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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穿一襲金絲鑲邊的華貴黑袍,單手握著手中泛黃的書卷,用另一隻手將頭上的斗笠摘了下來,隨手地放在床頭,任濃黑如墨長的發滑在那木板上。

  黑袍人看了會兒書,卻忽見細碎的雨珠從屋頂地落在木板上,他頓時一個警醒,趕緊便將書卷籠入寬大的袍子中。

  “篤篤。”叩門聲恰在此時響起。

  黑袍人淡淡地說:“進。”

  一位黑衫少年邁著大步走了進來,少年身形挺拔,背了把厚重的長刀,腰間束著條革帶,腳上踏著鋥亮的皮靴,隨意扎了個馬尾,走近看便是輪廓分明,面如刀刻,還有那一雙黑眸亮若星辰,更讓他顯出一股野火般堅毅不屈的勁頭。

  少年刀客望了黑袍人一眼,目光定在他手中書卷扉頁的幾個字上:《無憂劍仙傳》。

  無憂劍仙此人在江湖中確實存在的,不過在少年刀客看來,無憂的武功並非特別高強,也並未對江湖做出什麼貢獻,其天大名聲,還不都是以展歌為代表的那堆說書人吹破天吹來的?

  故而少年刀客立即不滿地問:“非夢,你看這種書幹什麼?”

  非夢不是姓或者名,而是號。江湖中有許多號,比如柳逸自稱的“逸俠”,比如魔教的“天音五弦”、“銀月七殺”,比如飛來宮主姚容“姚仙子”。而從自從黑衣人決定復仇開始,便忘記了自己原名,只剩下這樣一個號,而“非夢”這個號的意思,便是——

  復仇並非幻夢,而是他正在做的的事情。

  而他,將以鮮血與死亡證明這一切!

  刀客是了解非夢的,所以看到他讀這般宣揚俠義的書自然不滿。

  非夢卻不慌不忙地解釋:“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

  刀客並非伶牙俐齒之人,更不會引經據典,這下他一時沒話反駁,朝著非夢走了幾步,猶豫了會,又開口問:“你拿到天毒了?”

  天毒是魔教傳說中的毒物,江湖傳聞,那天毒是以活生生的骨肉融著死血,加以屍毒蠱毒,另附上絕世怨氣,一併煉就而成。即使鶴頂紅、七星海棠、斷腸草之類□□全部加起來,都抵不上一滴天毒毒汁。

  可刀客縱然提起這般驚天毒物,非夢也不過淡淡地應了一聲,繼續看書。

  少年刀客站在非夢床邊,說道:“天毒可極大化地增強人的功力,然而服天毒的人往往嗜血而活,為此,你殺了刀門那人罷?那人是個街頭混混,被逸俠在仗義救人時教訓過。”

  非夢抬了抬頭,似乎有些驚訝。

  刀客接著說:“刀門算魔教附庸,殺一個也沒關係。”

  這不屑人命的語氣,卻與柳逸在臨水鎮茅屋裡遇到那位黑衣人極為相似。然而這位少年刀客,卻正是她辰時三刻本要去見的人——江竹。

  而那黑袍人,卻不正是那位嗜血的黑衣劍客?

  非夢斜了江竹一眼,淡淡道:“江兄有事,直說便是。”

  江竹立即換了一副懇切的表情,鄭重其事地問:“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的話?”

  “你在江南遇到敵手伏擊,被一位善使劍法的姑娘救了一命。那位姑娘自稱逸俠,你叫我不要傷了她。”非夢回想起那仗義任俠的白衣少女,閒閒地問,“你說那話時,有沒有考慮到,她會執意置我於死地?”

  江竹有些尷尬,半晌才說:“你固然自保為上,只是不要在復仇時,無……故殺了……他人。”

  非夢漠然地點了點頭:“江兄說的是。”

  江竹聯繫非夢此前的話,思索了下便立即明白了,於是問:“你遇到她了?”

  “還打了一架。”

  “結果如何?”江竹聽到這話,立馬雙手緊緊地抓著床邊牆壁的茅草。

  “武功算是可塑之才,不過現在遠遠不及你我。”非夢考慮了下,決定如實說。

  “我說的是人!”江竹怒吼。

  “活著。”

  江竹聽到這兩個字,總算鬆了口氣,可想了想,又問:“傷得重嗎?”

  非夢想起血染白衣的少女,“恩”了一聲。

  江竹怒道:“我是不是說過……”

  “我哪裡知道,堂堂逸俠竟然是位女子?堂堂魔教左護法,還用得著初入江湖的少女相救?”非夢淡淡地甩出連續兩問。

  江竹被這兩問震得不知如何接話,半晌無言。

  許久,江竹才接著說:“我來,是為傳達教主的命令。”

  非夢聽到這句話,終於放下手中書卷,起身走下床來。

  他寬大的黑色袍袖被陰風吹拂,松鬆散散地敞開著,露出純白如雪的肌膚,兼之墨發如瀑飄落雙肩,兩相交映,在他頎長身材的襯托下更顯出文人墨客般的風流倜儻,並不見得一絲殺氣外泄。

  然而開口了,卻是一句:“殺誰?”

  江竹便附在非夢耳邊,輕聲說了一個名字。

  “遵左護法之命。”非夢平靜地說道。

  ☆、第四章

  第四章飛來宮:論驚流之劍

  飛來峰上飛來宮,天外飛來天外仙。

  一塊和人差不多高的青石上刻著這樣一排碑文,碑文淺顯簡明,說的正是江南杭州飛來峰上一大勢力——飛來宮。

  青石的旁邊立著漢白玉築成的宮門,門頂端的中央是飄然不群的“飛來宮”三字,兩邊點綴著香草祥雲,環繞有幾隻栩栩如生的飛鳥。

  整個宮門由四根柱子支撐著,看起來方正端直,高聳氣派。那前兩根柱子上,還刻著一副對聯:唯水有光風霽月,是俠能百世流芳。

  柳逸背著藍布包袱站在飛來宮門前,讀到這句對聯時,久久沉默不語。

  在這裡,一切真的光風霽月?而俠義真的能百世流芳?

  帶著些許的茫然,柳逸靜靜望著這高聳的宮門。

  身旁忽而傳來一個聲音:“姑娘來飛來宮有何貴幹?”

  柳逸調轉目光,卻見宮門邊站著兩個腰佩長劍的灰衣守衛,正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她。她便趕緊答道:“在下柳逸,是由玄門直薦來飛來宮習武的,因有要事耽擱,便來遲了些。”

  兩守衛相視一眼,眼中皆是一片驚訝,來遲了中途入學沒什麼可稀奇的,稀奇的是……玄門居然真派人來了?

  面對二守衛的驚訝,柳逸仍微笑著地問道:“在下欲往於師父處登記在籍,請問二位如何前往?”

  守衛猶疑了一瞬,旋即揮手指了指,說:“柳姑娘沿這條大道走到飛鳳樓邊,往左邊第二條小路走下去,走到水邊一座木屋前面就是了。”

  “多謝。”柳逸微笑著說罷,便踏入了飛來宮大門,沿著路前進。

  路邊綠樹幽幽,樓閣高聳,亭台點綴在清水之間,滿是江南風情。

  清水緩緩流淌,匯聚在一池清水中,映著池中含苞欲放的荷花和岸上飄揚的垂柳,愈顯其清明綠意。而臨近水池的地方則立著一座木屋,屋前僅僅掛著一根黑纓,別無其他裝飾,看起來簡樸素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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