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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繼續說道:「他們拼死一搏也不是沒有回報的,如果他們確實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而又能好命地活著回來,他們的罪名就會被一筆勾銷,從此就是個自由人啦,假若他願意成為雷霆堡的士兵,又能夠勇猛作戰的話,還能和其他士兵那樣會得到賞賜——雖然這種人很少,很少,很少,」他語氣堅決地說:「但還是有過的,雖然作為一個曾經的死囚,他們永遠只能是個士兵——即便是他砍下了首領的頭。」

  他朝白頭髮嘟了嘟嘴唇:「幸好如此,想想看,就我們剛才看到的那些人,」他做了誇張的手勢:「有朝一日成了騎士老爺,這將會是件多麼可怕荒唐的事兒啊?!」

  白頭髮的守衛微微一笑:笑容牽動了他臉上的黑色烙印,「瀆神」與「弒親」字樣清晰可見,「命運總是變化無常,」他說:「誰也猜測不到自己的下一步會走向那裡。」

  ***

  雷霆堡的狩獵活動持續了整整五天,獵物堆積成山,盤羊、角鹿、野牛與野豬,還有難以計數的兔子,雷霆堡的人們幾乎每戶都有出動,來拾掇它們的肉、血、內臟與皮毛,皮毛要儘快鞣製,能讓大河瞬間凍結的寒流即將來臨;血和腸子,加上燕麥可以做成血腸風乾,肝臟製成醬,肉要風乾、熏干或是直接存入冰窖——冰窖是雷霆堡的優勢之一,只要你挖掘出來的洞穴能夠超過十五尺深就能看到即便在夏季也不會融化的永凍層,動物的肉和一些容易腐爛的食物放在裡面可以保存一年之久或更多的時間。

  還有農奴們辛苦耕作一年下來的收穫,豆子、小麥、黑麥與燕麥,它們有些只是脫粒,而有些被磨成了麵粉,還有蘿蔔、胡蘿蔔、蕪菁、圓白菜、韭菜、萵苣、洋蔥、菠菜——烤制的烤制,曬乾的曬乾,醃漬的醃漬。

  整個雷霆堡都是忙忙碌碌的,精靈們也不例外,他們時常出外巡遊,即是為了監察獸人的動向,也是為了去找找還有沒有被松鼠和鳥兒遺漏下來的漿果與堅果。

  他們已經連續三天遇見了獸人,他們是大軍的斥候,要比普通獸人靈活、聰明,善於攀援與躲藏,如果獸人並不準備改變他們的策略,這種探查行為只會持續上一旬或是半個月。

  時間緊迫。

  伯德溫捏起一根黑白條紋交錯的羽毛,他在狩獵活動的第三天捕捉到了一隻紫眼錦雞,這種生性狡猾的禽類身上的每一撮羽毛都能賣出一個好價錢——紫紅色的羽冠能夠被製成胸針或是髮飾,頂、背部和胸部的翠綠色,有金屬光澤的羽毛與蛛絲編織在一起會是一種令人目眩神迷的奇妙布料,深紅色的腰羽很適合用來裝飾一個貴婦雪白豐滿的胸乳,銀白色與黑褐色的尾羽既可以做成柔嫩小手握著的扇子也可以圍綴在纖細的腰肢上。

  這根羽毛不知為何被遺漏了下來,本來它是要跟著角鹿和旱獺的皮一起被運往王都的。

  第84章 各方【中】

  「這可真是太美了,」男爵夫人說:「它一定是伯德溫子爵送來的吧,只有雷霆堡那兒的紫眼錦雞才能有那麼長的尾羽。」

  「這兒還有很多呢,」潘妮拿出裝著羽毛的盒子:「你盡可以挑你喜歡的去,全部拿走也沒關係。」

  男爵夫人笑了笑,懶洋洋地搖了搖她的扇子——雖然外面已經飄起雪花兒來了,但正熱衷於效仿南方諸國王庭做派的貴族女性們還是會隨身攜帶扇子,頂多將絲綢改成了羽毛:「你真慷慨,我最親愛的朋友,」她用那種會讓男性渾身發熱的調子說道:「可這樣難道不會傷了你丈夫的心嗎?雷霆堡與王都雖然不能說十分遙遠,可也需要好幾天的路程呢——而且我們都知道,那兒很快就要打仗了,但他還記得給你送來那麼多那麼可人的禮物,諸神在上,他可真是愛你,我想他肯定想要看到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等他回來。」

  說到這個潘妮就泄了氣,她抓起一根尾羽,把它插進在自己盤成了一團牛屎狀的頭髮里,雖然在成為子爵夫人後她不至於再挨餓受凍,但在孩子與少女時期營養嚴重匱乏造成的後遺症卻怎麼也無法挽回了,她的頭髮和被泥水浸漬過的稻草秸稈一個顏色,並且細弱枯燥,她的皮膚發黃,她的胸部與臀部就像孩子那樣扁平。

  她朝鏡子裡看了看,鏡子裡的女人穿著綢子衣服,戴著黃金與寶石的首飾,插著商人們會願意用一輛配置齊全的馬車來換取的美麗羽毛,但她看起來就是一個與王都格格不入的農奴,她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盜竊來的,隨時都會被奪回去,本人則被砍下四肢後絞死。

  「不行……」她垂頭喪氣地搖著頭:「我並不適合……這些。」她太平凡了,甚至可以說是醜陋。

  她將羽毛拔了下來,放進那個精美的盒子裡。在她合上盒子之前,男爵夫人輕輕地按住了她的手:「相信我,」她溫柔地說:「潘妮,你很美,沒有什麼是你不適合的。」

  「別胡說,」潘妮抽回自己的手,「我有眼睛,看得見自己長什麼樣。」

  「那只是因為你從未好好地打扮過自己,」男爵夫人充滿信心地說:「你以為王都的每個貴婦人都是天生麗質嗎?不,親愛的潘妮,她們之中的大多數還沒你一半出色呢,人們之所以找不到她們的皺紋,瞧不見她們的癟嘴與大鼻子,無從察覺她們長著毛的黑痣與黃斑點兒,也嗅不到汗臭與腋臭,那全都得歸功於赭石、硃砂、鉛白、水銀,還有*,沒藥、玫瑰油和玫瑰水……」她停頓了一下,滿意地注意到潘妮正在專注而渴望地傾聽:「哦,我或許應該早些和你說的——可憐的潘妮,」她在潘妮變得有些窘迫不安的時候坐的離她更近了些,並且伸出手去攬住她細瘦的肩膀:「當然,除了這些,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技巧,潘妮,我們偶爾還會尋求牧師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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