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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謝淵再長大一點,玩伴漸漸多起來,謝無淵這才意識到,自己與同齡人相比,實在是太過孱弱。
從隔壁何大元帥家的何賀、何賢,到隔壁的隔壁家的馮丞相家的馮文華。
何家的兩個,和他同齡,經常來找他玩。
馮文華比他大十八歲,明顯就是來玩他的。
別的小孩子都滿地亂竄,就謝無淵自己,吃完飯就窩在丫鬟奶娘懷裡睡覺,才走兩三步就累得不行不行的。
他一開始還以為“容易犯困,精力不足”是小孩子的共性,可這有了同齡的小孩作比較,謝無淵才意識到,原來“精力不足,容易犯困”的只有他謝無淵自己。
謝無淵挺奇怪的,大人們也挺奇怪的。
不過大人們都以為謝無淵他娘高齡產子,謝無淵先天不足,多補補就好了。
所以想了法兒的給他滋補――藥膳,藥丸,藥湯,一直沒停過。
可謝無淵卻懷疑,是不是有人偷偷給他下了藥。
直到有一天,他閒的沒事在屋裡扔他的骰子玩,忽然,耳邊叮咚一聲,傳來了那久違了的聲音。
“宿主擲骰子點數超過上帝。”
“系統開啟。”
“精力值開啟。”
“上帝擲骰子?”謝無淵有點發蒙。
“本系統全名叫上帝擲骰子嗎系統。”
系統平板無趣的聲音在謝無淵耳邊響起。
“每一個因賭博死去的人,臨死前都會聽到我的聲音。”
系統解釋。
“只有回答正確的人,才能開啟本系統的穿越功能,獲得一次重生的機會;但要是想成功開啟本系統的基本功能,還需要擲出的點數比上帝大才行。”
“所以,”謝無淵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我上輩子臨死前,問我問題的是你?”
“是的,”系統應道,“能答對的問題的賭徒,不足千萬分之一,恭喜宿主成為這千萬分之一。”
謝無淵:……
我該說不客氣嗎?
“恭喜宿主瀕死時還能正常思考。”
謝無淵:……
總覺得你在罵我。
“那上帝到底擲骰子嗎?”謝無淵再次問道,他真的挺好奇的,而且他忘記他當時隨口說什麼了。
“你不知道答案?”系統的聲音有些古怪,“你不是已經開啟穿越功能了?”
“我不記得了,”謝無淵很惆悵,這種考試的時候遇見練習時做過的題,只記得自己做對了,死活記不起自己當初選了什麼的感覺,真是一言難盡啊。
“哦,”系統很敷衍的應了一聲。
“宿主是否需要查閱基礎數據?”
“要!”
謝無淵一掃之前的失落,表現的非常積極。
盡一切可能的得知信息,這是謝無淵做人的基本原則之一。
系統很快把數據調了出來。
擲骰子總次數 兩千七百八十次(兩世之和)
擲骰子贏率 百分之十
健康值 十
“健康值是十?”
謝無淵很詫異。
“全滿嗎?我還以為我的健康值是0呢!”
“我總是精力不足,特想睡覺。”
“健康值全滿是因為宿主健康度上限太低,”
系統忽然變了畫風,不再一副刻板無趣的模樣,反倒用一種十分鄙視的口吻解釋。
“這個年齡正常的健康值應該在50上下,上限在100左右。”
“……”
謝無淵表示他很心塞,他竟然只有正常人的10%。
“怎麼才能提高健康值上限?”
“這個簡單。”
系統再次響起刻板無趣的聲音。
“當你用玲瓏骰子點數擲到點數六,你就能增長10點健康值上限。”
“玲瓏骰子,那是什麼?”
謝無淵問。
“就是你拿到的這個骰子,掛在你脖子上的那個。”
謝無淵低頭瞧了一眼。
“這個?”
謝無淵端詳著脖子上的骰子。
“怎麼擲骰子?”
系統語氣平淡。
“隨便扔就行。”
“不過――”
系統補充,“我說的是玲瓏骰子點數,不是玲瓏骰子。”
謝無淵嘆氣。
“玲瓏骰子點數又是什麼?”
系統語氣平靜。
“等你擲骰子次數超過一萬次,玲瓏骰子點數功能就會自動開啟。”
“不過現階段你是做不到的。”
“……”
謝無淵一口老血哽在胸口,只想噴系統一臉。
“一萬次!我現在當然做不到!”
“有沒有什麼其他補充健康值的辦法?”
“有啊。”
系統用一種“你怎麼這麼沒常識”的語氣說道。
“每擲一百次骰子,一點健康值。”
謝無淵掐著指頭算了算。
“也就是說,我要是不想因為健康值長期過低,猝死的話,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去賭坊擲骰子?”
“每天至少擲上一百次骰子?”
“是的。”
系統很有良心地建議。
“宿主最好去玩多盅的,那樣一次能擲好幾個骰子,算很多次。”
“那‘勝率’又是怎麼回事兒?”
“哦,勝率決定了你的健康值的上限。”
系統解釋。
“打個比方,普通人的健康值上限是100,你勝率為0.1,那你的上限就是10.”
很好,這是一個“不擲骰子就去死”的選擇題。
☆、上輩子最大的遺憾
很好,這輩子想改邪歸正,老天還不讓了。
“哦。”
謝無淵悶悶的應聲。
謝無淵嘆了口氣,“我知道了,說來說去,我以後還是要天天去賭坊擲骰子。”
為了避免每天都只能躺在床上,渾身乏力,手腳無力,心跳過快,慢慢等死的症狀,謝無淵小小年紀,就開始了每天都往賭坊跑的日子。
往賭坊跑的日子久了,認識的人也就漸漸多起來。
謝無淵在賭坊,認識了一個人,陳以柳。
謝家和陳家不怎麼走動,謝無淵也只是在年前,遠遠的見過陳家姑娘一次,這會兒再在賭坊遇上,才一眼就把人給認了出來。
和謝無淵逢賭必輸完全不一樣,陳以柳在賭坊就沒輸過。
有一天,謝無淵終於忍不住了,乾脆在門口攔住了陳以柳,兩人相見甚歡,在隔壁的酒樓邊吃邊聊,說了一整個下午,從“如何提高賭技”到“怎麼偷溜出門”,二人互相傳授經驗,引為畢生知己。
謝無淵偷溜出門去賭坊,原本人不知鬼不覺的,可不知道怎麼著了,謝無淵偷溜出門,去賭坊的事情,竟然被謝無江發現,傳給謝父了!
謝御史之前做了心理準備,一開始沒怎麼生氣。
可在謝無淵屢教不改,越發囂張之後,謝御史還是被氣的不行,終於有一天,謝無淵再次從書房偷溜出門,謝父勃然大怒,最終在二夫人的攛掇下,把人送去了南淮祖籍。
“你這好賭的臭毛病,改好之前別回來了,謝家怎麼能有你這麼個不肖子孫!”
謝無淵走後沒幾天,京里就傳的滿城風雨,說是謝御史要把謝無淵從謝家除名。
何賀聽了心裡一驚,趕忙派小廝去打探消息,後來聽說謝無淵只是回了南淮,他也坐不住,稟了父親,說是“回祖籍準備科舉考試”,急急忙忙的跟了過去。
南淮城,十里街。
有句話叫“南淮十里,錦繡遍地”,說的便是這條街一共十里,卻住著幾乎整個南淮的豪門大戶。
謝無淵的祖籍,倒也是個好地方。
“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值當你請我一桌南淮城最好的酒席?”醉歡樓的包廂里,謝無淵夾起一塊醉牛肉,筷子並牛肉在茶杯里晃了晃。
“咱能不能不這麼糟踐雨前龍井?”何賀何二爺眼睜睜地看著謝無淵,先是糟蹋了一兩黃金一片的醉牛肉,又糟蹋了一兩黃金一壺的雨前龍井,痛心疾首。
“關你什麼事兒啊,何二?”謝無淵又夾了一塊牛肉,照舊在雨前龍井茶里涮了,這才放到嘴裡,“請客的是石公子,辦事兒的是我,你一個陪坐的,在這兒瞎嚷嚷啥?心疼石公子的銀子?”
“不心疼,不心疼,”石海岩忙不迭的表態,“今兒二位不管吃什麼,都包在我石某人身上,隨便點,別客氣!”
何賀實在看不下去謝無淵糟踐清明前的第一批新茶,轉過頭看窗外去了。
謝無淵這個人,吊兒郎當的,不干正事兒。
可哥幾個真有什麼麻煩事兒,到頭來還不得不找他。他又慣來愛拿架子,就拿今天這桌酒席來說,別看他嘴上說著“不值當”。
可要是石海岩真的當了真,那石海岩求的這事兒,也就黃了。
“到底什麼事兒啊?”謝無淵糟蹋了一整盤醉牛肉和一大壺雨前龍井後,終於放下了筷子。
“這個――那個――”石海岩猶猶豫豫。
謝無淵瞧石海岩吞吞吐吐那模樣,心裡明鏡兒似的,這石海岩八成是要說個什麼私事兒,擺明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謝無淵笑了一聲,朝窗邊喊了一句,
“何二爺,幫小的個忙唄?”
何賀轉回頭來看他。
下午的陽光照進窗子裡,正好撒在謝無淵的身上,就像鍍了一層金一樣,何賀壓下突然變快的心跳,嗓子有點沙啞:“什麼事兒?”
“幫我去張記買一屜核桃蘇,成不?”
何賀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拿起擱在架子上的外衣,起身走了。
謝無淵知道他這是答應了,看著何賀關上包間的門,謝無淵又等了一會兒,確定何賀走遠了,這才問了第三遍。
“現在可以說了吧。”
石海岩長舒一口氣,還沒開口,先漲紅了臉。
“哎,你可別說要跟我借錢,”謝無淵往椅子上一靠,擺手道,“全南淮的人呢,都知道,謝家老么,是最窮的,好賭如命,還十賭九輸。”
“不是,”謝無淵這麼一打岔,石海岩的尷尬好了很多,“咳,是這麼回事兒,東街的茅家,他們家不是有個獨子嗎?”
“嗯,茅皋,我知道,和我並稱‘十里街三紈絝‘,怎麼了?”謝無淵把玩著桌上的杯子,手腕上的玉色骰子一晃一晃的,襯得謝無淵的手又長又白。
石海岩又乾咳了一下,十里街三紈絝――他是真不知道謝無淵還有這稱號。
“茅公子約了我三四次,我沒去,我真怕他想些什麼其他的法子。謝公子,您也知道,這民不與官斗,石家再富,那也是普通人家,茅公子要是想使些什麼其他手段,那我免不了也只能受著,您看,這事兒――”
謝無淵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才漸漸回過味來,敢情這石海岩是被茅皋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