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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臣:“……”本以為他能發表什麼高見的朝臣,內心十分絕望。

  當然,後來這件事還是被朝臣們齊心合力給勉強想辦法解決了,至少朝廷表達了一個他們絕對不會偏居江左的態度,希望大家能夠再給朝廷一些時間。

  房朝辭在那次之後,就親自帶著謝介去了龍山渡口,看看什麼叫地經,以及小販們是怎麼靠這個做生意的。並且,在那一趟實地感受中,房朝辭還趁機給謝介夾帶私貨的講了不少民生,和一方父母官的為官之道。

  “你告訴我這個幹什麼?”謝介詫異萬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去哪裡當父母官的,想都不要想。

  房朝辭也沒指望過謝介會走這種從基層做起的套路,所以他說:“方便你管理這些父母官和他們的上司,你現在不是在監國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謝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總覺得房朝辭這話說的有點道理,又很沒有道理,一時間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但這種偶爾出行的教學方式還是被保留了下來,因為那一天的教學效果實在是太棒了,謝介開心了一整天,還記住了很多他其實根本沒想要記住的東西。

  房朝辭當下就在內心裡把各個官署衙門列為了謝介以後的參觀目標,大啟提刑官什麼的更是要二刷三刷!

  這天他們倆一起出門,就是進行這種教學的。

  但是他們並沒有去任何官署,或者名勝古蹟,而是駕車去了與南高峰遙遙相對的北高峰山下。

  北高峰山上有名寺,名曰景德靈隱,是江南禪宗的五山之一。與南高峰的天寧萬壽那種隔三差五開廟會的人間煙火不同,景德靈隱要更加超然世外一些。無數的文人騷客都在景德靈隱留下了珍貴的墨寶,近的有謝介他爹謝鶴和曾在江左做官的蘇大才子,遠的就更多了,白居易、宋之問、陸羽、賈島都為這座古寺寫過詩。

  但今天謝介一行人的目的地,卻並不是北高峰上的景德靈隱,而是開在山下的莫尋書院。

  也就是謝介他爹所拜的名師陳老開的那個大江南北都頗有名氣的私人書院。如今更多的人都喜歡直接稱這座書院為江左書院,因為它確實足以當得起整個江左最引以為傲的地標性建築了。

  但書院本身還是有原名的——莫尋。

  就是不要尋找的意思,沒什麼特別的深意。

  從這個名字里,足以看出陳老這個人性格中比較跳脫促狹的一面,與他的大家身份很不搭,又隱隱能感覺到一份自由灑脫。

  恰好,陳老又終身沒有出仕,很是引人遐想。

  陳老出生前朝,在大啟安享晚年,卻始終不曾做官。這裡面的原因很複雜,陳老不說,也不愛讓別人問。可總有人要臆測,什麼心念前朝、一仆不侍二主啦,還有就是什麼隱士高潔,淡泊名利。

  但不管是好的臆測還是壞的,只要敢當著陳老的面說,肯定都會被他毫不客氣的懟回去。

  說他是因為生在前朝才堅持不做本朝官的,都會被他用“你腦子是不是不好,我在前朝也拒絕了官位”來回應。

  至於說他是不屑於汲汲營營的污濁官場,老爺子就會和對方論一論他教出了多少投身於這樣的官場的學生。謝鶴就是最著名的代表,不僅做官,還是裙帶關係的尚了公主的官。但又人因此而否定謝鶴的能力嗎?沒有!真正有能力的人,總會發光閃耀。

  陳老也沒掩飾過自己的功利,因為他不覺得功利有什麼,人這一輩子,圖名圖利圖金銀,總要喜歡點什麼,只要獲取手段不是損人利己,又有什麼可指責的呢?

  甚至,對於陳老來說,真正可怕的是表現的無欲無求的人。陳老不否認這個世界存在真正無欲無求的偉大聖人,可他也不得不說現存於世的大部分都是偽聖,他們不是無欲無求,只是所求甚大,並且陰暗到沒有辦法講出來。

  特別是有些稍微有了點名氣的人,無獨有偶的總要改走一個逼格路線,不管那適不適合他,以及他是不是真心實意的要走。

  不用懷疑,陳老最後這種人指代的就是他在學術上的對家李老,對方是抱拙書院的山長。明明就是個財迷,還非要表現的視功名利祿如糞土;家中嬌妻美妾、鶯燕三千,還要指責別人不守婦道;最重要的是,他還特意學陳老,不入官場,只求學問,但說的好像誰不知道他是個官迷似的。這樣的自相矛盾,讓陳老很是看不起。

  當然,李老也是看不起陳老的,覺得陳老自以為是、冥頑不靈,毛病一大堆。

  兩位老爺子互不相讓的鬥了一輩子,卻最終誰也沒能奈何的了誰。也算是一樁人人都知道,卻人人都在假裝不知道的文界趣談了。

  莫尋書院謝介來過很多次,因為陳老一家吃住都在這裡。謝介每次來看師公,都要被莫尋書院濃郁的學習氣氛薰陶一遍,偶爾還有被迫跟著老爺子去“旁聽”一二之乎者也,可惜他的內心裡不想讀書的意志很是堅定,始終沒有被動搖過半分。

  “咱們來書院做什麼?”謝介在車上不解的問房朝辭。

  今天房朝辭沒問謝介想去哪裡,而是直接幫他做了決定。

  房朝辭先下馬車,然後自然而然的無視了四生子給謝介準備的腳蹬,朝謝介伸過去了手,把謝介幾乎是半抱著的扶了下來:“來幫殿下完成一個任務。”

  “我娘?”謝介心想著,看來房朝辭真正效忠的人還是他娘。

  “是的,帝姬殿下回家後吩咐了我一件事,事情不算棘手,可大概只有您能辦成,希望您能夠幫幫啊。”房朝辭的聲音里就像藏著電流,帶起一陣曖昧的酥麻。

  謝介的耳朵變得通紅,可是他根本沒有時間去管,因為他的腳已經軟了:“真、真是沒辦法啊,就勉強幫你一下好了,了。”

  “恩,世子最厲害了。”

  謝介看著房朝辭面如冠玉的側臉,在內心中開始有四個加粗變紅的大字滾動播出:美!色!誤!國!

  陳山長今天沒課,本來正精神奕奕的背著手到處溜達,身後還跟了一串尾巴,和謝介的出行排場有的一拼。這不是因為陳老也和謝介一樣喜歡過這種前呼後擁、沒有半點個人隱私的生活,而是因為之前陳老獨自一人出門的時候不慎摔過,就是房家雅集他沒能出現的那次,後來哪怕他再怎麼發火生氣,他的家裡人都不可能同意他再一個人到處走了。陳老沒轍,只能同意,然後自欺欺人的假裝身後什麼都沒有。

  今天老爺子正溜的高興,就看到謝介來了!

  老爺子自然更高興了,只不過都在內心裡,面子上還是非要繃著長輩的勁兒,等著謝介一行人走上前來,他還非要側過臉,斜著眼,老小孩似的問:“你來書院幹什麼?又不和我讀書。”

  “我來看您啊。”謝介根本不怕陳老,仿佛一眼就能看破對方色厲內荏的偽裝。

  但實際上,謝介看不破,他只是本能的覺得陳老並沒有真的生過他的氣,頂多是彆扭了一點,就和他娘一樣。唉,全家也就本世子性格開朗活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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