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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你……”

  唐璃苦笑:“我還差得遠呢!”

  柳逸略一思索,問道:“唐門主可曾教過你?”

  “這要靠自己悟的。”唐璃嘆了口氣,接著冷哼一聲,卻道,“他們定然想讓我在飛來宮找個人嫁了,讓弟弟回去練毒,然後將門主之位傳給他!”

  柳逸忙說:“不會的!他們不是讓你在飛來宮習武麼?”

  唐璃輕聲嘆息:“門中前輩對我本也不抱希望。”

  柳逸頓時慚愧地低下頭:“我……”

  “不是你……”唐璃半眯著眼睛,冷笑著說,“唐琉表現更差,他們卻願意培養他,我也真是對此看夠了!”

  柳逸輕聲勸道:“他們總會明白你的努力的。”

  “永遠不會。”

  柳逸凝神望著唐璃,握緊了她的手,想了想,鄭重地說:“那麼,我會明白你的。”

  簡單的承諾,一字字地印入唐璃的腦海。

  手心傳來的淡淡暖意,讓唐璃胸中積鬱一掃而空。

  唐璃揚揚眉毛,微笑著說:“對啊,還有小逸明白我!”

  *

  樹影斑駁間,非夢提著黑劍在夜下快步行走。晚風在他尚未繫緊的黑袍上輕拂而過,袍子裡隱約地露出了沾染鮮血的衣衫。

  他很快便到了一座客棧面前,接著便朝那客棧蹬步一躍。只見夜空中划過一片黑影,他已推開三樓房間的窗,飛快地躍進了房間內。

  *

  房間內,站得筆直的黑衣少年聞聲轉身。

  非夢摘下斗笠,任一頭墨色長髮散落於肩上,咳了咳,輕聲喚道:“江兄。”

  江竹見非夢面色慘白,眉目中一片睏倦,嘴角甚至泛著血絲,趕緊將他扶住,皺眉問:“張展歌不是文弱書生麼?你怎麼……”

  非夢沉默不語。

  江竹追問:“還是下不去手?”

  非夢淡淡道:“他已經死了。”

  江竹愕然:“可代價為何如此慘重?甚至比蘇清、白三錢還要……”

  非夢抬起頭來,眸中神光益發地微弱,卻朝著屋裡的床緩步行進。

  “慢點……”江竹將非夢扶了過去,輕聲說,“你也不必按照教主給的死亡名錄執行去殺人。時日已不多,你且專心復仇罷,其他的人,我來便好了。”

  非夢微微頷首,然後躺在了床上。

  江竹馬上為他蓋好了被子。那床被子柔軟暖和,讓非夢想起了舊日家中的感覺。他不由垂下眉睫,閉上雙眸,只覺仿佛回到了夢中的時光,那時他還有母親的關愛,還有家的溫情……

  *

  “你看展歌的書,並非為了消遣或者了解敵方,而是真正仰慕俠義之道?”

  但江竹的聲音卻將他拉回了現實。

  非夢輕聲一笑,抬頭望向江竹,卻反問:“江兄覺得呢?”

  江竹仔細思索一會兒,搖頭道:“我不相信。”

  昏黃的燈光下,非夢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信封,再從信封中掏出一張紙來。

  紙上的字跡在燈光下依稀可見,看得出是一張名單。

  名單上的前幾行已經被硃筆劃掉,但上面的名字仍然隱隱可見。

  第三行上寫著:蘇清。

  名字被硃筆劃掉,便意味著那人已經死去。

  大半頁的名錄遍是朱紅,這又意味著死了多少人?

  非夢沉默地望著這張從凌九霄處接來的名錄,不由想起……

  曾經他深陷黑暗,沉溺於鮮血中無可自拔,卻夢想著回到青天白日,再見到母親的微笑。畢竟,母親的盼望和他想成為的人……也並非是現今模樣。

  想到這些,非夢不由輕咳一聲,接著嘴角便溢出了黑色的血。

  *

  江竹默默地將一支筆遞到非夢面前。

  非夢接了過來,然後朝名錄中間“張展歌”三個字劃了過去。

  一道朱紅色的筆跡,再度見證了一個生命的消亡。

  非夢靜靜地望著名錄上最後一行字——

  張仞。

  那是非夢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也是他拼盡性命想要除去的人。但在此時,他卻不禁開始懷疑,若他最終手刃仇人,母親會高興嗎?記憶中母親那清秀的眉,含笑的眼,柔順的黑髮,漸漸地都成了幻影,離他遠去……

  非夢不禁苦笑著閉上眼睛,在枕頭邊摸索一陣,終是摸出了一本書冊,接著坐起身來,將書放在燈光下,靜靜地望著那本因翻閱多次而頁角微卷的書冊。

  ——珍藏的初版《無憂劍仙傳》,扉頁上還有展歌親筆簽名。

  非夢雙手捧起那本書冊,虔誠得就像捧起一生摯愛。接著,他卻將書一頁頁地撕開,緩緩地湊近了那一簇火焰,將紙張扔進了火中。

  紙與火相接觸,一點點地燃燒起來,漸漸地擴散開來,整張紙都化為灰燼。

  火焰益發地熾熱,卻讓非夢感受不到一絲的溫暖。

  一張張紙,被他連續不斷地扔入燈火中。而上面的優美字句和俠氣迴蕩的故事,連同那渺茫而不可捉摸的希望,也一一皆化作灰燼。

  *

  秦皇焚書,是為限制他人思想。而今非夢又是為何?

  江竹在旁默默地看著非夢將那本書全數燒盡,心裡不由產生這般疑問,但口上卻不說破,只是轉身從箱子裡翻出一疊書來遞給非夢。

  非夢接了過來,望著上面的書名:《飛鳳記》、《一眼千年》、《緣起緣滅》、《白髮三千愁》、《神兵寶鑑》,接著便一把撕開書的扉頁扔入火中,然後重複著之前的動作。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神兵閣:樂邪劍

  白色的蘭花盛開禪院內,小小的花朵里散發出沁人心脾的幽香。

  院子中央,白衣少年席地而坐。一縷晨光照在他白皙的面容上,匯集到他的眼眸中,益發使那雙清眸顯得神采內蘊,亮若春曉時分的一泓清泉。

  而在少年身旁,身披舊黃色袈裟的僧人正在數著佛珠。

  *

  柳逸推開木門,看到的便是這般景象。

  此刻,這師徒二人正在談論佛經。

  衛奚輕聲說:“弟子讀了不下百遍心經,方明其中一點。”

  禪空笑眯眯地問:“何解?”

  “遵從內心。”

  禪正點了點頭,說道:“心有,心也無。眼觀外物,生喜樂哀怒,不過是與外物結合而起的幻影罷了。”

  衛奚若有所思:“幻影……”

  禪空舉例道:“此心亦幻,拋了便無,如武林中迷幻人的招數,看破則可勝之。”

  衛奚問:“但如何分辨何為幻?何為真?”

  “入世出世,不過一心。遠顛倒夢想,六根清淨,空淨自在,放下成見,不固執己見,則能通達世間。”

  “那依您所言,爭執打鬥廝殺……都是虛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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