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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可不是說笑的時候,」約翰公爵面色陰沉地說,一邊舉起絲絹擋住自己的嘴,壓抑著咳嗽的衝動:「這個麻煩很快就要降臨到我們自己頭上了……還記得那一條嗎?繡在掛毯上的——諾曼的血脈將是雷霆堡永遠的盾與矛——我們的陛下以此向我索要我的騎士與士兵。」

  「這不是法律,只是一個古老到快要被遺忘的傳統,」狄倫說:「你是有權拒絕的。」

  「可這會影響到我的聲望,」約翰公爵無可忍耐地咳嗽了兩聲,然後又是好幾聲,他咳得幾乎停不下來:「咳……他們會認為我是個懦夫!」

  「但您並沒有妥協。」

  「這得感謝我的兒子,雖然他也只是個血統不純的小雜種,」約翰公爵說:「但他的死幫我爭取了四個月的緩刑,加上籌備的時間,我可以拖延到盛夏來臨,但在初秋之前,我必須交出五百名騎士與兩千名士兵——諸神在上,若是伯德溫死了或是獲罪,就如我們之前所以為的,我倒是挺願意那麼做的,摩頓。唐克雷從你手上奪走的,最後還是交還到你手上,但現在……」

  「國王陛下正在給他最得力的臂膀戴上鎧甲,送上利劍呢,為了他的女兒,他似乎已經不怎麼在意那張偽善的面具了。」

  狄倫撫摸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反覆將伯德溫的名字在牙齒間咀嚼了好幾遍,「他赦免了那個盜賊?」

  「他一準是惺惺相惜了,」約翰公爵譏諷道:「一對兒從陰溝里鑽出來的老鼠。」

  「你的騎士怎麼說?」

  「一個蠢貨,」約翰公爵說:「等他一回來我就把他絞死。」

  「我以為他是忠誠於您的。」

  「他忠誠的不是我而是這個國家。」約翰公爵說,他是一個擁有廣闊封地的公爵,另外,因為他是國王的弟弟,所以也是這個國家唯一的男性繼承人,但它隨時都會變成一個笑話——如果他的侄女李奧娜繼承了王位,這個頭銜會被立刻收回去。

  「你剛才說四個月……」狄倫思索著問道:「那麼說,這場凱旋式將在四月舉行嘍?」

  「差不多,」約翰公爵說:「現在的雷霆堡不比呼嘯平原好多少,作為一個『仁慈』的領主,伯德溫不會看著他的領民凍死和餓死,他得忙碌上好一陣子。」

  「我會派我的商人過去,他們會嚴密地掌控所有的進度,」狄倫說:「等他返回王都的時候,他會收到一份堪稱驚喜的禮物。」

  「噢,我幾乎忘了,」公爵假惺惺地輕呼道:「那朵山野里的小玫瑰接受了夜鶯的拜訪嗎?」

  「當然。」狄倫百無聊賴地摘下自己的頭飾,又把它戴上,如同翠葉般的祖母綠墜子遮住了他眉毛上方的淺淡瘢痕:「那隻夜鶯可是我麾下羽毛顏色最為艷麗,歌喉最為婉轉動聽的一個——除了李奧娜,他可從未在女人身上受過挫折。」

  「我真懷疑我的侄女是否有著天生的疾病或是後天的怪癖,」約翰公爵說:「她也許並不怎麼喜歡男人,狄倫,或者你應該讓其他的夜鶯與貓去試探一下,國王當然可以蓄養一兩個心愛的騎士,但一個更喜歡與女人躺在一張床上的女性王儲只會是個醜陋噁心的怪物。」

  隨即他看見他的侄兒在片刻思索後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我曾經聽到一個聽起來只能說是荒謬的流言……」

  「哦,不,別告訴我李奧娜真的喜歡女人。」

  「不,我想她喜歡的還是一個男人,」狄倫快樂地拍了拍手:「看來我們確實要努力地去證實它了,在某個關鍵時刻,它肯定能起到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第111章 果實

  人類與獸人的戰爭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結束之後,精靈們並未立即返回銀冠密林,他們利用自身的天賦催生的植物為雷霆堡的人類提供了食物與住所;法師們專注於焚燒掉獸人的屍體,這項工作既繁瑣又沉重,而且異常地噁心,在火球被投擲到屍首上的時候所有孳生在毛髮與皮膚里的小蟲都會轟地一聲飛起來,到處亂撲,也許是因為獸人習慣性地將油脂塗抹在身上以保持毛髮光亮的關係,他們燃燒起來很快,黑色煙霧隨著熱氣流的上升而盤旋成一根細長的柱子,散發出來的焦臭味兒猶若實質。而羅薩達和伊爾摩特的牧師則忙於治療傷者、淨化水源、驅逐毒蟲與瘟疫——雖然伯德溫已經嚴厲地命令過,但還是有人冒著危險跑去坍塌的內城區尋找食物與衣服,還有一些人悄悄潛入隧洞試圖收斂親人的屍骨,他們如願以償或是沒有,但總有人帶回了足以致命的魔鬼,它們並不顯眼,或者只是一道細如髮絲的擦痕,又或者只是一捧污濁的空氣,但很快就會有人發熱,皮膚起斑與腹瀉。

  「亞戴爾!」

  凱瑞本在最初的時候還以為這又是一個因為急切的思念與微弱的愧疚而產生的誤會,但來自於異界的靈魂並未犯下第二次錯誤,他抓住了那個人的肩膀,全然不顧他渾身發臭,骯髒不堪,而那個人在稍稍猶豫之後,也舉起手來,握住了黑髮施法者的手臂——他只是想要輕輕地擁抱一下,但克瑞瑪爾似乎並不那麼想。

  他比凱瑞本最後一次看到他時還要憔悴枯瘦,他的頭髮已經完全褪成了白色,老人的那種發澀乾燥的白色,他的眼角與嘴角密集著細小的皺紋,臉上的烙印扭曲發黑,脊背因為過度勞累、疾病、飲食匱乏而窄小佝僂,唯一能讓人們能與記憶比對一二的東西大概只有他那雙明亮溫暖的褐色眼睛,他的腳下放著一個斷口還滲著透明枝葉的藤筐,高度僅次於他的腰部,寬度超過手臂,裡面裝滿了接骨木和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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