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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命令阿尼莫斯給兩個獸人解了毒,阿尼莫斯不經同意地落在了首領的脖子上,牙齒緊靠著他毛茸茸的耳朵:「我覺得他的耳朵一定會很脆,」它嘶嘶地說:「您覺得呢,主人?」

  「等我們的生意談完,」法師說:「我想你會有很多耳朵可吃,您說呢,首領?」

  「你怎麼知道我們將要對人類發動戰爭?」

  「不發動對人類的戰爭,您們的部落將會遭到毀滅性的災禍吧。」法師說:「據我所知,您們被阻隔在龍腹隘口也有十年之久了,我看到您們的戰士正在自己放牧——您們的人類奴隸幾乎都已經死光了,您們的武器和用具都生了鏽,衣袍破碎不堪,招待我的肉食裡面沒有鹽也沒有糖……而且今年又是這樣的熱,我一路走來,凍結的土地都在融化,雪水滲入地下,湖泊消失了大半,草場變成了沼澤,河面與湖面結不起能夠供您們和您們的畜群行走的厚冰,您們的鹿和羊既沒法找到足夠的草來吃也沒法到處遷移,我看到您們正在大量地屠宰它們,在它們餓瘦倒斃之前,但姑且不說您們是否能在這些肉腐爛消融之前吃光它們,您們的冬天該怎麼度過呢?在需要兩倍到三倍肉食卻無法狩獵的冬天?」

  「您們要發動戰爭,搶掠人類的食物或是人類,畢竟人類也是您們的食物嘛。但問題是,您們覺得自己現在的力量足夠攻破龍腹隘口嗎?即便您們真能和其他幾個大部落聯合在一起,但就我看到的,他們的情況並不比您們好太多——您們的精銳戰士在十年前的雷霆堡之戰中折損殆盡,這兒全是戰後新出生的幼獸人,他們的爪牙可還稚嫩的很呢。」

  「巧舌如簧的人類,」奧克斯祭司說:「你帶來的……藥水,不正是為了這個嗎?」他舉起一個小瓶子,裡面的生命之水就像融化的黃金那樣閃著光。

  「您們可以試試,」法師說:「這個藥水的配方來自於紅袍,他已經做過了上百次的實驗。」

  「人類,還是獸人?」

  「這點恕我無可奉告,」法師狡猾地說:「我只能保證藥水是有效的——您準備好了藥水基底嗎?奧克斯祭司?」

  「我殺光了我最後的幾個人類奴隸。」奧克斯祭司說:「我最喜歡的女奴和最聰明,最有經驗的牧者。」

  「您會獲得更多的。」法師說。

  「如果我的族人死了,」首領說:「我會將你的頭掛在我的帳篷前面——奧克斯祭司會讓我的弟弟繼承我的位置。」

  法師只是輕輕一笑。

  那個渾身長滿了棕紅色豬鬃般毛髮的幼獸人被叫進了祭司的帳篷,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帳篷中閃閃發亮,因為緊張而毛髮直豎,在看到祭司的時候,他恭敬地四肢著地爬了過去,舔抿他露在外面的腳趾,然後是首領。

  奧克斯祭司從一個很大的陶缸里舀了一碗黑乎乎的水,又往裡面加了點亮閃閃的東西,「喝吧,」他說。

  幼獸人毫不猶疑地接過木杯,喝掉了裡面的液體,那是血,他咂著舌頭,人類的血,但很奇怪,像是存放了很久,又像是剛從血管里噴出來的。

  沒過多久,他就感到餓了——但他記得自己剛吃光了一頭鹿的整個前胸。

  奧克斯祭司與首領密切地關注著幼獸人的情況——他先是表情古怪地抓了抓自己的臉,一大縷毛髮連著皮膚掉了下來。

  首領再一次跳了起來,全然不顧阿尼莫斯的牙齒與絞緊的身體,但奧克斯祭司揮動他的手,強迫他坐了下來。

  然後他們聽到了極其奇異的聲音,他們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但可能今後再也無法忘記——那是皮膚、肌肉、骨頭生長的聲音,舊的毛髮脫落,新的發毛又生長了出來,肌肉在新生皮膚的包裹下伸展凸起,骨頭髮出咯咯的聲音,幼獸人痙攣著倒在地上,渾身抽搐,疼痛讓他的眼睛逐漸變成了紅色,流出的汗水、眼淚與唾液浸濕了祭司的地毯。

  所有的成長終告一段落時,幼獸人,或說一個嶄新的,成年的強壯的獸人茫然地站了起來,他看向法師,像是看到了一塊鮮美的肉,他撲了過去,不顧一切地。

  法師施放了一個小法術,解決了這個小麻煩:「這大概是唯一的缺憾了,」他等到奧克斯祭司與首領的神色變得緊張起來之後才說:「變化完成後他們會很餓,但提供給他們足夠的食物就行了。」

  首領讓他的守衛將這個新生的獸人搬了出去,吩咐給他一整頭鹿,而奧克斯祭司沉默良久:「我們還有多少幼崽?」他問。

  首領皺起眉頭,他可不擅長計算:「大概……有一千個吧。」

  「你還有多少生命之水?」奧克斯祭司問法師。

  「很多。」法師說。

  法師離開黑血部落的時候,已是第三天,新生的戰士吃光了那些被迫提前屠宰掉的鹿和羊,黑血部落的首領需要更多的武器,這又是一筆大生意。他將這個消息發給他的公會,轉而向另一個大部落進發。

  悽厲尖銳的風聲在他耳邊吹過,拉直他的斗篷——獸人們認為這些聲音來自於他們的神的號角,或是他們敵人靈魂的呼叫,但法師很早就知道,那只是因為來自於極寒之地的風穿過了石山的空洞而形成的「哨聲」——這些石山零亂地橫亘在荒涼的平原上,獸人們將它們稱之為肋骨岩,人類們稱它們為龍肋矮峰,尖嘯平原正是因此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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