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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好,」狄倫說:「紅袍的新藥被視為獸人之神的恩賜,希望偉大的獸人之神別在意我拿走了一部分本應奉獻給他的黃金與寶石。」

  「幸而這位偉大的神祗更喜愛爭鬥、殺戮與新鮮的血肉,」約翰公爵放低了聲音:「多少?」

  「足夠你為一個五百人隊配置裝備——長矛、寬劍、盔甲、馬匹、僕從。」狄倫說。

  約翰公爵露出了一個甜蜜的笑容,或者能夠勝過他杯子裡的酒:「我簡直無法再愛你了,狄倫,我的外甥,」他說:「毫無疑問,你繼承了你父母的優點,我姐姐的美貌與富凱的才能。」

  「我的父親是摩頓。唐克雷。」

  「他的兒子只有伯德溫,一個卑賤之人。」約翰公爵冷冷地說:「誰能知道他體內的另一半血是屬於誰的呢?一個農婦,還是一個紡紗女,或是一個娼妓?而你,」他猛地靠近狄倫,將自己的一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緊緊地盯著他的綠眼睛:「富凱的姓氏同樣標記在掛毯上,他是七位貴族的後裔,而你的母親,是國王的姐姐,你的血統高貴無比,你根本無需去爭取唐克雷的愛——你知道當你的母親知道你想到雷霆堡服役時有多麼地痛苦與悲傷嗎?唐克雷沒你想像的那麼完美,他只是個執拗的白痴,就像我的哥哥,我們的國王那樣,他們看重的只有自己的血脈,」他嗤笑了一聲:「為了他們的兒子,還有女兒,他們什麼可笑瘋狂的事兒都做得出來。「

  「你不必提醒那時的我有多麼天真,」狄倫說,把他推開:「若是我對摩頓。唐克雷還抱有哪怕一絲幻想,我的商隊就不會出現在呼嘯平原上。」

  約翰公爵顯而易見地鬆了口氣,對外甥的失禮舉動他不以為忤,「……還有,」他問:「有關於那些藥水……」

  「如果伯德溫死了,」狄倫說:「那些藥水也能保證獸人無法侵入王都。」

  「如果,」約翰公爵咀嚼了一下這個單詞:「面對三倍於己的數量,伯德溫依然能夠取得勝利?」

  「誰知道呢?」狄倫將杯子裡的冬酒一飲而盡,冬酒幾乎沒有味道,只是翻湧而上的熱流讓他感覺如同吞下了一杯燃燒的木炭,燒灼著他的心,「不管他身體的那一半血有那麼卑賤,另一半仍然是屬於唐克雷的,而唐克雷從來就是高地諾曼最為勇武的姓氏之一。」

  「那麼我們的小潘妮就能派上用場了。」約翰公爵說,他沒有喝掉剩下的酒,而是將它潑進了壁爐,火焰猛然升騰而起,公爵退後了一步:「我希望伯德溫真有我們以為的那麼愛她。」

  「而她也有著我們以為的那麼蠢。」狄倫補充道。

  第104章 命運【五】

  雷霆堡的人們採用一種相當古拙的方法來製造火把,首先,他們會削出一根長度約在兩尺長的木棒,在木棒的頂端鑿出一個錐形的凹坑,卷一根燈芯放在凹坑裡,再用干松脂填滿壓實,松脂燒完後可以添加——這種火把比那些用樹枝草草捆綁而成的燃燒的時間更長,如果火把的頂端足夠粗大,在這個錐形的凹坑被燒毀之前,它可以持續上一格【一小時】之久。

  它也要比那些鬆散的樹枝更為明亮,普通的樹枝火把只能照亮一到兩個人,而這種火把投下的光能同時籠罩到三到四個人,但無論如何,它是無法與真正的陽光或月光相比的,脫離了這個範圍就是一片渾濁冰冷的黑暗。

  人們的腳步聲與火把帶來的光逐漸遠去,空曠的通道里只留下了兩個人——施法者克瑞瑪爾與盜賊葛蘭。

  葛蘭沒有立即回答那個罪魁禍首提出的問題,雖然他知道自己正面對著一個施法者,但他的心已經被嫉恨與絕望占滿,他不覺得自己還需要恐懼些什麼,但他還能做些什麼,這兒正在陷入黑暗,而作為老練的盜賊,即便只有著細微的光或是一點也沒有,也並不妨礙他盜竊或是刺殺。

  「他們是一群好人。」葛蘭說,不無諷刺地:「法師,他們沒再把我扔進一個洞穴里,也沒再把我拴在一根木頭上,雖然我還戴著鐐銬,但我有了一個房間,房間裡有床,看守我的騎士還拿來了清水、酒、烤肉和麵包,我吃的飽飽的,又睡了一覺。他們就在我的房間外面交談,毫無避忌,或許是因為他們認為我快要死了,又或許是因為他們所談論的算不得什麼秘密——雷霆堡可能淪陷,所以裡面的人都會被撤走。我聽到了,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

  「但我沒有殺人,」葛蘭緊接著說:「他們可能會頭暈一陣子,但不會死,如果他們的爵爺沒把他們丟給獸人的話,尊敬的法師,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極其的輕信與缺乏警惕心,您知道嗎,他們甚至對我抱有愧疚之心,因為我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哪怕我是個盜賊。」他借著最後一絲微光瞥了一眼法師的眼睛,黑眼睛,就像是深淵,隱藏著你難以想像的危險與秘密。

  直覺告訴他他是否在逃亡的過程中殺了人將會導致他走向兩個完全不同的結局——他確實放過了那兩個自以為是的小鐵罐頭,他畢竟不是個刺客,謀殺不是他的主業,而且他不肯定自己的逃亡是否能夠成功,在他們沒能找到受害者之前,他只會被關起來,但如果真有那麼一兩具鮮血淋漓的屍體前來指控他,那麼雷霆堡的主人伯德溫爵爺一定會很高興地用他的寬劍砍下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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