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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洞有個老太婆民歌手張翠華,五十年代到北京演唱受過周總理接見。這幾年,每逢年節,她都要到部隊演唱,還送去些自己繡的鞋墊荷包等小禮物。一回還殺了一頭豬,她叫兒子們冒著炮火送到扣林山陣地上。

  石榮斌、石華山兩父子爭著去支前,半路上奪馬韁繩,武裝部楊部長以為他們是在打架。後來兩父子在楊部長面前比高低,讓他斷定誰去合適。父親會看馬病,比兒子高一手,楊部長斷下“官司”:一家人只能去一個,只好讓父親優先了。

  最厲害的地雷陣——民兵

  文山軍分區民兵座談會

  鮑廷湘(傣族,民兵英雄鮑朝元之子):

  我們家五個民兵,有機槍、半自動、衝鋒鎗。

  我父親54歲,是我們那一帶民兵聯防片片長。這一片邊境線有幾十里,是一整天路程,別人稱我父親是“鎮關大將”“最高司令”。

  我母親是越南人,那邊還有我兩個舅舅和外婆。我家離邊境兩小時,過去再走一個小時就到外婆家。小時候我常去,現在沒來往,不知他們死活。母親想起他們就哭。但她支持我們當民兵。她懂,我們是保衛自己國家和家鄉,不是侵犯別人。

  我姑爺也是越南人,這傢伙壞,給越南通風報信,現在跑過去了。

  我們父子兵幾年來打了幾十仗,打死抓獲越南特工十多個,人人都立了戰功。我父親是成都軍區授予的“民兵英雄”。越南人恨得他死,出了三萬元買他的人頭。

  我們寨立功的民兵很多,王開林一人排了幾百顆地雷,堆了半屋子。他只有小學文化,是自己跑到駐軍學會這一手的。他把地雷獻駐軍時,駐軍連長說,我們有地雷陣,但最厲害的地雷陣是民兵。

  王和文(苗族,民兵英雄):

  我家住八里河村,村後的大山就是八里河東山,我喜歡打獵,所以對東山很熟,每塊石頭,每棵樹我都摸熟了。山上沒有人家,有一天我發現山上有人砍樹,一看是越南兵,觸近去看,又發現他們在埋東西,我當過兵,知道他們在修工事埋地雷。

  緊接著山上就往我們村打炮,我們村只28戶人家,打死36人,一個是在地里收穀子的老人,一個14歲的小姑娘。

  所以後來找我帶路,問我有什麼要求和困難,我說:“要求就是你們狠狠打,困難就是你們來晚了,弄得我這當過兵的在村里抬不起頭。”

  我的事沒啥說的。無非是叫我帶路我就去,你說帶到哪就帶到哪。如果來得及,我就先摸一趟,免得給大部隊走枉路,遇意外。

  我家確有困難,部隊發給我的壓縮餅乾,我不能全吃進去,得留給我兩孩子吃。有回部隊同志看到了,眼睛都發潮,要把乾糧、罐頭都給我留下。我說,你們要這麼幹,我就不給你們帶路了!老百姓這麼苦,不就是越南人在我們腦殼頂上拉屎,讓我們有房不能住——那時我們全村都住岩洞——有地不能種麼?

  我真沒想到,就幹這麼點我本該幹的事,上級又給我記功,又授“邊防民兵英雄”,團中央還授予我“邊陲優秀兒女”金質獎章。1986年我參加民兵英模報告團上了北京,受到軍委楊尚昆副主席、楊得志總長等首長接見,還讓我在人民大會堂作了報告。

  代成寬(萬元戶民兵連長):

  人家叫我們“萬元戶民兵連”,我計算過,我們連100人,現在60人是萬元戶,其餘是半萬元戶。(插話:老代本人十萬元戶不止!)沒這麼多,反正這些年我們古木鄉大家都發了財是事實。我們古木鄉原是三七之鄉,後來叫割了尾巴,割得一乾二淨,黨的新政策一來,三七棚蓋沒了幾匹山。

  要我們組織100人民兵連去支前。外鄉的人說,古木鄉去成10個人,我的名字倒起寫!誰知我們報名的有500!爭得個臉紅筋脹。大家就一個心思:“不能叫人家說富起來的人眼裡除了錢就沒別的!”

  100人都有槍,任務是前送後運,時間是1985年初,公路還沒修通,80多人的肩膀、背都磨爛了。臨撤下時,部隊首長知道了我們有個“萬元戶民兵連”外號,說:“世界上由腰纏萬貫的‘財主’組成一個連隊只你們一家。”我說:“不敢當,我們只能說給中央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政策爭了一口氣。”省委省府給了我們“支前模範民兵連”稱號。

  熊天才(苗族,民兵英雄,黨的十三大代表):

  1964年我到越南支過前。

  我當英雄,出乎意外。1978年底,我帶民兵巡邏——那時我是區委副書記兼民兵營副教導員,遇著越南武裝人員一百多人,由一個中尉領著。我們站在邊界上,喊他退回去。他們仗恃人多,衝到我面前,刺刀對著我胸前,有的還推槍機。我對我身後十一個民兵說:你們站到高處去,他們把我打死,你們就給我猛掃!敵人有的還想往前拱,有的蔫了,咕嚕咕嚕爭論一陣,退轉去了。

  對越反擊戰打開後,我帶民兵在邊境上守哨。一次戰鬥中,我負了傷,住進了野戰醫院。醫生說,暫時不能開刀,要等傷口消炎。我問等好久,他說兩三個禮拜。我躺不住,自己跑回家來了。我父親是中草藥醫生,我也懂點,叫愛人找了些草藥,當天就消了炎,也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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