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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長責任指導員全調查此事。全把黑忠叫到辦公室,“怎麼回事?”全來勢洶洶。

  “我他媽的寄兩件衣服回家,加起來不到一公斤,他媽的收我50塊錢!”黑忠的聲音很大,並不示弱。

  “50塊50塊,不合理可以商量嗎?為什麼要這麼粗魯,還動手打人?”

  “我粗魯?我是後悔我沒有更粗魯。”黑忠的語氣像是全在被他教訓,“我讓他們去叫經理,結果他媽的囂張的要死,說你他媽的不寄就滾蛋,別在這找事,找抽是吧?說著他們幾個仗著人多,就要出來推我出去。我他媽的誰受得了這氣啊,拿起凳子就朝前面那sb頭猛砸了下去,鮮血直流,其他幾人都嚇傻了……”黑忠的臉上甚至流露出一絲自豪感。

  全被弄得哭笑不得:“那你就沒有考慮後果嗎?你不怕被處分嗎?你這是嚴重損害軍人形象。”

  “後果?後果就是我不寄了。處分?”黑忠冷笑一聲,更是士氣高昂,“我李忠出生後就不知道處分是什麼東西!隨便,一個大活人還能被一個處分憋死?”

  全遇上這種人只能自認倒霉。

  “導員,沒什麼事我先走啦!”沒等全回答,黑忠已走出門口,留下無語的全獨自在辦公室氣得臉色發青。據說此後全再也沒有找過黑忠單獨進行過“思想教育”。

  黑忠跟我們說,他最看不慣現在社會上一些服務部門依仗著他們的壟斷和暴利,看不起顧客,胡亂收費。他們那些人就是欺軟怕硬,以後再碰到這類情況要堅決抗爭到底,或者投訴他們。

  我說:“黑忠啊,咱們抗爭當然要抗爭,但咱要運用合理的手段,利用法律手段懲治他們,不能太衝動,不然吃虧的還是自己。”雖然這麼說,但我真不敢保證自己在碰見那種事情時能穩住。還是那句話,教育別人的時候人人都成了大方之家。

  “我他媽的就是看不慣他們那神氣的樣子,好像不去他們那就沒地方可寄似的(其實島上還確實就那麼一家郵局),下次他媽的×還這個樣子,我非把他門牌砸爛不可!”黑忠振振有詞,誰也不會懷疑他會真那樣做。

  按慣例我們營里每頓飯前都得由值班排長指揮唱支歌。然那天遲不知是否碰到了不順心的事,一大早起來臉就拉的挺長。正當我準備指揮起調的時候,遲不耐煩而語氣冰冷地叫道:“不用唱了,唱什麼唱?…”

  我像受到羞辱一樣窘得滿臉通紅,對遲的憤怒也悄悄地在心裡漸長漸高。不用唱歌,那就直接去開飯吧,我心想,於是指揮隊列“齊步走”的口令脫口而出。

  “幹什麼,誰讓你走了!哪有這麼多事!”遲咆哮道,“不長眼色,真不知道每天都在想什麼…”他的表情與眼神再一次挑動我敏感而脆弱的神經。當遲還喋喋不休的時候,許久積壓在我心中的怒火像決堤洪水般爆發了出來:“夠了?!”然後一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這聲音大得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聽覺,像個木樁一樣,瞪大了雙眼呆立在那,嘴張得很大。他似乎怎麼也想不到平時那個看起來軟弱,唯唯諾諾的新排長也會有如此石破天驚的話語。那一次,他真的驚呆了。

  飯後,他又找到我,沒好氣的扔給我一本筆記本,說“把連里的戰勤日記補一補!”畢竟也是連里公事,在我分內,我不敢怠慢,接過來回屋很快就寫完了。

  送到遲手中時,他的臉一下陰沉下來,“寫的什麼玩意兒,寥寥草草,你平時寫字怎麼寫的,什麼作風,撕了重寫!”遲的一席話再一次像導火索引燃了我這段時間以來的壓抑,“我不寫,愛誰寫誰寫……”

  遲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他臉色嚇人。

  我一字一頓地重複道“我?不?寫!”

  遲頓時氣得臉色鐵青,走過來對著我就是一巴掌,吼道:“你今天不寫也得跟我寫!”我緊握著自己的雙拳,骨頭被攥得咯咯作響,“連長?,讓我叫你一聲連長,我再說一遍,我?不?寫,這次你打我,我可以不還手,如果你再動手的話,我不會給你面子”

  遲二話不說,緊接著又是一拳掄了過來,嘴裡直嚷嚷“今天還治不了你了”這一拳讓我好幾秒鐘才回過神來,待我清醒時,沒等遲防備,我積聚全身的力量,“遲始,我操你媽”我猛地一拳將遲可憐單薄的身子打得懸空摔在地上,鼻血直流,沒等他爬起來,我跑上去對著他的頭又是一拳。他很久沒有起來,臉上的鮮血模糊了輪廓,不一會兒很多戰士就跑過來抬著遲去醫務室了。看著地上留下的痕跡,我長舒了一口氣,心裡有種莫名的快感,似乎這兩拳將我幾個月來的壓抑和憤怒都打到了九霄雲外。

  遲轉到了市空軍醫院救治,據說鼻樑骨骨折,輕微腦震盪。而我也為自己的衝動背上了行政處分,但我的心裡並沒有感到後悔。

  待遲出院已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他更加消瘦的身體以及蠟黃的臉向別人表述著他在醫院裡承受的痛苦與折磨。在這兩個月里,我沒有以任何形式去看望過他,哪怕托去看望他的戰友幫忙問聲好。

  遲見到我時,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彼此不友好的眼神證明戰爭並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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