  得到回應的矮人向巫妖誇張地鞠了一躬,可以說是蹦蹦跳跳地來到美杜莎的軀體前,與等待在哪兒的同伴交頭接耳地討論了一番,其中一個拿出了全套的刀具,看上去像是想要剝掉美杜莎的皮,美杜莎的軀體曼妙而豐滿,其誘惑的程度甚至不遜色於弗羅的牧師,可惜的是她沒有漂亮的鬍子,無法吸引到哪怕一個矮人,所以他們只關心她的皮膚在鞣製後能不能製作成皮甲,但崩崩很快跑了過去,想要拿走一個腳趾,風化後用來作給媽媽的禮物,矮人們產生了小小的爭執,因為之前的那個矮人想要一整張美杜莎的皮用來做地毯。爭執很快就結束了,雖然他們誰也不願意讓誰,但他們有著矮人的解決方法。

  於是還沒能從哀思中離開的精靈就看到了一群年輕的矮人們熱熱鬧鬧地在廣場上打保齡球——姑且這麼說吧,反正巫妖是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詞了,一個矮人充當「圓球」,而其他矮人站成一列,充當「立柱」,如果站立的矮人一個也沒被撞倒,那麼負責衝撞的「圓球」就算出局,如果有矮人被撞倒了,那麼撞倒的全部出局,然後負責充當「圓球」和「立柱」的人要互換。

  最後一個還能站立著的傢伙就能得到那張美杜莎的皮。

  佩蘭特搖著頭走開了。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離開?」瓦倫丁說。

  「如果可以,就這兩天,稍微休息一下就走。」佩蘭特說,接下來他們還有將近一個月的行程,之後恰逢極北之海的極晝期,這個時期僅有四十六天到四十八天左右,極北之海將永遠籠罩在一層光亮的霧靄之中,颶風、暴雪與冰川融裂之類的災難發生的頻率也是最低的,當地的野蠻人時常會趁著這個時候去狩獵雪熊,狐狸和海豹,而他們這個時候登上極北之海,可以最少程度地降低可能回到的危險。

  「你們打算怎麼送我們走?」佩蘭特問,「我們之中有著一位貴人。」

  瓦倫丁看了佩蘭特一眼,拿出自己的小酒壺喝了一大口,不是麥酒,而是在矮人的酒壺裡相當罕見的茴香酒,但他真需要一點支持——他當然知道一個高地諾曼的王女還不值得被精靈如此慎重地對待,所以唯一需要警惕的大概就是那個選民,雖然精靈沒有說明她追隨的是那位神祗,但只要看看那身絲袍,再看看那隻鈴鐺,還用多說嗎?矮人的商隊也經常會有弗羅的牧師同行,在她們想要清淨一下的時候,畢竟在矮人的審美觀中,沒有鬍子的女人根本就是只蠕蟲。

  「放心,」老矮人說:「我會安排妥當的。」

  於是三天之後,冒險者們看到的是一輛非常,非常,非常之奢華的馬車。

  黑鐵的車壁,包裹著昂貴的白化蜥蜴皮,三分之一的地方都被盤繞著秘銀為材質的瑟里斯掐絲,在掐絲裡面填充了玻璃,四角上懸掛著一盞氟石小燈,雖然是小燈,但裡面的氟石異常純粹,光亮足以照亮整個甬道,打開車門,裡面暖意融融,牆壁覆蓋著厚軟的絲絨,除了輝石之外還有堆積如山的雪熊皮與灰狼皮,可以容納十個人同時躺下,或是站起來,站起來的時候就算伸展手臂也不會觸碰到車頂,有兩顆被雕琢成小鳥形狀的氟石被高高地鑲嵌在兩端的牆壁上,此外,有羊皮紙的書卷——也不知道矮人們是從什麼地方弄到這個的,有跳棋,有紙牌,有骰子,有一個很大的食盒,裡面裝滿了冷烤鹿肉。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所有的氟石,和填充在掐絲里的玻璃,都是粉色的,對,那種曖昧的,甜蜜的,讓伯德溫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的粉色。

  比起伯德溫,其他人的接受程度就要高得多了,唯愛之女當然不會拒絕這份殷勤,精靈們已經有所預料,李奧娜無可不可,葛蘭只要舒適,就算是惡俗的基佬紫也能接受,至於來自於另一個位面的靈魂,他的思緒完全就不在這上面,在戰鬥結束的那天晚上,這具軀體的原主人就和他談了談,不過與其說是談話,倒不如說是提議或是別的……什麼。

  巫妖直截了當的問他,是否要將他們的真正身份告訴凱瑞本。

  告訴凱瑞本,如果是在前幾天,不,或是他們還在灰嶺的時候,異界的靈魂或許會歡欣鼓舞地表示同意。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但現在,他不敢確定了,不但不敢確定凱瑞本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會怎麼做,甚至無法確定自己能夠對凱瑞本說出實情——在他被美杜莎的石化凝視傷害的時候,他不敢依靠任何一個人,葛蘭,伯德溫,李奧娜,佩蘭特,甚至是……凱瑞本,想到凱瑞本的眼神從溫暖變得冷酷,伸出的手上不再是美味的漿果而是他的雙劍時,異界的靈魂就會發抖——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什麼人挖去了很大一塊,而且再也找不回來了,當他挖掉那些被石化的部分,在黑暗的洞窟中因為疼痛與瘙癢輾轉難安的時候,他的意識從未如此清醒過……他的真實身份暴露在凱瑞本的面前的那一天就是他們之間的聯繫——無論是友誼,還是血脈,徹底斷絕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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