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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館主人掀起斗篷,展露皮帶上的長短武器。

  小地精只有普通地精的三分之一大小,一個懶於收拾實驗殘餘的紅袍法師用人類六歲孩子的大腦,深淵裡小魔鬼的胃、蜥蜴的身體、蟾蜍的外皮、貓的舌頭和地精的牙齒製造了他們,後來一些有特殊嗜好的領主也會購買他們以處理城鎮裡過於泛濫的老鼠和那些無人認領的屍體,他們超過半打的時候,對於老人、孕婦、孩子和垂危的病人有一定的威脅性,面對一個訓練有素,強壯並配有武器的傭兵可就未必了。

  紅袍的造物退縮了,他們拖著半食人魔和半身人的屍體從積滿了黝黑臭水的小巷子離開,一路上用地精的語言熟練地咒罵著人類、雨水和溫度

  第3章 黃金夫人號

  酒館主人難得地嘆了口氣,大雨模糊了白晝與黑夜的區別,但他有個魔法項墜,曾經屬於一個法師,他把每天分為二十四份,項墜的表面有相同數量的鏤空小格,每格裡面都有一顆細小但品質上乘的星彩藍寶石,它們會在屬於自己的時刻里微微發光。

  距離第二天還有三格。

  暴風雨很快就會過去,船長會召集他的船員,釘桅杆,吊斜桅,擦洗甲板,整理船帆,收拾纜繩,甲板兩側的排水口需要上光漆,還需要往升降口裡倒點瀝青,點檢貨物,維護武器,這點必不可免的活計可能會持續上一整天,但肯定會有船急著當晚起航,鈍頭酒館的主人對此有著十足的把握。

  尖顎港里自然不止他一家酒館,但只有他能夠容許船員們在他這兒賒欠上一杯血紅酒或是波爾多酒,他是個好人,從不窮凶極惡的追帳,還經常幫他們解決點小困難,譬如收點來源不明的玩意兒或是介紹一兩筆盜竊和暗殺的生意,別的酒館主人也在這麼幹,但他發誓他抽取的佣金是整個尖顎港里最公平的。

  將一個願意給出三倍價錢的客人送上船著實是件簡單至極的事情,雖然依照約定俗成的規矩,沒有可信任的介紹人,尖顎港的好老闆不該貿貿然與一個不知根底的傢伙打交道,但他在弗羅慶典中的花銷有點過了,他急於讓自己的錢袋恢復到原有的飽滿度。

  在寶石亮過十二次後,第一個船員踏進了鈍頭酒館,然後是更多的船員和他們的船長,商人,走私者,無賴,以及盜賊與惡霸,都有點兒遲鈍和心不在焉,昨天尖顎港來了整整五十個弗羅的牧師與有前者十倍數量的娼妓,為了表達對弗羅的敬意,她們每次只要一枚銀幣,這是一個伶俐點的乞丐也有可能拿出來的價錢,想要拒絕這個有誘惑根本不可能。

  之後緊張的工作又讓他們耗去了殘存的力氣,很多人一坐下來根本就不願意再走動,用來投擲匕首的靶子上空空如也,紙牌與骰子遭到了冷落,也沒人想要跳舞、唱歌或是打情罵俏一番。

  這讓煙霧繚繞的鈍頭酒館變得有些罕見的安靜,每個人都很無聊,希望有一場風波能讓他們看看熱鬧。

  他們都注意到了坐在石頭吧檯前面的陌生面孔,那個人看起來與鈍頭酒館甚至整個尖顎港格格不入,他坐的很直,衣著整齊,品味高雅,臉和手上都沒有疤痕,皮膚白皙,黑亮的頭髮柔順地垂在背後,灰色的皮質斗篷優雅地攏在左肩,一柄銀頭的旅行手杖斜靠在他的大腿上。

  酒客們饒有興趣地等待著,誰會是第一個上前挑釁的人?

  一些消息靈通的盜賊從小地精那裡獲知了準確的信息,這個人很快就走,他不會停留在尖顎港以影響到隨便哪個人的位置,他的劍業已嘗過了一個半食人魔,一個半身人和一個人類的血,他們沒必要去招惹他,而且鈍頭酒館的主人已經和他談成了生意,從他面前擺著的那杯珍貴的茴香酒就能看出來,這種酒在尖顎港就算是有錢也未必能買到。

  但每個地方都會有些又蠢又貪的人,一個男人挪動著笨重的身體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他曾經是鈍頭酒館裡最令人敬畏的痞漢,直到另一個更強壯更年輕的人把他打倒,在那場戰鬥里他失去了四根手指和他的膽量,他不敢去招惹其他的惡棍,只能靠著找女人和弱者麻煩的方式來維持他所剩無幾的威望。

  他老早就注意到了那個陌生人的斗篷,斗篷看上去並不起眼,但你只要仔細瞧瞧,就能發現它的手工有多精緻,皮質有多細膩柔軟,下擺還用同色的絲線繡著雅致的圖樣,用來扣住斗篷的別針上鑲嵌著一塊光滑的條紋瑪瑙,有麻雀的腦袋那麼大,黑色與灰色、淡紫紅色的條紋清晰的就像是畫出來的,就算不識貨的人也知道它必然能值大錢。

  人們給他讓出通道,坐在吧檯前面的新客人平靜地轉過頭去與之對視,痞漢發覺他的眼睛也是黑色的,裡面沒有東西,就像海洋的最深處那樣貧瘠荒涼。

  長著剛毛和利爪的蟲子爬過他的脊背,他猶疑不決,想要不著痕跡的後撤,這次卻沒人願意給他讓路了,這隻過氣的可憐蟲知道如果自己不把這件事情繼續下去,從明天起,他或許連進入鈍頭酒館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只好繼續前進,離得越近,就愈發的驚惶不安,他看到之前戰勝他的人正坐在一個隱蔽寬鬆的位置里,被下屬和女人圍攏著,得意而邪惡的微笑,就像他以前那樣,他也曾經無數次地看著別人自願或被迫走上死路,這是一個有趣的節目,百看不厭,如今也輪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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