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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罷,果真一飲而盡,卻又另取了個杯子倒了一杯,朝著柳逸向前一遞。

  柳逸對著慕容遮深邃的目光,對那一席似讚揚似諷刺的話哭笑不得。

  慕容遮素白的手執著酒杯,衣袂在夜風下飄揚,清俊的面孔上一雙深邃的眼睛望著柳逸,含著淡淡地微笑,看起來從容悠然,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

  但他接著把杯子朝柳逸遞得更近了。

  柳逸平心而論,自己此前確實是生死不計、冒著極大風險前去救了人,這不過擋一個女子的桃花,又算得上什麼大事?若幫慕容遮把這事辦了便可直接進入飛來宮,還算是撿了便宜呢!

  這般想著,柳逸便接過酒緩緩地喝了下去。

  慕容遮點了點頭,不知是因為醉酒還是何故,笑意在眼中暈染得更深了,輕聲喚道:“逸兒……”

  柳逸聽到這聲意味深長的呼喚,手臂上立即生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陸水緣則默默地退避三舍。

  正在此時,一聲冷笑驟然傳來,接著便是一個年輕女子冰冷入骨的聲音:“呵,四處尋不到你,竟躲到玄門同美人夜下共飲,實在快活!”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

  ☆、第三章

  第三章玄門:江南風流數慕容(下)

  只見一位黃衣女子朝著慕容遮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其人身段婀娜,長發如墨垂肩而落,發上還插著兩朵盛開的桃花,本該極富有江南女子的溫婉氣質,若能溫柔含笑,又有誰人能不被她迷倒?可此時她白皙精緻的面孔上滿是怒色,微紅的杏眼裡也盛滿了怒氣。

  黃衣女子身後跟著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身穿青衣小褂,外罩著一襲墨綠色長衫,頭戴一頂氈帽,臉上猶帶著幾分稚氣,見了慕容遮便雙膝跪地,道:“門主,屬下失職,沒攔住姚姑娘!”

  “她豈是你能攔住的?”慕容遮苦笑著擺了擺手,“三錢,退下罷。”

  白三錢聞言,垂頭喪氣地站起身來,逕自走開了。

  而慕容遮見黃衣女子怒氣沖沖地走近,倒是微微一笑:“人生最快活之事莫過于美人美酒相伴,人生得此,夫復何求!逸兒,你說是不是?”

  柳逸頓了頓,想到既然答應了對方,少不得附和一句:“是極。”

  慕容遮滿意地大笑起來,自然而然地拉起柳逸的手,走到一張石桌面前,溫聲說:“來,坐這邊。”

  柳逸依言坐在他的對面,望著桌上兩個白瓷杯和青釉小酒瓶。

  黃衣女子倒是不請自來,也跟著坐下來,還問:“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叫我……”

  “逸兒對吧?”黃衣女子輕蔑地一笑,這既是慕容遮喊出的暱稱,卻也有幾分像是青樓女子的藝名。

  柳逸淡淡地接了一句:“姑娘喜歡這麼稱呼也無妨。”

  黃衣女子冷笑一聲,注視了柳逸許久,然後冷冷地問:“你對他了解多少?”

  柳逸察覺到對方的敵意,覺著這黃衣女子很可能便是慕容遮口中那位“姚依”,便一邊思索著對策,一邊淡淡地答道:“不多。”

  黃衣女子又冷笑一聲,正待譏諷,柳逸卻已不緊不慢地接著說道:“他麼……不過空有勢力名望、而始終得不到想要之物罷了。”

  “呵!得不到想要之物!”黃衣女子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一般。

  慕容遮聽到這些話卻不由長嘆一聲,停頓許久,方才出聲勸慰:“世間萬事萬物何其紛繁,依依,你又何必執著於一物?”

  “哈哈哈!只有我……執著於一物!”話說到最後,姚依臉上的冷笑已成了苦笑。

  “有什麼可執著的呢?畢竟分易分,聚難聚,愛與恨,千古愁!”慕容遮說著竟就唱了起來,“來易來去難去,數十載人世游!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來來來,逸兒,杯莫停,杯莫停!”

  柳逸看著慕容遮遞過來的空酒杯,知道他已是醉了。卻見慕容遮點了點頭,又絮絮叨叨地說:“劍意行空,而空為何物?禪宗有雲,空亦色,色亦空,空空□□,無色無空,無色相而人本一。”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眼中已瀰漫著空濛霧氣,面上笑容忽又帶了點促狹的意味,卻問,“那麼,你與她又有什麼區別?”

  “往日……你還說我是獨一無二的,是你生命中的唯一……現在、現在竟然說我和她沒區別?”姚依氣得眼睛發紅,之前強裝起來的冷漠疏離一時崩塌,只剩下滿腔怒氣,一股腦地將酒杯酒瓶全摔了。

  一時只見場中碎瓷片四處飛濺,慕容遮緩緩退了半步,一言不發地抬起袖子,卻將那堆碎瓷片一一擋落。

  柳逸本想側身推開,但由於身體尚還病弱,一時反應慢了許多,身上的白衣便被酒水打濕小片,頭頂上還落下了一塊碎瓷片。

  慕容遮伸出手來,輕輕撫上柳逸的頭,小心地將那塊碎瓷片拿走。

  姚依白了慕容遮一眼,側過頭來便凝視著柳逸,卻見少女白衣雖然沾濕,但仍然眉若遠黛,目點寒星,發如濃墨,整個人似蘊藏著極深的光彩,越看下去,姚依越發地不得不承認……她實是動人之至。

  所以姚依便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朝著柳逸走過去,俯下身子居高臨下地冷冷地望這她。

  柳逸驟然看見年輕女子精緻的面孔在自己眼前放大,心裡不由一慌,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姚依冷冷地問道:“你離開他,我就讓你進入飛來宮,如何?”

  慕容遮很快擋在她和姚依中間,問道:“依依忘了玄門的直薦資格麼?”

  “慕容遮!”姚依尖銳刺耳的聲音已近乎哀嚎,眼眶裡淚水朦朧,“大家都說玄門放著直薦資格不用,是不想送人來飛來宮。沒想到……你不是不用,卻是留給佳人了!”

  慕容遮嘆了一聲:“別哭了。”

  “唉……其實……”柳逸見這姚依雖然蠻橫了些,確實也頗為可憐,便忍不住開口想要暗示幾句。

  慕容遮卻伸手將她嘴巴捂住,壓低了聲音說:“逸俠,可要言而有信。”

  柳逸頓時沉默了,對,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而若沒有她,慕容遮也未必不會去找別人來替代,比如之前的陸水緣。

  而姚依望著慕柳二人親昵細語之態,只覺得這倒顯得她成了多餘的人。她不禁悲憤難抑,方才的盛氣凌人頓時皆數褪去,獨剩下一派黯然決絕,揚聲道:“好,我走!”

  話落,黃衣女子拂袖離去。

  *

  洛河的水一向冰冷,再加上洛河之畔的樹林遮蔽了白日天光,更顯出它的陰冷昏暗。

  河邊立著一間簡陋的茅屋,屋子裡只有一張木床。床上沒有床帳和被子,也沒有枕頭,只有一塊又硬又冷的木板。

  然而卻有一人躺在木板上,微笑著倚在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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