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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橋瞪了瞪眼珠。

  中西功繼續說:“但是,儘管如此,由於日本戰時經濟基礎脆弱,這種小康狀態,實際上比戰前還是惡化了。就說南方物資吧,第一,種類不均衡,橡膠、砂糖過剩,其他則不足,米、鋼鐵,都不足;第二,運輸距離遙遠,石油開採設備被破壞,用於運輸的船隻不足。太平洋戰爭以來,日本船隻損失60 萬噸以上,船隻少。而且在海上航運過程,又常被英美攔阻,好不容易運到日本的那點物資,可供消241 費的數目便寥寥無幾了。

  “鐵呢?這是用於戰爭的重要物資,造船及各方面都要鐵,日本鐵礦極少,現在年產鐵坯400 萬噸,煉鐵設備嚴重不足。你們要在這個艱難的戰爭中迅速增加產量,是不切實際的。還有煤呢?在南洋你們得不到它,這是日本煉鐵不能增加的基本原因之一,..喂!喂!你在想什麼?我說的你聽到了嗎?”

  高橋惱怒地眨眨眼:“你在對誰說話?!”

  他像受了委屈,因為他真的在認真聽。

  經過這樣的懇談,高橋對中西功毫無希望了。於是提筆在判刑建議上寫道:“被告背叛帝國,投靠中共,長期埋伏在我核心部位,竊取軍事、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的大量情報,其利敵行為,造成帝國不可估量的重大損失。尤其在大東亞聖戰即將發動之際,被告潛回東京,刺探帝國進軍日期,如此狂妄,其為害之大,令人戰慄。被告在被捕後,仍不思悔改,在法庭上甚至在監獄裡,對執法警官和獄吏,執意宣傳共產主義,總以引導帝國失敗為能事..鑑於被告罪惡極大,應該依法判處極刑..。”

  寫完,他忽然覺得,有一種沮喪情緒,重重地壓在心頭,難能擺脫。

  在這種沮喪情緒下,他著手審訊從中國解來的汪敬遠、李得森、陳一峰。

  第一個,先審會說日本話的汪敬遠。

  這個汪敬遠開始就令他十分惱火。因為他熟悉外交和法律,大喊大叫地說他是中國人,日本無權審問他。高橋知道,他是在搞合法鬥爭,也是他頑抗的方法和手段。準備對他用刑,他冷笑道:“閣下,你聽著,待日本戰敗後,你要十倍百倍地承受我們中國人對你的懲罰。”這使高橋不寒而慄。

  他轉而審訊李得森。

  李得森不像汪敬遠那樣“驕狂”,他不大說話,不爭辯,承認是中共黨員。但是僅此而已。關於其它,好像都與他無關。似乎他是在不知不黨中,為中共諜報團工作似的。這種手段自然瞞不過高橋興助,便對他施行毒刑,他便叫冤枉。若不拿出人頭照片為證,便得不到他一個點頭。在他身上費去的時間不亞於汪敬遠。

  對陳一峰的審訊,沒法進行。這個莫測高深的記者,不識時務,始終端著一副“無冕皇帝”的架勢。他冷對刑具,威脅高橋:“我要發消息,向全世界公布你們的野蠻行徑!”但是,他能忍受重刑,在這方面他是一位超凡脫俗的“皇帝”!

  高橋率領他的審訊班子,輪流和他們三個交鋒“懇談”、用刑、取證。每場審訊下來,累得他筋疲力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不見成效。

  “中共諜報團”案發後,上海“日本軍事法庭”對鄭百千、倪之驥、程維德、程鴻鈞等的審訊,比高橋興助在東京巢鴨監獄對中西功的“懇談”尤為賣力。那些陪審的汪偽漢奸賣國賊,作夢都希望日本能取得大東亞戰爭的勝利。雖然日本必敗的形勢一天天逼近他們眼前,他們仍舊要向大日本帝國表示“親善”。其辦法就是在審訊中,儘可能表現出“仇共”面目來,給日本司法官看。這些人多半都知道,大日本皇軍和蔣介石之間,不斷眉來眼去,在“反共”這一點上,日蔣是相同而有默契的。因之,現在表現出一點“仇共”來,即使日本戰敗,他們在蔣介石座前,也將有一份表明心跡的機會,以便得到蔣家政權的信任。所以他們陪審時特別賣力。

  然而這些“共黨分子”,一個個,那臉色,那眼神,那答話,特別是那語氣,不僅使日本司法官惱怒,更令這些漢奸們心驚膽顫。

  隨著大東亞戰爭和中國戰區形勢的變化,日本警視廳奉東條內閣之命,快速了結“中共諜報團”案。

  東京:(巢鴨監獄)

  高橋寫西里龍夫“罪狀”的報告書時,竟不知如何措辭為好。他想藉機顯示一下自己從中西和西里那裡新學到的知識,又怕繞來繞去繞不明白,反而繞出個“被赤色宣傳蠱惑”的罪名。沒法,指令書記官逐條謄抄了西里龍夫的“言論”和“事實”共厚厚四大本。最後,他在結尾部分,按例寫上:“鑑於該犯堅信共產主義,危害帝國,應處極刑。”

  關於汪敬遠、李得森、陳一峰,怎麼辦?在難下判決的情況下,決定:長期監押。上海:(江灣日本軍事法庭)日本司法官和漢奸達成共識:舉凡與“中共諜報團”案有牽連者,無論有無供詞,一律判刑。

  於是,宣判前的最後審訊,匆匆地“按程序”進行了。每次3 至5 人,或者5 至7 人,點到名字,叫出監房,押進燈光陰暗的“刑庭”,宣判完畢,裝上汽車,分別直送江蘇無錫、蘇州等監獄。這幾天,監房通道里,不斷響著點名的呼喊聲。監房鐵門裡,擠滿了人們各種表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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