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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她忽然被武錚抱著輕拋了幾下,幅度不大,自始至終沒有離開他的懷抱與雙手。

  像是在掂量東西的重量似的。

  賀齡音:“……”

  而後她便聽到武錚皺著眉道:“你瘦了。”

  賀齡音:“……”

  原來的確是在掂量她的重量。

  武錚問:“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有好好吃的。”賀齡音下意識搖頭,然而在武錚的目光之下,她怎麼也沒辦法撒謊,只好實話實說,“只是天熱起來,偶爾有些沒胃口……”

  武錚聽了,卻沒再說什麼,一聲不吭地將她抱到了馬車上。

  一回去的路上,賀齡音坐在馬車內,武錚在馬車外駕車,兩人隔著一道帘子。

  武錚沒有主動同她說話,賀齡音一時也沒什麼好說的,於是兩人竟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北院。

  到了北院,武錚先將輪椅拿了下來,而後又將賀齡音抱下。

  賀齡音想著自她承認了沒好好吃飯之後,武錚便沒理她了,路上糾結了一路,這會兒趁著武錚來抱她時,她軟軟的聲音帶著堅毅的語氣,向他保證道:“我以後會好好吃飯的。”

  其實,她一貫成熟懂事,什麼事都無須爹娘操心。從前在家裡時,爹娘從未管過她吃飯問題,吃得多也好,吃得少也罷,總歸一生下來就是這樣弱柳細腰的,沒有過太大的變化。

  便是這幾天,她也不覺得自己瘦了,即便是瘦了,那也必定微末得叫人看不出來。

  誰知道武錚一抱就抱出來了,而且好似還頗為不喜她太瘦。

  不過,想想也是,一般武將人家,總是希望自家的媳婦強壯有力,才與他們般配吧。

  ——那她註定是不般配的。

  一時,她又開始懊惱自己不該說出那句保證。

  像鬼迷心竅似的。

  眼下,她惴惴地等武錚的回覆。

  卻不知,她剛才在武錚耳邊說話,嬌軟香甜的氣息掠過武錚的鼻尖、心口,令他這個硬邦邦的男人竟酥了半邊身體,定了定心神才將她穩穩地放在了輪椅上,看著她:“嗯。我不在也要好好吃飯。”

  他在的話,就會親自監督。

  這會兒,守門的門仆已經看到了他們,連忙上前迎接,張伯與芯兒也聽到了動靜,趕忙出來。

  武錚推著賀齡音的輪椅,將她交給芯兒手上,讓芯兒帶她進去早些休息。又叮囑張伯,讓廚子平時多做幾個夫人愛吃的菜,變著花樣做,務必讓夫人多吃點。如果夫人不愛吃,就再請幾個廚子來。

  賀齡音聽著他說的話,心頭微熱。

  武錚交代完之後,就準備回去了。

  “等等,你還沒吃晚飯的吧?”賀齡音忽道。

  她是吃了晚飯才過去的,卻不知武錚有沒有吃過晚飯。救火之事頗忙,他又昏迷了一陣,還來不及吃晚飯也是極有可能的。

  武錚道:“我回去吃。”

  賀齡音柔聲道:“你留下吃了晚飯再走吧。”

  賀齡音這般邀約,武錚本來心中一軟,便想答應了,但是抬眼一望北院,驀地想起前幾日——

  他頓時覺得留下沒意思,於是喉嚨里的話到了嘴邊便拐了個彎:“身為主將怎麼能趁機偷懶,我得馬上回去。”

  賀齡音見他說得這般堅定,繼續挽留的話自然說不出口,便只好目送他離去。

  武錚回到駐紮點,進了營帳。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燒傷膏,眼神複雜。其實只要賀齡音打開一看就知道,這瓶燒傷膏根本還沒用過。

  他像是自虐似的,根本還沒有上藥,卻在賀齡音要給他上藥時,騙她說風馭已經給他上過藥了。

  其實,他怎麼可能讓風馭給自己上藥呢。即便是上藥,軍營里一抓就是個男的,哪個不行。

  武錚沉沉地吐出一口氣,忽然看見了賀齡音放在床邊的帕子。

  他三步化作兩步地走了過去,將帕子拾了起來放在鼻間,似乎還能聞到她身上的幽幽香氣……

  他收起來,珍重地揣進了懷裡。

  自那次去探望過武錚之後,賀齡音便沒有再去。

  一來武錚已經說過不讓她再去,她又怎會厚著臉皮再去,二來她知道自己腿腳不便,去那邊也只會添亂而幫不上任何忙,那又何必去增添麻煩呢。

  所以,縱然總會莫名地擔心火勢,或者擔心武錚的傷,她還是安安靜靜地待在了北院。

  這期間,定做的羅漢床已經來了,她讓人擺進了西廂房內。這樣,武錚下次回來時,就不必睡地上了。

  不過,她與武錚分床而睡的事兒自然不好叫外人知道,所以她一口咬定了自己是為了午睡之宜,連身邊最親近的芯兒也瞞著。

  這段時間,她也終於將荷包繡好了,放在一個精緻的木匣子裡,準備等一個特殊的日子再送出去。

  而那個特殊的日子,便是武錚的生辰。

  武錚的生辰在半個月後的六月初一,這還是張伯提醒她,她才知道的。

  兩人成親,彼此的生辰都要合在一起算上一卦的,不過她滿心滿眼不想嫁將軍,自然沒把他的生辰放在心上,只知道他是千隆三十年的夏天出生的,比她大了八歲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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