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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為如此,人類、精靈、地精、巨人幾乎都無法在這兒長期居留,只有如同熊、狼、角鹿那樣天生覆蓋著毛皮的獸人能夠。

  法師站立在帳篷外面,注視著三四隻幼獸人正在合力捕捉的一隻角鹿,那隻角鹿足有五百磅,樹枝狀的犄角伸展開有一個成年人類男性的身高那麼長,寬大鬆軟的蹄子胡亂地踩踏在黃綠色的泥濘地面上,掙扎著不讓自己倒下去——幼獸人沒有武器,只有尖利但長度與硬度都頗為欠缺的爪子和牙齒,披裹著的毛皮也不像成年獸人那樣厚實,所以他們無法咬開角鹿強健的脖頸,還得小心地避讓開如同多支匕首小劍的鹿角和踢蹬著的鹿蹄——一個像是在面孔與頭頂都生滿了紅褐色豬鬃的幼獸人在他的同伴不斷地衝上去用抓撓與撕咬引開獵物注意力的時候轉到了它的身後,伸出一條同樣生滿毛髮,指頭卻長的畸形,指甲粗厚的手臂,深深地插進了角鹿的雙臀之間,只一下子就掏出了它的腸子。

  角鹿哀鳴著,瘋了一樣地跑了出去,它的腸子耷拉在地上,被它自己的蹄子踩的烏糟糟的,幼獸人們跟著它一起奔跑,大聲嚎叫,角鹿沒跑出多遠就頹然倒下,他們立即撲了上去,撕開它失去防備的腹部,急不可待地喝它的血,吃它的心臟和胸脯肉。

  「真是一群好小崽子,是吧?」一個比起說話更像是在吠叫的聲音突然從法師的身後響起,一個比法師高出近半個上身的獸人肆無忌憚地垂首看著施法者,他的腳步是整個部落中最為輕捷的,甚至可以不去驚動冰面下的魚——他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要恐嚇一下這個外來者,但他不知道法師早就放出了自己的另一雙「眼睛」,而且就算沒有它,法師也絕不會錯認遠在一千尺以外也能輕鬆辨出的濃重臭味,但他還是做出了一個令人滿意的,兼具驚訝與畏懼的表情:「……毋庸置疑,」他說:「他們將會成為一群強壯而勇猛的戰士。」

  獸人得意地將嘴唇向後拉,露出了所有的牙齒,「首領和祭司讓你去他們的帳篷。」他說,他是部落里屈指可數的勇士之一,所以被允許穿著一件鐵環鏈甲,並擁有兩件武器,一隻盾牌——不遠處傳來的新鮮血腥味兒讓他閉孔膨脹,流出了透明的涎水,如果不是有著首領和祭司的命令,也許他會撲過去趕走那些小崽子,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頓。

  法師跟隨著他走進了祭司的帳篷,事實上,即便沒有人領路,他也能找到所需要去的地方——這座帳篷比部落首領的帳篷更大,圍繞著帳篷的杆子上掛滿了精靈的干縮頭顱,他們的金色頭髮被抹了經過特殊處理的油脂,依然保持著在生時那份如同錦緞般柔滑明亮的質感。

  已經變得稀薄褪色的陽光自帳篷的四方天頂照下來,但帳篷的中央還是燃著一堆細小的篝火,相比起身軀高大壯碩的首領顯得格外乾枯瘦小的祭司盤腿坐在火堆前面,火焰照亮了他的臉,還有擺在他雙膝之前的一排小瓶子。

  法師向祭司與首領鞠了一躬,然後泰然自若地坐在了他們對面:「如何?」他問:「尊敬的奧克斯祭司,尊敬的首領,您們是否已經得到了想要的那個結果呢?」

  「這是精靈們的生命之水。」奧克斯祭司說,他的通用語十分純正,如果你閉上眼睛,你不會覺得是在獸人對話。

  「灰嶺的精靈與半精靈們,」法師說:「我們為此折損了一股很大的力量。」

  「如果一百個懦夫與混血也能稱之為很大折損的話,」坐在祭司左側的首領慢吞吞地說:「那我只要懷疑是否該將我們之間的交易繼續下去了。」

  「擁有一千個奴隸與五百個戰士的黑血部落的主人當然可以這麼說,」法師笑吟吟地說:「我一點兒也不介意您們用後者付帳,我保證他們在我們的公會會得到很好的待遇,並能夠時刻嘗到熱血,在敵人的骨頭上磨礪他們的斧頭。」

  「戰士絕對不行。」首領說。

  「奴隸也行。」法師說。

  「奴隸也不行。」祭司說:「如果製造的藥水真的有效,我們可以給你金子和寶石。」

  「啊……」法師說:「真令人失望啊……我以為我能給公會招攬上一批強壯兇悍的戰士呢——您們連奴隸也不願給,是因為……您們預備發起對人類的戰爭了嗎?」

  只是一霎那,黑血部落的首領跳了起來,他的毛髮因為驚怒而張開,顯得他的身軀更加龐大,投下的陰影完全地籠罩住了法師,他從喉嚨里發出了嘶啞的吼聲,帶著腐蝕性的唾液迅速地涌滿口腔,他的牙齒痛癢難忍,除非用熱的血與鮮活的肉去洗——但在下一刻,他的動作突然停住,因為一條漆黑的雙首毒蛇正從法師的懷裡鑽出來,向他露出更為可怕的兩顆獠牙。

  奧克斯祭司以一種與他的外表年齡絲毫不相稱的速度站了起來,他從皮囊里掏出藥草,念誦著對他們的神的頌歌,魔力瀰漫過來,如果阿尼莫斯是條普通的蛇,它會在第一時間昏睡過去,但出乎他們的意料,它大聲尖笑,向火堆噴出毒液,騰起的煙霧變成了紫色,祭司和首領緊抓著自己的喉嚨倒在了地上,局勢完全地變了過來。

  法師做了一個手勢,確保帳篷外的人不會聽到裡面的動靜:「不要太過驚慌,」他溫和地說:「我只是個商人,一個對生意之外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的商人而已。」他說:「我們可以接著往下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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