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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師對獸人們怎麼想一點興趣都沒有,他的藥劑已經全部賣了出去,現在他賣的是很早之前便在囤積的貨物與他的思想。

  新生的獸人戰士被派遣出去捕捉那些以為自己正被一個強大領主保護著的流民們——那些還沉浸在飽足、安寧與自由的美夢中的可憐蟲,他們是那麼艱難地才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在這片並不肥沃也不溫暖的土地上勉強立穩了孱弱的身軀——他們種下的土豆與番薯才收穫了一次,窩棚上的草葉也還未來得及更換,捕捉到的盤羊羊仔還需要栓緊了脖子才不會逃走,孩子們還會經常在多刺的灌木叢中走失,野獸們也沒放棄對這些人類的覬覦與警惕……

  他們之中不是沒人想過這樣的美好幻境會不會在某個早晨消失,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噩耗來得把麼快,沒人想到他們只是法師代獸人們豢養在草窩裡的羊——他們對懸在頭頂的利劍毫無所覺,當年輕的獸人們前來捕殺他們的時候,還有人可笑地舉著所謂的特許狀,聲稱自己擁有自由與這片土地五十年,他隨即就被砍成了兩半,一直半飢半飽的新生獸人們急切地從馬上跳下來,喝著從他的身體裡流出的血,雙手舀起他流出體外的內臟大嚼。

  如果不是有年長、富有經驗、更具理智與權威的獸人戰士用鞭子與刀刃驅趕他們的話,他們大概會就這麼一個村莊接著一個村莊的吃光所有能吃的東西——這很可能會導致其餘的人類逃走——雖然在黑暗的草原上這些人類根本無法與馬匹比較體力與步程,但……他們的首領從脖子上拉起一根粗大的銀鏈,上面懸掛著據說也是出自於那個法師之手的魔法計時用具,他們要帶著這些「新鮮肉食」在攻城的第一日返回部落的聯合營帳。

  並不是沒有人類舉起石刀,石斧,木頭的連枷、矛、犁,首領驅馬在如同人類孩童捏出般的粗劣窩棚中奔馳,關注著每個新生的戰士的情況,那些脆弱的武器連他們塗滿了松脂的皮毛也無法穿透,只有一個褐色毛髮的小傢伙疏忽大意地被一塊燃燒的火炭戳傷了眼睛,他暴怒地嚎叫著,想要將那個人類投擲進正被金紅火焰吞噬的窩棚里去。

  他被首領嚴厲地制止了,這種浪費食物的做法是現在的部落絕對承受不起的,那個小傢伙因為他的大意而挨了鞭子,但作為另一方,人類受到的懲罰是被活生生地做成燻肉——在所有的村落都被清剿一空後,女人被集合起來,負責收撿那些支離破碎的肢體,並簡單地處理一番以免腐壞,還要把它們裝進袋子裡一起帶走。

  她們可以拒絕甚至反抗,如果她們想要看著自己的父親、丈夫和孩子被折磨——那個哀嚎不斷的男人是個再好也沒有過的警示,但只要她們願意乖乖幹活,她們的親友和她們自己就能獲得暫時的保全,即便他們之中有因為受傷或是病弱無法行走的,也能得到一個乾脆利落的死亡。

  ***

  烤肉的香味四處蔓延。

  這是在開戰之前的最後一次盛大的聚餐,這個粗俗親民的晚宴幾乎邀請了每個正在雷霆堡居住與做客的人——明天的食物就要依照供給制發放了,一些富有的人家或許藏了點食物,但在那時候他們也絕對不可能拿出來恣意享用——人們乘著最後的機會大吃大喝,大嚷大叫,跳著舞,唱著歌,明天、後天或者第三天,第四天,他們就要辛苦而危險地戰鬥去了,而且每天可能只能吃到一塊肉乾和一條麵包。

  不過這條在別處會變得十分嚴格的條例在雷霆堡還是能少許鬆動一二的,雷霆堡與其他城堡相比要更為特殊一些——它只需要面對一個方向的敵人而不是四個方向,而且它的後方是它的國家與人民,它能從高地諾曼獲得源源不絕的支持——只是需要時間,畢竟可沒什麼法術能將一個城堡所需的食糧瞬間從彼處轉移到此處。

  雷霆堡沒有小丑,唯一的吟遊詩人也只唱了兩首應景的詩歌,因為戰役開始之後或許還需要他用歌聲來撫慰和激勵人們,當然地,也沒人再去打攪法師們,雖然他們玩上幾個戲法並不會干擾到之後的施法,但面對著漫山遍野的獸人,怎么小心謹慎也是不為過的。

  精靈們也和凱瑞本與克瑞瑪爾那樣換上了青銀兩色外袍或是純青色外袍,從今天到戰役結束,他們都會如此穿著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伯德溫著重為他們介紹了幾位騎士與法師,主要是為了克瑞瑪爾,其他的精靈都不是第一次遵守盟約為雷霆堡效力。雷霆堡的法師除了外面的那身袍子以外,和騎士似乎並無什麼差別,一樣的高大強壯,佩著精金的長劍與匕首,手指關節粗大鮮明,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能像個真正的施法者那樣靈巧地做出施法手勢。

  當然,他們能,其中一個最為年長的法師甚至還是使用火焰的好手,他很願意和克瑞瑪爾談談該如何正確地施法與製造魔法用具,好讓那些既暴烈又不可捉摸的火元素生物徹底地傾倒在他們的法師袍下。

  「明天?」伯德溫問:「會不會太過匆忙了?不必太過急切,我的朋友,獸人的臭味和毛髮都還未被風吹進隘口呢。」

  「他們已經建立起了營帳,」凱瑞本說:「我希望獸人和你有著同樣的想法,爵爺,這樣我們或許能在戰爭正式開始之前獲得一份意料之外的小戰利品。」

  伯德溫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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