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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蜜抱著膝蓋,坐在潮濕的石板地上,安靜地等待著儀式的結束——雖然她只是一個弗羅的牧師,但處於穩妥起見,她未被允許參與這個重要的儀式——還不如盜賊葛蘭,他不但能夠參加,還是被作為一個重要的客人而受到正式邀請的。

  弗羅的追隨者忿忿不平地搓揉著自己的腰帶,她懷疑正是那個突如其來的公主李奧娜從中作梗,她是故意的,哪怕之前她表現的就像是個聖人般的寬容,但哪個女人能夠忍受自己愛慕的人身邊有著一個弗羅牧師呢,而且她又是那麼的丑!不是五官扭曲,皮膚黝黑的那種丑,應該說比那更糟,想到這裡梅蜜就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知道她和伯德溫站在一起會是個什麼樣兒,反正不會像是對情人,卻可能像是一對兄弟!

  緊閉的大門就在這時候被打開了,梅蜜抬頭看去,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那個活像是個英俊小子的公主,她帶著一頂花冠狀的冠冕,懸掛著水滴狀的珍珠,猶如暮色的深紫色絲絨長袍,金腰帶上點綴著紫晶石,她神情溫和,步伐從容,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高貴優雅;伯德溫緊隨其後,他的手緊緊地握著一柄寬劍,一柄華貴的寬劍,上面鑲嵌著的藍寶石要比梅蜜看到過的任何一顆都要來的純淨碩大。

  梅蜜想要站起來,但她保持一個不太舒服的姿勢太久了,她的手腳都在發麻,在她努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她的腳底還會不可遏制地抽痛,今天她又特意穿了一件長過腳面的玫瑰色絲綢袍子【從某個滿是灰塵的房間裡「拿」的】,她相信她的主人不會再去穿它了,更或者是再也不需要了——袍子的邊緣綴著精美的珍珠流蘇,在走動的時候閃亮的小流蘇會不斷地拍打她纖細雪白的足踝,以此來吸引住每一個男性的目光。

  很不幸地,原本便失去平衡的梅蜜又踩到了長袍的邊緣,那些光滑的小流蘇就像淘氣的孩子那樣猛烈地拉拽著她的腳和脖子,她只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就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李奧娜立即伸出了手,但比他和伯德溫更快的是馬倫的叔母,她快步上前,捉住了弗羅牧師的手臂,幫她儘快地站起來——梅蜜腰帶上懸掛著的純金鈴鐺因為這個大動作而叮鈴作響,馬倫的叔母迷惑地低頭一瞧,等她看清楚這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的時候,她立即放開了梅蜜,並向後退了一步。

  「這兒怎麼會有個弗羅的牧師?」她問,嚴厲地看向她丈夫的侄兒。

  「別這樣,她是伯德溫的同伴,」李奧娜溫柔地說:「之前是她一直在照顧伯德溫。」

  帶著譴責的視線立即轉移到了伯德溫身上。

  作為一個男人,最不可避免地就是會與一個,或是幾個弗羅牧師有所關聯,馬倫的叔母並不意外,畢竟她的丈夫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在她看來,很有可能與殿下締結婚約的男性應該在這方面稍加收斂,至少不該讓這種污穢的女人出現在公主面前。

  「呃……那個……」她的小女兒突然說。

  「什麼?」

  「那件袍子,」馬倫的堂姐妹之一遲疑地說:「好像是……姐姐的?」

  「是我送給這位女士的,」她的姐姐反應迅速地說,她比馬倫還要大上四歲,是個端莊可親的美人兒:「她之前的衣服都已經破損的不能穿了,所以我就從我的衣箱裡拿了一件給她。」

  李奧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梅蜜是伯德溫的同伴,並且在她到來之前,是她照看著伯德溫,她對梅蜜懷有真切的感激之情;另外,她也不願意伯德溫的同伴被隨意看低,她輕輕地握了握那個年輕姑娘的手,「謝謝。」她說,「我會代為還給您一件長袍的。」

  弗羅牧師的臉即便被火把照耀著也看不見一絲血色,她惡狠狠地盯著李奧娜,就像是一個餓到即將死亡的人被一個肚腹飽脹的人搶去了最後一塊麵包。

  而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向前走了一步,朝著那件華貴的深紫色絲絨長袍吐了口唾沫。

  第177章 抉擇【七】

  就在人們想要斥責或是打走這個膽大妄為的弗羅牧師之前,她微微晃動了一下身體,毫無預兆地跌倒在王女的腳下。

  一個扈從厭憎地上前去拉開梅蜜的手臂,她的手臂渾圓,皮膚光滑,若是放在之前的某一天,這個小傢伙或許都會為之神迷心醉的。可是呢,如今在他的心中,除了他的母親,沒有哪個女性能夠與尊貴的公主殿下相比擬。她是個生來便頭戴冠冕的人,本不該出現在疫病橫生的多靈,更不應留在這裡——但她還是進入到這個危險如同無盡深淵的小城裡,並在人們的期望中握緊了他們的手,正因為如此,那些想要將多靈城中死去的人與活著的人一併全部焚燒殆盡的施法者們投鼠忌器,不敢往城裡投擲哪怕一個火球——而她的臣子,雷霆堡的領主伯德溫的朋友,又與魔鬼戰鬥,祛除了瘟疫的根源,好讓那些僥倖得以苟延殘喘至今的病人們得以痊癒——而在這個過程中,她就像她承諾的那樣,端坐在每個人只要抬頭就能看見的窗前,以她無私的愛與赤誠的目光撫慰著被死亡與哀痛折磨著的民眾。

  如果說死亡之神的黑色斗篷就像冬日的烏雲,那麼李奧娜公主對於多靈的人們來說,就像是一縷純淨的火焰,給他們帶來了溫暖,也帶來了光明。

  所以說,在他們的新領主,馬倫。洛倫諾斯閣下詢問騎士的扈從們【他很清楚在伯德溫的罪名尚未洗脫前是不會有騎士願意與之為伍的】是否願意為曾經的雷霆堡主人在儀式中穿盔戴甲時,年輕的扈從可以說是欣欣然地走了出來,表示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在他的同伴還有些遲疑不決的時候,後者認為在這個不那么正統的儀式中作為一個弒君者與墮落騎士的副手或許會影響到他們的名聲,而前者則堅定不移地認為,作為能被高地諾曼的王女所看重、信任與傾慕著的人不會是個如斯卑劣的惡棍。他身上的罪名遲早有一天會被洗清,並取得比現在更為偉大而崇高的榮譽,而到了那時。他也可以將這個故事作為記憶的一部分寫進自己的家譜里,或講給自己的小孫子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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